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氣過後,趙輕舞完全被眼前的情況驚呆了。
她剛剛說了什麼?
關瑾言繃着臉步步緊逼,她害怕的步步後退,一面向嚴邵安求救,“邵安,幫我。”
嚴邵安也呆了,他剛剛竟然聽到……
視線猛地掃向趙輕舞,趙輕舞一臉驚恐着朝他背後躲,兩隻小手緊緊攥着他的衣服,大眼睛可憐巴巴的望住他,“邵安,救我。”
“趙輕舞!把你剛剛的話再說一遍。”關瑾言逼到跟前,兩隻眼睛裡都是怒火,她確定剛剛沒聽錯,如果趙輕舞說的只是氣話就罷了,若……
那件事真的跟她有關,她發誓絕不會饒了她!
“邵安。”趙輕舞是頭一次看到她這樣生氣的樣子,整個人透着肅殺,好似她一旦點了頭,立即就會被關瑾言斬殺在手下。
她真的怕了,躲在嚴邵安背後滿臉驚恐的搖着頭,“我沒有,我沒有。”
她根本不敢承認。
而關瑾言已經逼到跟前,若不是有嚴邵安擋住,她已經將趙輕舞拽出來,所以,此刻局面變成了她和嚴邵安的對峙,“讓開!”
絲毫沒有因爲是嚴邵安而收斂自己的怒氣,關瑾言冷冷和他對視着,甚至在氣勢上絲毫不輸給嚴邵安,這是她在警校多年練就的膽識和魄力,只是很少展現,而一旦有機會展現,後果……
也不堪設想。
若嚴邵安真的要護着趙輕舞,那也別怪她……太狠!
嚴邵安盯住她,眼睛裡似乎閃過類似關懷的情緒,他又回頭看趙輕舞,趙輕舞此刻害怕的像是驚弓之鳥,把所有希望都壓在他身上,出口的聲音都是發抖的,“邵安。”
此時的趙輕舞真真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關瑾言在心裡冷笑數聲,徹底失了耐心,“讓開!”
這也是她最後的禮貌,若嚴邵安依舊不讓,她就要動手了。
而嚴邵安擰着眉,果然站着沒動。
那一瞬間,關瑾言真的就什麼都顧不了了,拳頭攜着怒氣,赫赫生風的揮了出去,目標直指嚴邵安,既然他堅持要維護趙輕舞,那就拳頭底下見真招吧!
她不會手軟,他也不用對她手下留情。
“啪。”拳頭落在嚴邵安臉上,嚴邵安被衝力帶的頭往旁邊偏了偏,就露出了躲在背後的趙輕舞,關瑾言眼疾手快,再一次出手就拽住了趙輕舞的衣服。
“你給我出來,把話說清楚!”
趙輕舞什麼都不喊,就對着嚴邵安求救,“救命,邵安,救我。”
一隻手拉着嚴邵安,無論如何和不肯鬆開,那一聲聲嬌柔的呼喊,似是要把人叫的心軟軟。
關瑾言拽着她就走,她是打定了主意,如果嚴邵安真的要插手,那就是與她爲敵,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只是想起在叢林裡的那些日子,恐懼和絕望如影隨形,她就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放過害她的人!
“邵安!”
趙輕舞陡然拔高的求救聲,尖利的像是一把匕首狠狠紮在嚴邵安的心口。
陡然感覺到一股阻力,關瑾言心狠狠往下一沉,冷笑着回頭,不出所料看到嚴邵安一把拉住了趙輕舞,隔着在中間驚喜又害怕的趙輕舞,關瑾言視線落向嚴邵安。
屋裡開始暗了下來,沒有點燈的客廳,只有從窗外灑進來的微弱光芒,打在那張英俊的面龐,前一刻,他還溫柔的體貼的和她逛超市,買菜付賬,這一秒,他便爲了趙輕舞和她撕破臉。
關瑾言甚至開始懷疑這個男人真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嗎?
“阿言!”
“閉嘴,你沒資格這麼叫我。”
直接打斷他的話,關瑾言已經不想再聽他任何的解釋,“說吧,你是不是要護她?”
乾乾脆脆的來個痛快的吧!
中間隔着趙輕舞,嚴邵安幽暗的目光望着她,劍眉緊皺,似乎像是不願意的,可再看他緊緊握着趙輕舞的手,他的那點不情願看起來就顯得那樣滑稽。
關瑾言諷刺而笑,“我也把話放在這裡,趙輕舞如果跟那件事沒關係是最好,如果被我知道她也參與了,嚴邵安,你保不住她!”
“邵安。”趙輕舞害怕的想要掙開她,往嚴邵安那邊躲,“你一定要幫我。”
冷眼看着你儂我儂的一幕,關瑾言剋制住噴薄的怒意,擡頭望嚴邵安,下巴一點,“給個答案。”
天色更沉了。
嚴邵安俊美的面龐是從未有過的凝重,關瑾言的耐心早已告負,終於在忍不住要動手的時候,嚴邵安開口了,“她是嚴家的人,這一點不會變。”
所以……
是要保趙輕舞的意思?
儘管已經料到會是這樣的答案,可心裡多想嚴邵安能站在她這邊一次?可她到底還是失望了不是嗎?不,不對,是她根本就不該對嚴邵安抱有期待。
退後一步,擺出過招的姿勢,“那還等什麼,動手吧!”
速戰速決,這個地方她是一分鐘都不想再呆下去了。
她擺好了姿勢,而嚴邵安……並沒有動。
“邵安,小心。”反倒是深受感動的趙輕舞,兩眼冒着感激的淚花,像看英雄一樣看着嚴邵安,擔心的催促,“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打贏她。”
她還在爲自己的一時失言後悔,卻想不到嚴邵安竟然給了她這樣一個大大的驚喜。
若嚴邵安真的可以爲了她和關瑾言對峙,那她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呢?
從前種種,她一概可以既往不咎了。
然,不管她如何催促,嚴邵安始終沒有擺出動手的姿勢,他定定站着,雙眼平靜的和關瑾言對視,在關瑾言看來,這更像是一種羞辱和挑釁,她大喝一聲,再不管什麼道德公平。
直接瞄準嚴邵安出腳。
在警校學的都是制服敵人的手段,她此刻情急之下更不會控制,一個漂亮的飛踢,嚴邵安摔到地上,她緊跟着衝過去,胳膊肘子彎曲砸向他胸膛,嚴邵安吃痛發出悶哼。
一場戰鬥結束了,以關瑾言制服嚴邵安而告終。
兩人的距離很近,居高臨下,關瑾言看着嚴邵安的眼睛,那雙烏黑的眼睛像是能說話,我替她捱了打,夠了嗎?
關瑾言竟看了明白,當時更是氣憤的冷笑,他竟那樣在乎趙輕舞?
不管她犯了罪還是犯了法,他都還是要堅持保她嗎?
若愛真的能令人喪失理智,嚴邵安到底又是有多愛趙輕舞,還是說,他之前對自己的溫柔都是在替趙輕舞贖罪?
越想越氣,她手肘的力道一再加大,嚴邵安心口一陣窒悶,因爲沒有辦法喘氣,俊臉漸漸變得扭曲起來,而他儘管可以輕而易舉掀翻關瑾言,卻依舊沒有還手,只是用那雙深黑的眸子盯住她。
“姓關的,你快放開邵安!”
替夫出頭的趙輕舞揮舞着拳頭衝過來,可惜被關瑾言一拳頭掀翻了,人跌在旁邊的地毯了,只剩了捂着腰部喊疼的能耐。
“阿言。”
在關瑾言眸子深處泛起淡淡紅色的時候,嚴邵安終於開口,望着她,呼吸艱難,“我隨你處置,放過她。”
“哪怕死,你也要護着她?”
從牙齒縫裡擠出這幾個字,關瑾言氣的渾身都在發抖,瞪着嚴邵安,眼珠子像是要瞪出來一樣。
盯住她好一會,嚴邵安很慢的點了頭。
“別以爲我不敢殺你!”氣極了,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席捲全身,關瑾言眸子裡的猩紅色加重,咬牙將所有的力量傾注在手腕,整個人往下壓。
隨着她的動作,似乎聽到了嚴邵安胸腔處的骨節咔咔的聲音,呼吸越來越困難,嚴邵安的臉也越來越扭曲,只依舊沒有推開她,反倒是艱難的舉起右手,握住關瑾言因爲怒氣而顫抖的手,五指收緊。
“阿言,阿言。”
他突然連着喚了她兩聲名字,關瑾言心中一動,察覺到他的呼吸困難,懊惱的放輕了手上的力道,視線牢牢鎖住這張俊臉,這個一手毀了她的男人!
而她是多麼沒用,明明有機會,卻竟然……
下不去手殺他!
並不是怕殺了他之後自己要坐牢,而是切切實實的不忍心,沒錯,她捨不得嚴邵安死,更沒有辦法眼睜睜看着他死在自己手下。
笑自己沒用,她突然大笑着,撤去了手上的力道,眼底,脣角,眉梢都是無奈的笑,整個身體像是被抽去了主心骨軟軟的往後坐在地毯上。
嚴邵安艱難的呼吸着,望着關瑾言背後的方向,突然眸色一緊。
“小……”
心字還未來得及出口,關瑾言軟軟倒在地上,她的身後,是手裡舉着棒球棍瑟瑟發抖的趙輕舞,她啊的大叫一聲,將棒球棍一把丟開,害怕的跑到嚴邵安身邊。
“怎麼辦,邵安,我剛剛……我沒注意力氣,會不會把她殺了啊?”
她顫抖的手剛剛碰到嚴邵安的手就被推開,嚴邵安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起來,幾步跪到關瑾言身邊,小心的將她抱在懷裡,一手護着她的頭,卻是滿手的潮溼。
眸色驟然收緊,他顫抖着把右手放到眼前,那血……紅的刺眼。
他整個人似乎僵硬了三秒,猛地回頭,剛剛站起來打算過來的趙輕舞被他陰戾的視線掃到,整個人一抖,像是被凍住了愣在原地,心直直往下墜。
爲什麼邵安看她的眼神那樣可怕?
脣瓣翕合,她無意識的解釋着,“我,我不是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