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淑最近在跟李瑁置氣,因爲李瑁與楊玉瑤見面的次數太過頻繁。
別人不知道,她心知肚明,丈夫肯定將楊玉瑤給睡了。
但是她不會問出口,也永遠不會說出來,所以心裡的悶氣只能撒在李瑁身上,外人看上去,好像是她坐月子太過憋悶,情緒不好所以撒些無名火。
楊玉瑤經常會來探視孩子,所以郭淑熟悉對方身上的香味,而這個味道,她在丈夫身上同樣聞到了。
蘭方院,李瑁坐在坐席上,打量着女婢瑞珠正抱着孩子在屋內慢悠悠的步,孩子在哭鬧,所以瑞珠的肩膀左右搖晃着,試圖安撫。
郭淑冷看臉坐在李瑁對面,眼簾低垂,已經半響沒有炕聲了。
李瑁完全不知道,妻子爲什麼在跟他置氣,他每天都會來探望妻兒,從不間斷,剛開始郭淑還一切正常,但後來對他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再也沒有給過他好臉色。
有時候甚至會故意裝作聽不到李說話,
四名貼身女侍和四個奶媽,幾乎都看出夫妻倆在鬧矛盾。
是的,李信現在需要奶孃了,或許是因爲郭淑情緒不好,導致了奶水不足,
已經供應不起李佶了。
明清時期,有專門爲皇室提供乳母的機構,叫做奶子府,大唐則是歸殿中監負責徵召。
奶孃不可能專門培養,而是殿中省通過京兆府,來了解當下長安有哪些婦人正在哺乳期,然後選拔其中奶水質量高且足的女人,來爲皇室成員提供奶水。
但凡被選拔上的,無論你是什麼身份,優先供應皇室。
哺乳期的女人,肯定也是剛生過孩子的,那麼她的孩子怎麼辦呢?她需要自已想辦法從家僕當中,或者是民間招募。
給皇室成員提供奶水的乳母,首先得出身好,吃得好喝的好,因爲皇室成員不能吃下等人的奶水,怕吃傻了。
眼下屋內的四大奶孃,兩個姓杜,一個姓楊,一個姓竇。
其中這個姓竇的,是扶風縣令竇思謹的妻子,去年剛生了四胎,是個女兒被殿中省徵召之後,將女兒交給了府上的奶孃,便住進了李瑁家裡。
大唐哺乳,是不避諱人的,所以李瑁有時候也不好意思,奶孃們開始給李信餵奶的時候,根本不會在意李瑁是否在場,撩起衣服就喂,這是神聖而溫馨的情景,並非失禮。
而李瑁則會立即移開自光,非禮勿視。
正因爲外人在場,所以李一直都沒有找到機會跟妻子好好的聊一聊。
但是今天,他真的需要與郭淑談一談了,因爲西北那邊傳來了郭子儀的消息。
「來偏房,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說,」李瑁看向妻子道。
郭淑擡了擡眼皮,看向哄孩子的瑞珠,完全沒有接話的意思,彷彿李瑁就是個空氣。
「我在偏房等你,」李瑁直接起身,出了房間之後,轉過內廊,找了一間椅角的偏僻內室坐下。
他對郭淑還是很包容的,尤其是妻子正在坐月子,無論什麼事情,他都不希望惹妻子生氣,但是當着奶孃的面,他又不能對妻子低三下氣,否則會傳出去的。
懼內,在大唐是一件非常丟人的事情,極爲容易被人看貶,比如穎王李墩。
「夫人,快去吧,莫要讓阿郎久等,」侍女安青上來勸說道。
郭淑內心一嘆,一句話不說,起身去尋李瑁。
夫妻倆重新相對而坐,郭淑側臉相迎。
「出不了家門,確實會讓人心情煩悶,不過日子一天天在過去,再熬一個半月,你也就能出門了,到時候帶你去曲江池散散心,又或是終南山,」李瑁柔聲道。
郭淑聞言,頓時一陣心軟,她不是不懂丈夫的溫柔,但你睡她,這是有悖倫理啊?既是你姨子,又是個寡婦,一旦傳出去,你的名聲就毀了。
但是郭淑不會提這一茬,她現在只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確實憋悶了些,又常易走神,冷落夫君了,」郭淑幽幽道:
「我身邊的四個侍女,都是貼己人,夫君隨時可以享用,她們的姿色並不差李瑁一愣,不明白妻子爲什麼好端端的說這些,她是想讓我交公糧,都交到蘭方院?
沒錯,郭淑就是這個意思,按照大唐的習俗,她的女婢本來就有陪睡的義務,就算生下李瑁的孩子,也得管她叫媽,名義上是她來撫養,而這些庶出,都會依附在嫡子李信下面生活,從而在府內形成一股擁護李信的力量,便於穩固長子的地位。
還有一點就是,她不希望李瑁還有餘力,去睡府外的女人,像韋妮兒楊絳這類的,郭淑非常支持,就算雲娘也是,畢竟都留在了家裡,而不是便宜了外面的賤女人。
她對楊氏姐妹的排斥,是永遠都不會消退的,只是隱藏起來而已。
「跟你談點正事,你的父親已經抵達隴右,正在開赴積石城,」李瑁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頓時讓郭淑心絃緊繃。
她知道西北正在打仗,而父親被調去支援隴右,本來這幾天便一直在憂心這件事,如今驟聞父親抵達戰場,瞬間心起來,道:
「阿爺擅領兵,定然攻無不克。」
這種時候,是不會說那種不吉利話的,比如:阿爺不會有事吧?
因爲人們最怕說出口的壞事最終應驗,從而認爲是自己一語成識,罪在己身李瑁點了點頭:「換作從前,郭子儀升官的可能性比較小,但是如今,即使是些微末的功勞,他也可以扶雲直上,這次我們就等着爲他請功吧。」
從楊玉瑤那裡得知李適之會幫忙之後,李瑁幾乎可以肯定,一定是出現了什麼事情,纔會使得李適之認爲當下幫李瑁爭取左衛,是合時宜的。
本來還想着讓韋妮兒從高力士夫人呂氏那裡探聽一下,結果牛貴兒派人給他傳話,聖人打了招呼,讓李適之找機會推一推。
李猖從而判斷出,自己的老爹打算扶持自己,壓制太子。
那麼在朔方地區,王忠嗣雖然對聖人絕對忠心,但也總是幫着太子說話,這一點基哥非常不喜歡,雖然他對王忠嗣非常的信任,但是皇帝,不可能完完全全信任一個人。
那麼在朔方,就非常有必要扶持一個跟太子不對付的人,李瑁的老丈人幾乎是不二選擇。
只要在隴右建立功勳,李隆基這邊一定會將郭子儀提上來。
郭淑非常害怕,不敢詢問絲毫關於戰事的事情,而李瑁也擔心會影響到妻子的心情,所以專挑好的來說。
石堡城被攻破之後,積石城方向的賊軍也發起了全面進攻。
這條線上雖然只有五萬人,但那是吐蕃的絕對精銳,來自衛如的贊普親衛軍,重裝步兵,由小貴族和平民組成,主帥更是尺帶珠丹的兒子琅支都。
而積石軍只有七千人。
眼下的隴右戰事,基本可以分爲兩個部分。
石堡城東北方向,已經呈決戰之勢,隴右的精銳全部投入其中,隨着李光趕到,西北兩大王牌赤水軍和臨洮軍,將作爲決戰之主力,圍繞石堡城,與入境之賊軍展開全面廝殺。
他們必須速戰速決,然後抽出手來支援積石城,否則積石再丟,隴右將會陷入完全被動。
那麼另一塊戰場,便是積石城了,郭子儀的任務就是協助積石軍,拖至石堡城方向的援軍抵達,這是一個非常艱鉅的任務。
因爲朝廷這邊下的是死命令,也就是說,見不到援軍,郭子儀不準撤,
這樣的消息,李瑁肯定不敢說給郭淑,否則以郭淑的性子,只怕再也睡不着了。
「韋光乘做爲督軍,已經在隴右道緊急招募健兒,聽說已經募兵七千人,充入安人軍,由臧希液統領,」李瑁繼續道:
「關中這邊,軍械糧草也正在源源不斷供應,吐蕃跟我們是耗不起的。」
郭淑已經完全聽不進這些安慰的話,不過她這個人還是很堅強的,並沒有哭哭啼啼亂了陣腳。
不過她肯定需要丈夫的懷抱,所以主動起身來到李瑁身邊,依偎進李瑁懷裡「今後入宮,夫君定要來我這裡更衣,你答應我,」郭淑小聲呢喃道。
李瑁一愣,腦中飛速旋轉之後,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裡了。
因爲隨着妻子入懷,李瑁聞到了郭淑身上特有的味道,這個味道與自己這幾日身上的味道不一樣。
「好,我答應你,」
李瑁點了點頭,慶幸妻子拐彎抹角的提醒,這要是讓基哥聞到,怕不是要出大問題。
大唐官制,分爲臺省官和卿監官兩類。
臺省,就是三省和御史臺,這屬於政務職官。
卿監,便是內侍省丶秘書省丶殿中省和九寺五監,屬於事務職官。
政務和事務的區別在於,政務是整個皇朝運行的總體框架,而事務是在這個框架中負責具體操作和執行。
那麼政務,肯定是大於事務的。
所以我們要清晰的瞭解,御史臺大夫,跟六部尚書,是一個級別,雖然尚書是正三品,大夫是從三品。
但他們在朝堂,實際上是平起平坐的。
這就是爲什麼,李適之看上的只有左相這個位置,而不是什麼尚書,他的刑部尚書都讓給了崔翹,可見人家的目標只有宰相。
眼下距離上元節還有四天,而上元節,是一年當中,成衛工作最複雜的日子,因爲節日三天,太熱鬧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外地人,都會入京。
以前吧,洛陽的上元節也極具規模,山東河北那邊有條件的大家族,可以去洛陽過節,但是眼下,李林甫爲了縮減開支,洛陽的節日慶典非常一般,遠不如京師盛大。
上元節來不了長安觀燈,說明你們家條件不行,所以有些家族打腫了臉也要充這個胖子。
安排成衛工作,就是李林甫的事情了。
除了北衙四軍,南衙十六衛都會分到任務。
李適之也正是藉着這個機會,在興慶殿說道:
「左衛爲十六衛之首,職權之重,僅次於北衙,濟王不理事務,是不是應該換一位大將軍全權總理?」
一聽這話,李林甫幾乎沒有絲毫猶豫,便斷然拒絕:
「親王領衛府大將軍,這是慣例,濟王無閒,長史嗣魯王李穎可以代爲主持。」
濟王環明明是無權,到了李林甫這裡,成了無閒,可見語言是一門藝術啊。
崔翹也是一臉憎逼,奇怪的看向李適之,你想幹嘛啊?雖然濟王沒什麼牌面,但你明着剝奪人家的掛職,這不是得罪人嗎?他招你惹你了?
「你真能管閒事,衛府大將軍的任命,在聖人,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蕭靈一點不客氣的說道。
楊慎矜更是笑道:「我倒是很有興趣知道,李憲臺舉薦何人?你這是又打算爲哪個自己人謀前程啊?」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李適之冷笑道:
「隋王出嗣,身兼三職,三職事務都處理的井井有條,他是聖人親子,如今在左衛卻屈居嗣魯王之下,你覺得合適嗎?」
雖然李瑁眼下也是嗣王,但明擺着,人家跟親王是一個級別的,甚至超過了大多數的親王,那麼李穎騎在李瑁頭上,肯定是不合適的。
楊慎矜聽到對方竟然是舉薦李瑁,頓時一臉異,怎麼回事啊?你想挑撥離間?
李林甫自然更要多想了,你特麼挖我的牆角是吧?
蕭靈反應極快,立即道:「李憲臺怎麼知道右相要舉薦隋王出任左衛大將軍?你不會是昨夜跑右相府家裡偷聽牆角了吧?」
一句話,將李適之這份舉薦人情,至少拉走了一半。
「右相府守衛森嚴,我哪進得去?日間光明正大走正門,都不讓我進,何逞半夜?」李適之道。
他是暗諷李林甫不讓他參加偃月堂議事,
既然你排斥我們,那我們就另外成立一個小政府,跟你分庭抗禮。
他完全可以做到,因爲盧奐那幫宰相二代集團,眼下跟他站在一起。
「今後若是旁人舉薦官員,是不是到最後都成了右相舉薦?」盧奐淡淡道:
「右相是想在朝堂行一言之事?」
陳希烈呵呵道:「國寶郎行污衊之言,總是說的頭頭是道,隋王乃聖人親子,也算舉薦嗎?皇子成年之後爲聖人分憂,本就爲分內之事,而隋王已經證明他足以獨當一面,右相這叫奏請,不叫舉薦,你得分清楚。」
他是門下省黃門侍郎,牛仙客返家養病,主官之位空懸,他是最惦記的。
眼下左相的位置,排隊順序依次爲李適之丶杜希望丶韋陟丶蕭華丶崔琳等等,他的排位並不高,因爲他這個政務官,對政務不夠專業,他的專業是道學。
那麼想要排除方難登上這個位置,只有李林甫可以幫他做到,所以陳希烈現在必須對李林甫唯命是從。
「舉薦二字,出自太府楊卿之後,你們誰聽到李憲臺說了這兩個字嗎?」韓朝宗也下場助陣。
大理寺卿張均則是一臉憎逼,怎麼回事?李瑁這是又要往上走了?去年那麼多人搞他,他竟然還能往上爬?
兩派人爭論的不可開交,隨着李林甫一聲乾咳,擡手打斷衆人鬥嘴,朝李隆基道:
「臣以爲隋王出任左衛,是合適的,既不是臣舉薦,也不是李適之舉薦,而是隋王份所應當,他應該爲聖人分憂。」
李隆基面無表情的掃視一眼殿內羣臣後,點了點頭:
「準。」
隨着李隆基金口一開,李瑁的左衛大將軍,算是徹底落實了。
那麼右金吾衛誰來接手,有人建議李瑁兼任,有人另選他人,最後還是李林甫建議,直接讓韋昭訓給上來了。
按理說,韋昭訓的出身,可以出任這個位置,但他的履歷不夠,不過李隆基還是同意了。
因爲人家的嫡女,給他的兒子做了孺人,那麼提拔韋昭訓,也算是對韋家的一個彌補。
十六衛,是有輕重之分的,左右衛毫無疑問是最牛逼的,而左右金吾衛,就是巡查京師,因爲人數過少,所以這兩衛的大將軍,其實也不需要過高的履歷和威望。
韋昭訓是完全合適的。
李適之完全不在意李林甫跟他搶這份人情,因爲他早就提前告訴李了。
沒想到吧,他跟我現在也有合作,而且是斬除你的左膀右臂。
州相當於地級市,那麼郡自然也是一樣。
但是郡和郡之間,肯定是不一樣的。
一個滎陽郡,轄下十一個縣,但是柳城郡,戶九百九十七,口三千七百八十九,領一縣:柳城縣。
換句話說,這跟一個縣,其實也沒啥區別,而且人口還不如河南地區一個縣的一半。
因爲它是邊關嘛,之所以劃歸爲郡,是因爲地理形勢需要,不能因爲人家只有一個縣,就劃歸到其它地方。
畢竟柳城郡是平盧節度使的大本營,統轄平盧軍丶盧龍軍丶榆關守捉丶安東都護府等等,管兵三萬七千五百人。
節度使爲安祿山兼安東都護,副使爲賈循兼任柳城太守,前宰相蘇頤的人,
柳城郡丞,就是高尚了。
高尚的任命文書,吏部已經發下來了,他準備準備就可以上路了。
李瑁其實覺得很不好意思,自己的屬官本來有個富貴的前程,結果楊玉瑤這麼一搞,直接給人搞到邊疆了。
名義上,一郡之丞,實際上,一縣之副。
不過按照官員制度當中的循資格來看,這樣的任命也是合適的,難道讓高尚去河北或者河南的一個郡擔任郡丞嗎?不夠格啊。
「府主千萬不要這麼想,外放邊關磨礪,是我最好的仕途捷徑,」高尚並不認爲去柳城是什麼苦差事,在屬官院與李瑁邊飲酒邊道:
「高某出身寒微,能走行政官的路子,已經是天大的機緣,朝廷一直都厚待邊疆官吏,屆時我只要在任上幹出一些成績,通過吏部大考,自然會被提拔使用,我在那邊,也絕不會給您丟人。」
朝廷看中藩鎮地區的官吏,其實還是源自於他們受的罪比較多,這跟後世差不多,疆新和藏西的編制確實是得到優待的。
而行政官,一直都是仕途當中的香饒饒,因爲它的上升途徑也必然是行政官,大白話講,就是縣裡升市裡,市裡升省裡,省裡升京官,然後進入中樞。
所以高尚眼下的安排,其實要超過顏真卿,因爲顏真卿只是裴寬的幕府成員,是個掌書記,並不算是大唐的行政官員,不過人家跟着省級一把手,將來出任縣郡一把手,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顏泉卿做爲范陽節度判官,已經屬於省一級的行政官,更加厲害。
李瑁嘆息道:「我是不忍不危赴任遠方,相隔方里,再見不知何日,不過你放心,我這邊會一直記着你的事情。」
正所謂朝中有人好做官,李瑁如今就任十六衛之首的左衛大將軍,絕對算的上高尚在京師的大靠山。
有李瑁在,他去了地方沒人敢欺負他,將來升官也會比別人更快。
但是李瑁不會跟安祿山打招呼,讓對方照顧照顧高尚,因爲安祿山很可能與基哥單獨加了微信,兩人之間可以私密聯繫。
他不用打招呼,是因爲高力士已經打了招呼。
但是高力士否認高尚是朝廷派去的,而是說高尚是隋王舉薦的,以免安祿山認爲朝廷對他不放心,有意監視他。
「孝孃的事情,就拜託府主了,」高尚嘆息道:
「不瞞您所,我其實並不喜歡李無傷這個人,但是他對孝娘確實是一片真心,那麼有這些就足夠了,比我這個做阿爺的強。」
說罷,高尚從自己的牀底下拖出一個破舊的小木箱,裡面是他的身家,沒有多少錢,其中大部分還是從李瑁這裡領的俸祿。
窮怕了人喜歡存錢,正如捱過餓的人節約糧食。
高尚平時節衣縮食,俸祿全都攢下了,重新關上箱子後,高尚道:
「就算是高某人給孝娘準備的嫁妝吧,府主不要告訴她是我準備的,否則她不會要。」
李瑁沒有拒絕,點頭道:
「那你到柳城的盤資可足夠?」
「有的,」高尚點頭道:
「一路官驛,都是吏部掛帳,國寶郎跟我打過招呼了,他是衝着您的面子。」
李瑁笑了笑:
「一路珍重,盼你我主僕早日重逢。」
高尚站起身,撩起下襬,鄭重其事的向李瑁行了一個大禮。
「高某此生惟府主一人,絕不相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