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娜……嗎?”海倫娜眨着眼睛, 念着蕾娜的名字,蕾娜笑着看她,一邊點着頭。
突然海倫娜歡快地手舞足蹈起來, 她向蕾娜招着手:
“蕾娜!快過來!我有東西送給你!”
蕾娜對她突然的舉動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但還是向她走過去幾步。
“再近些!再近些!”海倫娜着急地亂叫着。
蕾娜又往前走了幾步, 身體貼近海倫娜的牢房邊。
“把耳朵湊過來!”
蕾娜雖然感到奇怪, 還是按她說的做了。海倫娜湊近了她的身邊……然後, 悄悄地、悄悄地在她的耳邊,說出了一個名字。
就像是個奇蹟……就像是場夢似的……蕾娜就這樣得知了沃爾夫之名。
蕾娜感覺到一股力量如同風暴一樣席捲過來,隨着海倫娜嘴脣的翕動, 傳遞到她的身上。
似乎有光從海倫娜的雙脣中流瀉而出。
那力量很強大,卻並不不暴虐, 暖暖的讓人的身體感到舒適。當海倫娜口中的最後一個字母的話音落下, 力量之中的最後一點, 也涌入了她的身體裡。
蕾娜驚訝得睜大眼睛,輕輕彎動手指, 感受到其中非常奇妙的力量:
“這就是……”
海倫娜沒回答,只是傻笑着看蕾娜。她那癡傻的表情,讓人不得不相信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約翰還坐在稻草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迷惑地看着她們。蕾娜轉過身, 用發顫的聲音對約翰說道:
“海倫娜她剛剛……似乎是……把沃爾夫之名告訴了我……”
約翰驚得幾乎跳起來, 但他驚訝的表情很快就變成了微笑, 他向着海倫娜說道:
“你其實……根本就沒忘掉那個名字吧?”
海倫娜似乎聽不懂他說的話, 只是嘿嘿傻笑着。儘管如此, 她的容貌並不顯得愚笨粗蠢,她的眼睛似乎含着一絲狡獪的光芒, 她始終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女性。
海倫娜真的瘋了嗎?誰知道呢?也許在這些人之中,海倫娜纔是最清醒的那一個。這世間的事情,就是這樣說不清楚啊。
原本約翰和蕾娜只准備消極地等着的,然而海倫娜的舉動使他們不得不立即考慮下一步的行動。
沃爾夫他……一定立刻就能發現自己的力量減少了吧!
一時半會,他也許還鬧不明白到底出了什麼事。但是大概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意識到有另外一人得知了沃爾夫之名。
他恐怕會很想殺掉獲得了一半沃爾夫之力的人吧!
約翰和蕾娜皺着眉頭對望着,從對方的表情上,他們發覺對方想到了和自己一樣的事情。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無論如何都要準備好開戰了啊。
如果真的開始爭鬥,蕾娜和沃爾夫之中,恐怕註定將會有一人在決鬥之中死去吧。
無論是看着蕾娜死去,還是看着她殺人,都不是約翰願意看到的景象。
可是……
他深深嘆了口氣。
與此同時,在樓上,沃爾夫終於調配好了以莎樂美的血液所製成長生藥。
他滿足地呼出一口氣,看着杯中液體美妙的顏色,緊繃的精神鬆弛下來。
然而此時,他忽然發覺,有些什麼,不太對勁。
擡起的手,有一種與往常不同的、微妙的不和諧感。
他試着彎曲手指,手指活動自如,充滿着常人所不具備的力量,然而他卻感覺到他的力量喪失了很大一部分。
他隨手拿過旁邊放着的一根鐵棍,用幾根手指的力量把它弄彎,又扳回原來的樣子。
如果是平常,他做這件事的時候,會覺得那鐵棍就如橡皮泥一樣容易變形。
然而此時,他雖然仍能非常輕易的改變鐵棍的形狀,卻覺得這件事並非毫不費力就能做到的。
果然,他的力量減少了吧!
他的力量是什麼時候失去的呢?就在他專心於眼前的藥劑的時候嗎?
到底發生了什麼?是誰做了什麼?他們是怎麼偷去他的力量的呢?
他疑惑着,攥緊了拳頭,手上的骨節被他捏得咯咯直響。
無論是誰,他會讓那個人付出代價的。
但是此刻……
沃爾夫看了看桌上擺放着的暗紅色藥劑。
此刻還是先來享用這期待已久的長生藥吧!
他端起瓶子一飲而盡。
沃爾夫皺了皺眉,這藥劑的味道,與他所想象的並不太一樣。
有一種澀味從他的胃裡升騰出來,經過食道到達咽喉,又從咽喉一直蔓延到舌頭,最後,就連舌尖上都佈滿了澀味。
那澀味並不強烈,只給人帶來一種淡淡的不適。然而這種澀味一直沒有消去,這讓沃爾夫不太舒服。
他準備忽略掉這種澀味帶來的不適感,憑藉沃爾夫的直覺去尋找那個偷去了他力量的人。可是突然之間,那種淡淡的澀味瞬間變得如冰一般,冰凍着他的身體。
他的胃裡彷彿結了冰,舌頭也好像被凍得麻木了。最可怕的是,這種冰凍的感覺不僅僅只是在消化道之中擴展,沃爾夫感到,有冰要漸漸凍住了他的心臟和大腦。
他痛苦地發出一聲巨大的吼叫。
他的吼聲使整間房子都要搖晃起來似的,就連在地下室裡的人,都聽到了他的聲音。
約翰與蕾娜驚惶起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相互看了一眼,蕾娜率先跑了上去。
約翰也要跟上去,他想了想,把莎樂美沉睡着的身體放在海倫娜的牢房前面。
“莎樂美拜託你照顧了。”他這樣對海倫娜說。
海倫娜傻笑着點頭,約翰也跑了上去。
約翰在一樓看了看,沒看到什麼,然後就來到了從未上去過的二樓。
二樓滿是各種各樣的鍊金器材和書籍,約翰往前走了幾步,看見蕾娜正半跪在那裡。
“怎麼了?”他問。
說着,走到了蕾娜的身後。
他看見沃爾夫倒在地上,似乎已經昏迷了。
“我進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是這樣了。”蕾娜說,“看上去他似乎喝下了自己配製的長生藥。”
“長生藥?”
“是的。”蕾娜點點頭,“這些年裡,沃爾夫一直都在研製長生藥。他從前服用過類似的藥,但是不知怎麼回事,後來似乎沒能再次做出長生藥來。這回他好像是要成功了,我也是因此才決心與你們合作的。
現在他昏過去了,是個非常好的機會啊……”蕾娜說着,拿起桌上放着的小銀刀。
她把刀尖對準沃爾夫的心臟。
可是她的手在發抖。
就在這個時候,在地下室裡,海倫娜正在做着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事情。
她用一種古怪的神情打量着莎樂美,然後咬破了自己的手腕。
吸血鬼的血流淌出來,她把她的手從牢房的欄杆之間伸出去,把手腕放在莎樂美的脣上。
即使是在毫無意識的沉睡中,莎樂美也能本能地感覺到鮮血。
她用力吮吸着海倫娜的手腕。
啊啊……多麼的美味。
吸血鬼的血中,有着普通人血所不具備的魔力。
對於吸血鬼來說,這是比人血更好的糧食。
莎樂美不斷地喝着,海倫娜感覺到自己的頭開始發暈,眼前也模糊起來。
就要……沉睡過去了嗎?
海倫娜的脣邊浮現起一絲微笑。
她已經不想再過像現在這樣的生活了啊。
成爲吸血鬼,成爲瘋子,她的神志似乎被什麼東西層層包裹着,只有極少的時間能保持清明。而那短暫的清醒時間,也都在痛苦之中度過。
漸漸的,即使是清醒的時候,她也會假裝癲狂。似乎這樣,就不會感知到痛苦。
不是沒有想過自殺,海倫娜卻仍然努力讓自己活着。
此時她已經把沃爾夫之名告訴了那個叫蕾娜的女孩,她感到自己的責任似乎已經完成了。
那麼……就可以安心睡一覺了啊。
在入睡之前,可以讓這個可憐的女吸血鬼醒來,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啊。跟她在一起的那個男人回來的時候,看到她已經醒過來,大概會非常歡喜吧。
抱着這樣的想法,她把自己的血餵給了莎樂美。
在海倫娜喂着莎樂美血的時候,蕾娜還是拿着刀子猶豫着。
她幾次把刀子按下去,刀尖劃破了沃爾夫的皮膚。
有幾滴血流出來。
可是她始終不能穿透他的心臟。
終於她把刀子扔在一旁:
“不行!我做不到!”
她放棄似的叫道,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悽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