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日的光景,趙尚書被抄家貶爲庶民的事情便傳進了大街小巷,百姓們聞訊而來,對着他們一家指指點點,平日裡被他們欺負的不少,現如今大快人心。他們的日子自然不好過,可所謂有因必有果,種什麼因,結什麼果,這一切不過是自作孽罷了。
遲越將手中信物交給孟然,讓他自己去找她在城裡的府宅,並寫書信一封告知刑真將會有新人加入,如此匆匆辦完事,她便回了丞相府。多日在外,恐惹別人嫌疑,又加之徐如羲婚期將近,她要回去看看她的狀態。
遲越翻牆進院的時候,徐如羲正在修剪一盆花的枝葉,心不在焉的,也不知在想什麼,走神的厲害,連她走進都沒有發覺:“阿羲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徐如羲乍一聽到聲音嚇了一跳,忙回過頭去看,見是遲越,面露喜色道:“阿越,你回來了?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遲越輕輕一笑,搖了搖頭,道:“你還沒有回答我,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徐如羲與遲越相處這些時日,雖在外人眼裡她是丫鬟,可在她眼中,兩人早已經是說的上話的好姐妹,一直以來有什麼事她都願意傾訴,並且遲越也知道她喜歡陳暮凌,所以有些事根本瞞不了她。
徐如羲嘆了一口氣道:“和親的日子臨近,就算我再表現的漫不經心,再不在乎,可是它還是像一頭猛獸一樣漸漸逼近。”
她攪着手中的帕子,好看的臉蛋上滿是愁雲:“雖然爹爹和整個府裡的人沒有誰再提起過,可我仍然感覺到他們的無助,還有府裡壓抑的氣氛,我知道,他們不敢提,是不想讓我更加傷心。”
遲越見狀,輕輕的安慰了她一下,道:“那你是怎麼想的呢?”
“我並不是害怕和親,月兒,你知道嗎,當你經歷過一些事情,反而會對另外一些事情不再那麼懼怕,或許這是人們所謂的成熟……”徐如羲淡淡的望着遠方,陽光灑在她身上,讓她格外的柔美。
“可是,我仍然不甘心,明明有時我能感受到暮凌的愛意,可有時他對我又向陌生人一樣,我猜不透他。”徐如羲的眼睛裡起了一層水霧,彷彿下一刻便能凝結成水珠落下來,她咬着嘴脣,又道:“有事我想不明白,明明他身邊有很多女人,那爲什麼我不行?難道在他眼裡,我還比不上那些溫香軟玉嗎?”
遲越淡淡的嘆了一口氣,心中有些堵得慌,人總是在安慰別人的時候顯得有多麼的放的下,想的開,可一到自己身上仍然如同鑽了牛角尖一樣,就算撞了南牆,也不想回頭,她自己又何嘗不是仍有芥蒂,若是真正的放下,又有什麼不敢露面的呢。
徐如羲看着她,帶着哭腔道:“月兒,我求你幫幫我,我想要一個答案,不管這個答案是好是壞,我都一力承受。”
遲越看着她,略微思索道:“明日便是燈節,我會把他叫出去,到時候,有什麼想說的話,你便都告訴他就好。”
徐如羲點點頭,面上帶着感激之色,遲越看着她,總有些隱隱的不安,似乎要發生什麼事一樣。
很快到了第二日,徐如羲早早起牀,遲越作爲她貼身侍奉的丫鬟,跟在她身後爲她梳妝,她似乎很興奮,吵着嚷着要飛漱把所有的衣服搬出來,一件一件的換,一件一件的試,不停的問這哪一件好看。遲越跟飛漱看的眼花繚亂,最後遲越忍不住開口道:“我說小姐,你怎麼說也是京都裡數一數二的大家閨秀,就這身材樣貌,自然是哪一件都配你的,就隨意挑一件吧。”
徐如羲面上略帶嬌羞,笑道:“就屬月兒會說話,可我還是拿不定主意,你快幫着我挑挑。”
遲越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開始認真的挑着,最後選中了一件月白色襦裙,袖口跟裙襬間有幾朵桃花若隱若現,加上遲越給畫的桃花妝,越發襯得徐如羲嬌媚可人。
遲越見了忍不住打趣道:“真應了女爲悅己者容的那句話,瞧瞧,都賽過西施了。”
徐如羲笑罵道:“你就會取笑我。”說着便起身去撓她的癢,遲越身上癢癢肉敏/感,哪能讓人碰,一邊求饒一邊躲閃,屋子裡難得的歡聲笑語。
夜晚降臨,徐如羲與遲越用過完飯便迫不及待的往燈會上走,她早已經命人去叫了寧王爺前來,說是一起賞燈,現下陳暮凌早已在巷口的柳樹下等着。見徐如羲與遲越從遠處而來慌忙打招呼:“阿羲,月兒,這邊。”
徐如羲難得的有些扭捏,緊張的手心都冒汗,遲越將她推到陳暮凌身邊笑道:“今年的花燈格外的好看,你們兩個不如結伴而行吧。”
陳暮凌一臉的茫然,對着遲越道:“怎麼?不是說好一起的嗎?難道你不跟我們一起?”遲越假裝一臉嫌棄的望着他道:“跟你一起有什麼好逛的,沒得破壞氣氛,本姑娘還是自己悠閒自在點。”
說完又一臉嚴肅道:“我們家阿羲可就交給你了,可不許讓她受委屈。”然後朝着徐如羲眨了眨眼一晃神的功夫便鑽入人羣中消失不見了。陳暮凌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無奈的看了徐如羲一眼道:“搞什麼名堂,算了,我們一起去賞燈去。”
徐如羲點點頭,略帶羞澀,默默的跟在陳暮凌身後穿過擁擠的人羣與各色各樣的花燈。
而此時,遲越抽身而退也算完成了任務,她看着來往人羣,無一不是成雙入對,她在人羣中倒顯得孤獨落寞,索性買了一壺酒,去了最高的觀景屋頂,一邊喝酒一邊看地上美麗的花燈,微風輕撫,讓她的心格外平靜。
只是好巧不巧,她遇上了不該遇上的人,打破了這份平靜,來人正是微服出宮的皇上陳暮白,也好巧不巧的看到了獨自一人坐在屋頂上的遲越,遲越本以爲他看了一眼就會走開,卻沒想到他直接運起輕功飛到他身邊坐下,也沒把自己當外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