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自從中州皇后起,一些原來擁戴她的世家子弟,紛紛加入暗力量,這些人不在朝爲官,多是販夫走卒,經營茶樓、藥鋪等等各行各業,從他們的子女中挑選聰明伶俐的,孩子很小的時候,就送往天山中麓訓練,長大後,成爲侍衛和頂尖的殺手,世代護衛着中州皇后的陵墓,忠於喬家家主!”喬五細細說道。
“陵墓不是在冀州皇陵?”柳蘭芷納悶。
“那是衣冠冢,實際是葬在天山中麓!”喬五嘴角泛起微笑,那是中州皇后的遺囑,希望看着天山的雪。她不喜歡葬在冀州皇陵和將來聖祖的許多女人們死了後也爭搶一個男人!”
“嗬,這纔是大女人的行事作風!”柳蘭芷情不自禁地讚歎,知道自己遇人不淑,身爲皇后沒法離婚,但是她可以決定自己死後葬在哪裡,也算是活明白了。
喬五驚訝地看了她一眼,柳蘭芷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於外露現代女性的意識了,她咳嗽了一聲掩飾道:“我的意思是,聖祖皇帝辜負了中州皇后的一片癡心,所以她才奮起反擊,這是人之常情,中州皇后行事光明磊落,無愧於皇后的封號。”
喬五笑了,“你不用解釋那麼多,其實我能看得出來,你和中州皇后有幾分相像,你們那種獨立、不依賴別人的勁頭,很令人欽佩!”
柳蘭芷掩面,“我只是一個小女子,怎麼能和中州皇后相提並論?”
“其實,你想做皇后,也不是不可以的!”喬五的話擲地有聲。
柳蘭芷默然不應。
喬五看了她一眼,接着娓娓道來:“喬家歷代擁有這股秘密力,盛世隱藏,亂世時則出來輔佐明主,渡過難關,所以自從聖祖皇帝以後,有幾任昏庸無能的皇帝被罷黜,繼任者無不感念喬家的擁立之功,何況喬家的這股力量功成身退,他們自然可以放心,這麼多年也相安無事,就是到了六王爺這一代的皇室子孫衆多,又開始廢長立幼,大動干戈,皇室裡那些不安分的人就又覬覦我們喬家的勢力了,否則,我孃親怎麼會入宮?”他狠狠地捶了一下子案几。
“這一些都過去了,如今王爺你手裡握着的這些人馬足可以令皇室側目,他們怎麼能不忌憚?”柳蘭芷道。
“皇室式微,倒也不
足爲怪!”喬五輕蔑地一笑,“現在是焦相國把持朝政,看看他倒是能選出什麼皇儲來!”
柳蘭芷蹙眉:“你們選皇儲是你們的事情,何苦把朔兒牽涉進來?”她很鬱悶,朔兒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怎麼這些人打孩子的主意,漠視了他的孃親呢?!
喬五笑道:“朔兒還是我夏王的世子,你忘記了?”
“可是,你明明知道朔兒不是你的骨血!”柳蘭芷焦急,她可不想讓才滿一週歲的兒子牽涉到皇儲之爭裡去,自古被立爲小皇帝的人,有幾個下場好的?要麼橫死,要麼做傀儡,都是很慘的!
喬五不知道柳蘭芷心裡所想,他聽得柳蘭芷提起朔兒的出身,不由也焦躁起來:“我就是喜歡朔兒,雖然不是我親生,我卻覺得比妖妖嬈嬈還要親,這是不是就是那愛屋及烏?”
柳蘭芷啞了。這個喬五最會把話點在明處了。她還是不死心:“可是,這明明讓朔兒入險境!”
“沒事,有我這個夏王在呢!誰會想着陷害我的朔兒?那纔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呢!”喬五挺起胸膛笑得猖狂。
柳蘭芷眉頭並沒有舒展,她見已經不可勸諫,也就住了口。
冬日晝短,不知不覺間。外邊的天色暗黃下來,風更大了,正是數九隆冬的天氣,秋月進來了,眉間帶着笑意道:“王爺,王妃,外面開始飄雪了!”
“哦?”喬五很是驚喜,攜了柳蘭芷的手來到窗邊,他打開雕花的窗子,一陣冷風竄了進來,裹挾着細碎的雪,果然開始下雪了!
他迅速關上窗戶,笑了,“這下子好了,朔兒昨日還問過我雪是什麼呢,可巧,今天就下雪了,真個有求必應啊!朔兒好造化!”
柳蘭芷想想幹旱的草原,有了這場雪的滋潤,來年的牧場會很茂盛,不由也開心了,她興致勃勃地吩咐秋月:“把紅柳樹下埋着的那罈子梨花白挖出來,上了小泥爐子給王爺預備着燙酒,再準備幾樣精緻的蔬菜!”
秋月答應一聲下去預備了。
喬五乜斜着眼睛道:“怎麼着,想着挖出那罈子梨花白?那可是從關內帶來的好酒呢,老道士聽說後饞得不得了,央求了你好幾次,你都回絕了,可是今天一下雪,你怎麼如此高興?”
柳蘭芷一笑,隨口道:“飲酒也要對景,聽我說——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她得意洋洋地揹着白居易的這首小詩,卻見坐到對面的喬五臉上的神色訝然。
“怎麼了?”柳蘭芷納悶問道。
“阿芝果然是才女!”喬五感嘆,“如此應景的詩句,你隨口吟出,真是——”
“不不不,這可不是我作的詩!”柳蘭芷慌忙搖手,“這是一位姓白的夫子作的詩!”
“白夫子?”喬五眉眼彎彎,笑了,“咱們一起長大,我怎麼不記得有白夫子?”
“啊,哦——”柳蘭芷想撒謊,編個由頭搪塞過去,可是喬五卻笑吟吟地看着她,令她詞窮,不由負氣道:“反正不是我,我可不是什麼才女!”
喬五呵呵笑,“好好,是白夫子!你怎麼如今這麼謙虛?咱們大漢的才女多得很,外嫁到匈奴的昭君娘娘算一個,班大家算一個,都是不可多得的聰慧伶俐之人!”
柳蘭芷見她數才女如數家珍,才暗暗舒了一口氣,這個剽竊詩詞的活兒,她還真幹不來,看來以後背詩時可要當心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如豆的燈光下,是幾樣精緻的蔬菜,小泥爐冒着紅紅的火焰,上面燙着酒,香氣瀰漫。屋子裡煞是溫馨。
二人對飲,一時竟也令柳蘭芷想到了一個詞兒,舉案齊眉。
喬五嘗着新鮮的青菜,眉開眼笑,問道:“阿芝是從哪裡弄來的這些?”
柳蘭芷笑道:“咱們牧場北邊不是又個溫泉嗎?我讓幾個侍衛把溫泉圍起來,裡面溫暖如春,孩子們都喜歡去那裡洗浴,在裡面閒置的泉邊,我讓閒着無事的樓蘭美女開地種了這些蔬菜,沒想到卻是長得極好!終於不用天天吃醃漬的羊肉了!”
喬五點頭,“好主意,我家阿芝果然是宜室宜家哪!”他笑嘻嘻地拉起她的柔滑的小手,藉着酒勁開始涎皮賴臉了。
“坐那裡好好喝酒別毛手毛腳的!”柳蘭芷把那不安分地狼爪拍下去。
“阿芝!”喬五眉眼裡都是軟綿綿的情意,加上喝了幾杯酒,那原來好看的臉龐更增添了幾分魅惑。
柳蘭芷看着他的樣子,心裡突突地跳,臉不由地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