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情況有些出乎意料。
地上坐了個白衣黑髮的女人,趙俊川蹲在旁邊哄她,一輛白色的電動車倒在旁邊,車籃裡的香檳玫瑰撒了一地,而距離事發地不到半米的地方,就是嚴邵安跑車的車頭。
似乎……
剛剛是發生了意外,倒不知是嚴邵安撞了她,還是女人衝撞了嚴邵安。
“有沒有摔疼哪裡?”趙俊川緊張的問,拉着女人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
女人始終低着頭,一頭黑色的長直髮和身上白色的長裙相得益彰,很乾淨純美,關瑾言突然就想起之前看過的照片,霎時明白了,女人就是趙輕舞。
不由多打量了女人一眼。
嚴邵安也從車裡下來,啪的將車門甩上,莫名晦暗的視線落在長髮蓋臉的女人身上。
“剛剛怎麼了?”關瑾言走到他身邊,問。
嚴邵安並未看她,頓了許久之後才微微搖了頭,幾步走近。
“你幹什麼?”趙俊川猛地站起來,將趙輕舞護在身後,昂首挺胸對着嚴邵安,他身高不及嚴邵安,好在體形還算魁梧,又留着平頭,仗着男人氣倒是勉強也能和嚴邵安叫板。
嚴邵安低眸審視他,皺眉。
“有話好說,”
關瑾言一看這架勢不對,立即小跑到兩人中間。
“這位是我同事,趙俊川,”她先對嚴邵安解釋,又對趙俊川說,“他是嚴邵安,”
“我知道,”趙俊川哼的一聲。
關瑾言看得出來他原本肯定是要說更難聽的話,因爲顧及她纔沒說,她領了這份情,伸手推嚴邵安,暗示大家都是認識的,別把事情做的太絕,適可而止就行了。
嚴邵安側目看她一眼。
這時,跌坐在地的趙輕舞自己站了起來,伸手拉趙俊川,“我沒事,”
關瑾言留意到她的手指,白皙修長,跟蔥白似的水嫩,由着她的手指看到她的臉,饒是同爲女子,她亦在心裡狠狠震了一下,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美,大抵就好似在世間忙碌的凡夫俗子突然看到了天上的仙女下凡,除了在心裡仰慕,倒是找不出什麼語言來形容。
也難怪,趙俊川那麼護着她。
看着趙俊川笑了下,再擡眸時,視線不經意從嚴邵安臉上劃過,嚴邵安看着趙輕舞,專注的眸子黑漆漆的,又好似涌動着什麼不具名的情緒。
她沒來由的心中一震。
“說吧,要多少錢?”嚴邵安接下來的話又讓她這種不舒服轉瞬即逝,趙輕舞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美女,乍見之下移不開視線也屬正常,可他現在說的是什麼話。
在他手臂扯了一把。
嚴邵安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手裡已經拿了張名片出來,直接繞開趙俊川遞到趙輕舞面前,“拿着,要賠償可以找我,”
這是一張漆黑的底色卻雕刻着凹凸暗紋的名片,上面沒有任何繁瑣的頭銜和文字,只有簡簡單單的嚴邵安三字,恰恰也正是這三個字,纔是身份和絕對地位的象徵。
趙輕舞琉璃般的目光在名片滑過,定在嚴邵安臉上。
“給我,”
名片被趙俊川搶了過去,他看了眼,隨手放在包裡,“名片拿着了,輕舞如果有問題,我肯定找你,”
說着,拉了趙輕舞一把,他過去把電動車扶起來,回頭喊,“輕舞,我們走了,”
趙輕舞知禮的朝兩人欠了欠頭,坐上了電動車後座,趙俊川載着她揚長而去。
她似乎是跳舞的,身段很是窈窕柔軟,纖細的,坐在電動車後座也別有一番調子,風吹動她墨色的長髮和白色的裙角,衣袂翩躚,映在眼底許久才消退。
“我們也走吧,”
還是嚴邵安率先回過神,拉了關瑾言一下,關瑾言回神,意猶未盡的收回視線,想說趙俊川實在好眼光,找了這樣美麗的女朋友,着實很驚豔。
去市場的路上。
關瑾言忍不住感慨,“這趙輕舞着實長的美,身段還柔軟,氣質也好,”
身旁,嚴邵安對於她的話不曾發表意見,只是眸子突然變得格外深邃起來。
到市場門口的時候,正是晚市高峰,看着門口進進出出無數的人,關瑾言又看了看一身手工西服的嚴邵安,說道,“還是我去買吧,你在車裡等我,煲個魚湯怎麼樣,”
嚴邵安沉默片刻,點頭。
考慮到嚴邵安在外面等着,關瑾言加快了動作,好在路上已經想好了煮什麼,買起來倒是也很快,不出一刻鐘就全部買好出來了,老遠看到嚴邵安靠着車子抽菸,在一羣爲生活而奮鬥的市民當中,身形格外突出。
看到她走近,他的視線在她手裡提的環保購物袋掃過,將煙扔在地上踩滅,“都買好了?”
“嗯。”
關瑾言點頭,嚴邵安替她拉開車門,等關瑾言上車,他才繞到另一側上車,發動車子載着關瑾言回關家,這次是真的一路無話,他話少,關瑾言琢磨着晚飯的事,也沒開口,就這麼一路無聲的回了關家。
招呼嚴邵安隨便坐,關瑾言繫着圍裙就進了廚房忙碌起來。
客廳的電視機開着,嚴邵安靠在沙發,有一搭沒一搭的拿着遙控器摁頻道,間或視線往廚房掃了幾眼,突然又拿了煙盒出來,點了根菸抽着,吞雲吐霧之中,一雙眯起的眸子深邃耐人尋味。
一個小時之後,晚飯弄好了。
嚴邵安起身幫着關瑾言把飯菜端出來,一張八仙桌,兩人面對面坐着,魚湯很鮮,嚴邵安一口氣喝了兩碗,放下碗的時候,他說,“這個週六我有空,陪你去療養院一趟,把我們的事向你爺爺提一提。”
“好,”
這一點,關瑾言沒意見。
低頭喝湯,突然想起什麼,問他,“那你父母那裡,”
既然兩人決定結婚,雙方的長輩定然要拜會,說起來,她好似還沒見過嚴邵安的雙親。
嚴邵安點了根菸,“我父親定居國外,母親在國內,我會安排你和我母親見面,”
“哦,”關瑾言愣了愣,想起大人物家的家長嚴詞厲色的樣子,心裡直犯怵,她這樣無依無靠的孤女,連個正當工作也沒有,不知道他的父母該怎麼挑剔她。
“有我在,怕什麼,”
似看穿她的心事一般,嚴邵安沒頭沒尾的說了這麼一句,有他這話,關瑾言心裡雖然舒服不少,可想起未曾蒙面的未來公婆,心裡還是直打鼓。
不是她沒有自信,而是面對嚴家這樣的人家,她根本就沒有一丁點自信的底氣。
吃過晚飯,嚴邵安接到宋秦的電話,好似是什麼項目出了問題,需要他親自過去一趟,關瑾言自然表示理解,將他送到門口,臨上車之前,嚴邵安說,“公司最近事情多,這兩天就不過來了,你有事找我,”
“好,”
關瑾言答應着,將他送出門。
大抵是習慣了家裡突然多出來的一個人,還有他身上那股檀香味也漸漸充斥這棟房子的每個角落,眼下他這一離開,倒好似顯得整棟房子空蕩蕩的,冷颼颼。
將桌上的碗筷收進廚房,關瑾言動作利索的把碗筷洗了。
都收拾好,正打算上樓,門外又有汽車的聲音,她一驚,只當是嚴邵安忘了東西,迎出來發現是蔣玥的車,倒是懊惱的笑了,她這記性,說好空了找蔣玥的,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阿言,”
蔣玥一下車就朝她撲過來,直接抱住她,“怎麼辦,你說我到底該怎麼辦呀?”
這的確是個嚴肅而嚴重的問題。
蔣玥說,自從堂姐的事之後,蔣家單方面把聞家給恨上了,他爸爸幾次三番告訴她不要和聞家的人聯繫,可蔣正功畢竟是她爸,就算知道這事頂多將她罵一頓也就罷了,最難的還是大伯那裡,也就是蔣冰清的父母,他們若是知道她和聞少堂牽扯不清,那還不要扒了她一層皮。
“本來麼這件事也沒什麼,偏偏被他奶奶撞見,這下我可慘了,到底怎麼辦嘛。”
蔣玥素來開朗,什麼事也都看得開,這番愁眉苦臉倒是很少見,關瑾言知道她是真的煩了,一時倒是心虛,那天她只看聞少堂對蔣玥細緻入微,就放心的將蔣玥託付給他照顧,哪裡想到兩家還有這麼深的恩怨。
“對不起啊,那天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下,”
“不關你的事,是聞少堂卑鄙無恥,”
關瑾言暗暗抹了把冷汗,如果那樣的聞少堂還叫卑鄙無恥,那她可真的要重新定義這四個字了。
可顯然現在的情況,她也是不適合幫聞少堂說話,於是換了個角度問,“那你跟我說實話,你對聞少堂有沒有別的什麼想法,”
蔣玥直瞪她,“你想到哪裡去了,她可是我堂姐夫,我能有什麼,”
“那如果他不是你堂姐夫呢,你對他會有想法嗎?”關瑾言打斷她,直切問題的中心。
蔣玥愣了愣,看她一眼,絞着手指,“這個問題,我好像沒有想過,我們倒是老早就認識的,平素也沒什麼接觸,再後來,他就成了我堂姐夫,那我又不是那種無恥的人,總不能對自己的堂姐夫想入非非吧,”
關瑾言搖頭,握了她的手抓緊,“那,如果你可以對他想入非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