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6年四月。
匈牙利工黨和奧匈帝國在科馬爾諾爆發一場大戰,爲了爭奪這座小城,雙方集結了近二十多萬軍隊,科馬爾諾瞬時間成爲了人間煉獄。
炮火聲連綿不絕,從白天到黑夜,深夜的多瑙河兩岸在炮火的洗禮下猶如白晝。
在炮火的掩護下,奧地利軍隊沿着萊茵河和瓦赫河對科馬爾諾發起了總攻。
科馬爾諾城防指揮部。
一名軍官火急火燎的來到科馬爾諾匈牙利駐軍的總指揮所,他的臉上沾染着黑色的灰燼和血跡,頭髮凌亂,目光中夾雜着焦慮。
而所謂科馬爾諾城防指揮部僅僅是科馬爾諾城裡一處不太起眼的民居,門口僅有兩名守衛。
“弗拉布萊同志!”守衛看到來者問候道。
但是,弗拉布萊此刻完全沒有心情和他們打交道,他習慣性的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毫無顧忌的快步進入指揮部。
“舒拉尼同志,敵人的炮火太兇猛了,我們倉促建立的工事和掩體根本無法有效阻止奧地利人炮火的摧殘,外圍陣地已經徹底失效!”弗拉布萊一進去指揮部就焦急的說道。
舒拉尼緊皺着眉頭,問道:“陣地丟失了?”
弗拉布萊說道:“我已經讓所有人撤回城裡,我們短時間構造的工事根本起不到作用,只能徒勞製造傷亡。”
舒拉尼對於弗拉布萊主動放棄外圍陣地很生氣,但是他也明白,想要靠外圍陣地阻擋奧匈軍隊,幾乎不可能實現,因爲匈牙利對於科馬爾諾的經營並不算牢固,且他們抵達科馬爾諾的時間太短。
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科馬爾諾的地理位置雖然重要,但實際上更有利奧匈帝國的進攻,奧匈軍隊可以沿着河流順流而下,且平原地形,基本無險可守。
至於藉助河流作爲天然屏障,匈牙利的重點則是放在萊茵河南岸的科馬羅姆要塞,至於北岸,只部署了少量兵力,從一開始,匈牙利政府就沒有打算堅守北岸。
在1848年的匈牙利革命中,南岸的科馬羅姆要塞就起到了重要作用,如今,匈牙利工黨也是想複製原匈牙利對抗奧地利的操作。
而這也就意味着北岸的舒拉尼部,從一開始就是被匈牙利工黨準備隨時放棄的那一部分。
當然,舒拉尼早在戰爭開始前,就明白這一點,甚至是主動請纓駐紮在北岸,試圖給予奧匈帝國製造麻煩。
舒拉尼問道:“現在前線的具體情況如何?”
弗拉布萊沒有囉嗦,他說道:“奧地利人本身人數就佔據優勢,武器彈藥更是我們的數倍之多,而且最關鍵的地方在於他們還有艦艇的掩護!”
“對於這些水面艦艇,我們並沒有反制手段,他們分散在萊茵河和瓦赫河,對我們造成了極大干擾,讓我們無法全力對付陸地方面的奧匈軍隊。”
萊茵河和瓦赫河的航運條件十分發達,兩河交匯處的科馬爾諾當地船廠甚至可以接到黑海的商船製造訂單,就足以證明當地水運條件的優越性,所以奧匈軍隊能夠藉助兩條天然河道,通過內水艦艇對沿岸的匈牙利軍隊進行火力壓制。
萊茵河的上游在奧地利境內,而瓦赫河是萊茵河的支流,主要在斯洛伐克境內,這兩個方向的奧匈帝國軍隊剛好藉助水運,在科馬爾諾集結。
舒拉尼聽到這裡,嘆了一口氣說道:“看來,科馬爾諾北岸,我們是守不住了!”
聽到舒拉尼的嘆息,弗拉布萊對他說道:“不,舒拉尼同志,我們或許還有機會,既然敵人的火力優勢明顯,那我們完全可以躲到城區,和奧匈人進行巷戰。”
“我們的任務主要是拖延奧匈帝國軍隊,只要讓他們無法安穩佔據此地,拖延的時間越久,對我們工人政權越有利。”
“我願意帶領戰士們,死守科馬爾諾城區,直到整座城市變成廢墟,拼到最後一兵一卒,也絕不投降!”
舒拉尼看着眼前視死如歸的年輕人,內心十分欣慰。
“弗拉布萊同志,你的覺悟很好,但是我不允許你輕易的犧牲在這裡!”
“可是……”弗拉布萊神色焦急的說道。
不等他說完,就被舒拉尼揮手打斷:“沒有可是,我有一項更重要的任務交給你,這個任務甚至關係到整個戰局的成敗,所以你不要先忙着拒絕。”
聽到這裡,弗拉布萊也平靜下來,靜等着舒拉尼的下文。
“弗拉布萊同志,想必你也清楚,我們政府之所以重視科馬爾諾的原因,在於這裡是鐵路和水運的交互樞紐。”
“萊茵河和瓦赫河,在這裡交匯,並且下游不到一百公里,就是我們工人政府的首都布達佩斯。”
“所以,我們不能容忍敵人輕易佔領科馬爾諾,如果科馬爾諾丟失,那接下來,就可能直接快進到布達佩斯保衛戰!而這也是我們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對於一個政權而言,首都代表着信心,一旦淪陷敵手,這個政權的處境也就會更加危險。”
“當初,普魯士佔領巴黎就是如此,當然,我們政府顯然不是當時醜惡的法國資本主義政府,而是和巴黎公社一樣的偉大政權。”
“但正是因爲這樣,我們才更要珍惜如今匈牙利工人政權的來之不易,所以,爲了減小布達佩斯的壓力,科馬爾諾的一切交通,尤其是鐵路,還有船廠我們絕對不能交到奧匈帝國軍隊手中,寧可把他們完全破壞掉。”
“而弗拉布萊同志,你的任務就是在今天晚上,將科馬爾諾的船廠,還有鐵路橋炸掉。”
“關於如何炸掉鐵路橋,在你們撤往河對岸科馬羅姆要塞的同時,佈置好炸藥和引線,等到了對岸,就引爆這些炸藥。”
“對了,在你們撤退的時候,順帶將重武器,還有一些重要設備帶走,我們這些留守的人,估計也用不上了,這些輜重或許還能給科馬羅姆要塞的同志們防守奧匈軍隊渡河做一些貢獻。”
弗拉布萊有些激動的說道:“那你呢!舒拉尼同志,你不和我們一起撤退麼?” 舒拉尼笑了笑,眼角浮現出皺紋帶着歲月的痕跡。
“我這種老傢伙,自然是要留在這裡和科馬爾諾共存亡,之前也說了,總有人要留在這裡和敵人周旋。”
“能把敵人多拖住一天,對於我們就越有利,而這種必死的局面,自然要我們這些老傢伙留下來執行,你們還年輕,更應該幫我們看看匈牙利的未來。”
弗拉布萊眼睛瞬間溼潤:“舒拉尼同志,還是讓我留下來吧!你可一點不老,而且你的價值可比我們要大的多,你們這些老同志有更豐富的鬥爭經驗,這都是我們黨所需要的。”
舒拉尼語氣變得有些嚴厲:“弗拉布萊同志,我是總指揮,這是我的命令,你必須堅決執行,至於所謂的鬥爭經驗,相比較你們這些火種來說,反而微不足道,畢竟,只要火種能夠一直保留下去,那未來即便我們失敗了,也能夠捲土重來。”
弗拉布萊還想反駁,但是舒拉尼不再與他爭論,而是堅決的擺擺手道:“執行命令!”
凌晨兩點。
科馬爾諾船廠傳來一聲巨響,隨後陷入一片火海之中,而過了大約三個小時,科馬爾諾的鐵路橋也在一片爆炸聲中,沉入萊茵河面,鐵橋沒有完全沉沒河底,而是被橋樑掛住,部分露出在河面上。
而這也意味着,萊茵河河面暫時無法通航,除非將鐵橋的殘骸清理乾淨。
奧匈軍隊也注意到了科馬爾諾發生的變故,於是,天初亮,奧匈軍隊發起了對科馬爾諾的總攻。
幾乎沒有遇到太多阻攔,就攻入了城區裡,而這個時候科馬爾諾主力早就已經在夜晚被弗拉布萊帶走。
城裡僅有舒拉尼和數百多名工黨潛伏,他們準備在科馬爾諾城和奧匈軍隊進行巷戰。
但是,人數的差距下,顯然舒拉尼等人只有死路一條,在經過三天的激戰,和全城搜捕,科爾馬諾北岸的工黨徹底被剿滅。
但是,奧匈帝國的指揮官卻高興不起來,船廠等基礎設施被毀,這也意味着科馬爾諾的價值大大下降,同時對奧匈帝國軍隊接下來的行動也造成了困擾。
而萊茵河南岸,科馬羅姆要塞也更加難以奪取,即便付出巨大代價奪取科馬羅姆要塞,想要重新恢復當地交通,也肯定不如之前鐵路橋和船廠還在的時候方便,光是建造一座新的鐵路橋就要費不少時間和功夫。
……
匈牙利戰火紛飛的時候,一艘希臘的客輪在東非的達累斯薩拉姆港悄然靠岸。
一羣遊客從客輪上走下來,觀察着這座東非最發達的城市。
其中一名帶着眼鏡,猶如學者打扮的遊客介紹道:“這裡就是東非第一大城市達累斯薩拉姆,也是東非發展最早的城市之一,在上個世紀,這裡還是桑給巴爾蘇丹國的領土。”
“不過,那時達累斯薩拉姆僅僅算一個稍有規模的小鎮,整個桑給巴爾蘇丹國,主體在海對岸的桑給巴爾島上。”
“而東非在原桑給巴爾蘇丹國的基礎上,對達累斯薩拉姆市進行了大規模的擴建和現代化改造。”
“從殖民地時代開始,達累斯薩拉姆就一直是東非經濟最發達的地區之一,可以將它類比成列寧格勒。”
“作爲東非最早的城市,達累斯薩拉姆市見證了東非的完整發展歷程,而列寧格勒,作爲曾經帝俄的政治和經濟中心,也見證了俄國曾經強盛的歷史。”
“所以,達累斯薩拉姆和列寧格勒有很多相似點,我們此次的東非之旅,也將從這裡展開。”
雖然是一艘希臘的客船,但是這艘船上的部分乘客,卻並非希臘人,而是蘇聯人。
這一點並不奇怪,因爲有很多希臘船隻跑黑海—地中海—紅海—東非航線,這條航線本身就是一條國際主航線。
東非不需要多說,是一個巨無霸規模的活躍市場,而黑海,紅海和地中海,這三處地方,涉及到蘇聯這個超大型國家,中東歐,中東,甚至是中亞等地區,同時和歐亞貿易主航線交匯,繁榮程度自然不用多說。
所以,這條航線上彙集了各國船隻,而希臘算是海運比較發達的國家,所以東非東海岸的希臘船隻非常常見。
“果然不愧是新興的資本主義大國,東非的經濟繁榮程度確實比我們蘇聯要高太多,就達累斯薩拉姆的景象,恐怕比列寧格勒和莫斯科還要繁榮一些。”一位蘇聯老者讚歎着。
“要知道,東非的建國曆史不過區區半個世紀左右,而像達累斯薩拉姆這種人口超過百萬的城市,東非卻足足有將近十座之多。”
“在全世界,恐怕也就美國的城市規模和數量能夠和東非媲美,而且東非比美國更可怕的地方在於,它僅用了幾十年,就完成了美國近百年才達成的經濟成就。”
“上個世紀中期,非洲大陸的情況和原始部落也沒有多大區別,所以我們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找到東非迅速崛起的秘訣。”
“約瑟夫同志也說過,東非雖然是政治上極其反動和腐朽的國度,但是他們發展工業和經濟的一些做法,也確實值得我們借鑑。”
約瑟夫也就是現任蘇聯領袖,而對於任何蘇聯人來說,東非這種依舊維持帝制的國家,顯然在政治制度上是比美國,這個邪惡帝國還要反動和落後國家。
但是,蘇聯現在卻偷偷摸摸的安排一羣專家,到東非“取經”,學習東非經濟發展的一些技巧,這也足以見識到東非崛起對全世界的震撼。
事實上,在蘇聯之前,不是沒有國家對東非經濟高速發展的奇蹟感興趣,但是因爲東非之前的經濟發展模式,和如今資本主義世界太過格格不入,所以這也成了很多國家的忌諱。
在主流資本主義國家,幾乎絕大部分經濟學家,都鼓吹市場完全自由,而東非顯然不是一個市場自由的國家,這就和他們的信念產生了衝突,所以,東非政府遭受了國際社會不少抨擊。
不過,這些問題在1910年東非經濟轉型後,基本就見不到了,在很多人看來,東非迴歸市場經濟,毫無疑問是進步的舉措。
而蘇聯,則恰好相反,他們對東非1910年以前的經濟政策十分感興趣,而這也是這次蘇聯人偷偷進入東非的原因。
近期蘇聯在關於經濟發展領域的大方向已經基本確認,但是,蘇聯政府對於接下來他們要實行的經濟模式抱有一定的懷疑,而在全世界搜尋素材和標本後,東非過去的計劃經濟模式進入了他們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