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焦仲卿和劉蘭芝夫妻兩個去給刁氏請安。
刁氏看到二兒子回來休沐很高興,一時把大兒媳這些日子生了丫頭的鬱結氣氛打破了。一家子人高高興興地聊天。
焦仲卿看着孃親刁氏神色和悅,顯然心情很好,於是笑着對刁氏道:“孃親,蘭岳母的壽誕快到了,蘭芝想回趙州一趟爲岳母祝壽?”
“咹?”刁氏正咧着嘴開懷暢笑的表情凝住了,猛地盯住了劉蘭芝,目光變得冷冷的。
“這,”焦仲卿見孃親神色大變,不由陪笑道:“趙州那邊的風俗和咱們孔雀鎮還不太一樣,要是岳母的壽誕,蘭芝不回去祝壽,有悖於禮節。”
“哦,做了我們焦家的媳婦,自然要服從我們焦家的規矩,遵從咱們孔雀鎮的風俗吧!”刁氏斜睨着劉蘭芝,滿眼的不悅,“老二家的,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劉蘭芝感覺老夫人的眼光冷颼颼的,令人無可迴避,她挺直了腰身,神態卻是無比恭順道:“老夫人說得對,不過,兩地風俗不一致,咱們總得折中一下吧,要不然我孃家母親過生日不到場,也有違孝道不是?就是對咱焦家的臉面也不好吧?”她笑吟吟地看着老夫人。
刁氏一愣,倒是給這個小媳婦問住了,她瞥了一眼滿臉陪笑的二兒子,不悅道:“老二,你看你平時怎麼慣的媳婦,如此伶牙俐齒的,可像個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
焦仲卿尷尬一笑,頻頻向劉蘭芝遞眼色。
劉蘭芝裝作沒看見,心道,你不讓兒媳婦回孃家只怕不是爲了那可笑的規矩,而是怕我把你虐待兒媳婦的惡行宣揚出去,這樣可就是丟了焦家的面子了。
這時候小姑子鸝霞不耐煩道:“二嫂既然想回去,孃親就讓她回唄,雖然在咱們孔雀真有這麼一個老規矩,我看着那些出嫁的少夫人們爺沒幾個當回事的。”
焦仲卿聽得自己妹妹講情,不由喜出望外。
鸝霞對着二哥得意地一笑。向着劉蘭芝撇撇了嘴,換來了劉蘭芝感激的一笑。
刁氏見女兒如此說顯得很驚訝,正要發作,卻看見女兒向着自己眨眼睛,
心下疑惑,口裡卻道:“也罷,既然你小妹爲你講情,我老婆子也不是不講理的,去給親家祝壽去吧。”
劉蘭芝忙躬身向刁氏致謝。
刁氏鼻子裡“哼”了一聲不再言語了。
等焦仲卿夫妻告退,前腳邁出上房,後面刁氏就急不可耐地問鸝霞:“霞姐兒,怎麼你今天給老二家的說起情來了?你素日不是和她不對付嗎?”
鸝霞看看左右,丫頭們知機,都退下去了,只留下了刁氏的心腹大丫頭玉香在門口侍立。
鸝霞這才悄聲笑道:“孃親不是一直想把隔壁的羅敷娶進來做二哥的偏房嗎?”
刁氏笑道:“是啊,可恨那個秦老婆子牙關咬得緊,聘禮也獅子大開口,竟然要十兩銀子,可以買幾個小丫頭了,我躊躇着,不想給她,畢竟老二家的那個把你二哥的俸祿給接過去了,每月就交過來十兩,咱們一家子還要嚼用呢,要是買了她來,我覺得有些虧本。”
鸝霞眨眨小眼睛笑了。從袖子裡掏出來一個荷包,從裡面掏摸出來一件物事,卻是一根金燦燦的鳳凰簪子。
刁氏詫異:“這是哪裡來的?”
鸝霞笑道:“是隔壁那個秦羅敷悄悄塞給我的。”
“她家不是家計艱難嗎?怎麼捨得送你這麼一件好東西?”刁氏拿過來那根鳳凰金簪子仔細瞧着,“這簪子挺趁手的,估計值十幾兩銀子。”
“不止呢!”鸝霞從刁氏手裡忙奪回了簪子,“羅敷可是送了我的,目的就是想着能早點娶過門來。”
“嘁!你得了好處,卻想着老孃我用公中的銀子爲你二哥納妾,美得你!”刁氏伸出手去戳了一下女兒鸝霞的眉心,“眼皮子那麼淺,老二家陪嫁的東西比這個值錢的有的是,你哄着她點,豈不是比這個簪子強多了?”
“我纔不討沒趣呢?我覺得二嫂好像換了一個人如今精明多了,孃親幸好以前從她那裡蒐羅了不少好東西,要是眼下這個樣子,怕是一文錢也哄不出來呢!”鸝霞撇撇嘴曬道。
刁氏也蹙眉,“我也覺察到了,先不說她這個小媳婦了,秦羅敷這個究竟是怎麼一回
事兒?”
鸝霞這才說起來:“按理說,這個秦羅敷也是個有造化的,盂蘭節那次她和我們一起去河邊放燈,後來走散了,再後來她給侯三公子瞧見了,孃親也知道,侯慕楓那個人向來自詡爲風流的,一眼就看中了秦羅敷,秦羅敷也喜歡他的風流倜儻,暗地裡都交換荷包定情信物了呢!”鸝霞用帕子掩着嘴吃吃笑。
刁氏看着女兒那副幸災樂禍的模樣,不由猜測道:“怎麼?事情沒成?”
“自然是沒成了!侯三公子那個人,孃親也應該記得啊,原來還是我們家鄰居呢,後來他爹舉了孝廉做了知縣,他家才搬走,如今他爹候知縣是我二哥的頂頭上司呢!”鸝霞說道,“侯三娶了一個彪悍的娘子,別看他在外面風流倜儻的模樣,據說回到家裡要跪搓衣板呢!”鸝霞又掩着嘴咯咯笑。
“一個姑娘家,哪裡知道這麼多事情?”刁氏笑着斥責她,其實這個歌公開的秘密,候知縣也是孔雀鎮上的人,他的老宅如今還在呢,只是多年無人打理,荒廢已久了。
“孃親,又沒有外人,哪裡有這麼多規矩?”鸝霞不以爲意,“據說盂蘭盆節上秦羅敷與侯三公子一見鍾情,秦羅敷把一個精緻的荷包送給侯三了,結果侯三公子回到家裡跪了一天的搓衣板,這還不算,那個彪悍的衙內夫人竟然直接找上秦家的大門來了,弄得秦羅敷灰頭土臉的,所以,秦羅敷想着能儘快嫁給我二哥也是件好事,畢竟二嫂沒有那麼彪悍不是?”
“是這麼回事啊!”刁氏沉吟,“那秦羅敷真是燙手山芋了,要是給你二哥娶進來,那個侯三衙內還不懷恨在心,對着你二哥使絆子呢?”
“不妨事,你道那個侯三啥懼內如此厲害嗎?那個彪悍娘子姓張,是知府夫人孃家的侄女。所以侯三儘管心懷不滿,也不敢把她怎麼着,知縣一家都靠知府提攜呢!”
刁氏聽到這裡,沉吟了半日。最後道:“也好,秦家這個丫頭,我倒是一直喜歡的,要是秦家婆子能把那幾畝水田做陪嫁,我就應下了這門親事,反正只是個偏房。”
鸝霞手裡握着金燦燦的鳳凰簪子,開心地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