十里樓。
一輛華麗的白色馬車在後門緩緩停下。十面樓後,小巷狹窄,卻恰好躲開了帝 都的喧囂。
“公主,我們到了。”
一身黑色勁裝的女人從馬車上跳下,上前一步將馬車簾掀開。
小巷裡昏暗的光落進馬車裡,隱約能看到一雙眼眸耀眼如星辰一般。
“紅拂,叫我小姐。”
從車裡傳來的聲音溫柔裡帶着幾分霸道。
“是。”
勁裝的女人向着馬車裡伸出手去,一雙嫩白的纖纖玉手覆上她的手背,微微的用了用力。
一身淡藍色衣裙的女人從馬車裡走了出來,眉眼透露着精緻,嘴脣和鼻子卻被掩蓋在寶藍色的面紗裡,風吹過,若隱若現的露出她微微上揚的嘴角,鬢邊垂落的髮絲勾勒出她如玉琢的側顏。
她的木蘭花紋水袖一擡,輕輕的拂過眼眉。一雙眼睛猶如藍寶石般的清澈奪目。單單一雙眉眼就足矣讓人癡迷。
她扶着紅拂的手順着樓梯爬上樓去,在房門處等候的小廝,在看到她的第一眼,頓時有些失了神。
十面樓是帝 都第一客棧,來往者無數,奇人異客,美人才子,在十面樓談不上什麼驚訝。
然而,她的美,註定是奪目的。即使帶着面紗,也擋不住身體裡散發的魅力。
“咳咳。”
紅拂輕輕的咳了一聲,挑了挑眉。
“我們要在這兒等多久?”
小廝看着紅拂的表情,立刻將目光收回,將房門打開。
“兩位客官請進。”
“下去吧,送一壺熱茶來。”
紅拂說,等不得小廝露出諂媚的笑容,就重重的關上了大門。
“小姐下次還是戴上斗笠爲好。”
紅拂看着站在窗邊看風景的她。
她嘴角彎起一絲笑容轉過身來,目光清冷。
“我的美貌這麼令人垂涎嗎?”
她說,木蘭花水袖輕輕的撫上臉頰,掌心傳來一陣溫熱。
“陳國我們並不熟悉,還是小心爲好。”
紅拂的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紅拂走出去開門,將茶水端進來,倒了一杯熱茶遞給她。
她接過熱茶,輕輕的抿了一口,眉頭微舒。
“陳國君主可知我已經到了陳國?”
“這客棧就是他安排的。”
她冷冷的笑了笑,將手中的茶杯放下,帶着幾分怒意。
“這就是他陳國的待客之道嗎?讓我住在這種地方?”
“公主……”
紅拂面對她的發怒,有些爲難。
“畢竟陳國二皇子還未封爲太子,如今還不是公主露面的時候。”
“那要等到何時?”
她問,憤然起身往窗邊走去,襲來的風將她的面紗吹揚,眼眸裡依舊是淡淡的冰冷。
隻身來到別國,她的命運就是嫁給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男子。在陌生的空氣裡,做爲和親的工具,麻木存活。
紅拂走到她的身旁,她明白她此刻心裡在想些什麼?卻無從安慰。皇室的公主都是爲了權謀而活。
在從南吹來的燥熱的風裡,她沉默的看着遠方。良久,她終於開口。
“將他的畫像給我看看。”
“是。”
紅拂轉身進屋,從隨身的行李裡將陳暮白的畫像翻出來在她的面前打開。
她纖白的手指輕輕的撫摸過男子的臉頰。
“這張臉倒是畫的不錯,溫潤如玉的模樣真討女孩子喜歡。”
她說,手指卻變得彎曲起來,臉上帶着些許的恨意。
“就不知道真人長什麼模樣?倘若不及畫像九分,我便退婚。”
她眉眼終於展開,將畫像隨意的扔給紅拂,依欄托腮,繼續看着樓下的人聲鼎沸,市井繁華。
她就是如此任性,只做自己的喜歡。
黃昏時分。
遲越同徐如義兩人一馬,終於趕到了皇宮。
沒有一點兒恍神的功夫,遲越和徐如義直接來到了陳暮白的書房,那裡曾經是遲越養傷的地方。
離開已經快有四月的時間,桃花早已凋零,化作塵泥。桃樹卻越發的強壯起來,碧綠的葉子在風裡招搖。
她看着院子裡熟悉的一些,微微的垂下眼眸。徐如義卻三步並作兩步,跑上臺階,敲打着書房的門。
“暮白哥哥,我要見你。”
徐如義大聲的呼喊着,房間裡沒有半點兒聲音。
“暮白哥哥!”
她又大喊了一聲,房間還是寂靜一片。
“這個時候他不會不在的呀。”
徐如義摸着下巴,眉頭深鎖。
“可能有事出去了吧。”
遲越說,眼睛盯着書房,渴望着陳暮白的身影在馬上出現。
可是,他出現看見自己在門外,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呢?
聽說,你要登上太子之位,迎娶北國公主,恭喜你。
她真害怕,話還沒說到一半,眼淚就止不住的如雨下。
“那我去找找,你在這兒等我。”
徐如義焦急的說,連忙向着大殿的方向跑去,徒留遲越一個人呆在原地。
她轉頭看着身旁的景色,滿眼都是往昔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桃花不再,思念依舊。
“你對我……真的……”
她呢喃着,到底還是開不了口說出那句話。
你對我真的只是恩情嗎?
她在桃樹下坐了許久,直到夜幕漸漸低垂,也沒看見徐如義回來。
她連忙向着大殿的方向跑去,卻撞進一個溫熱的懷裡。她擡起頭來。
陳暮凌正一臉驚喜的看着她。
“阿越,你回來啦。”
他說,臉色卻慢慢的陰沉下來。
“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阿羲帶我回來的。”遲越說:“她替我去找陳暮白了,可是許久沒有回來。你看見她了嗎?”
“剛剛被徐大人擰着耳朵,帶回府了。”
陳暮凌說,他算是明白過來。徐如義一夜未歸的原因,原來是去找遲越。
突然間,他的心有些難過。最不願意讓遲越知道的事,還是要坦白。
“你來,是已經知道了嗎?”
陳暮凌問,眼眸裡的光芒變得暗淡。
遲越輕輕的點了點頭。
“你可想好同他說些什麼?”
他問,緊緊的捏住遲越的手臂。看着遲越擡頭的失落,他多想將她緊緊抱在懷中。
遲越輕輕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說些什麼?”
“暮凌,帶我去見他。你知道他在哪兒,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