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浙西鎮西溪村的人們都喜氣洋洋的,因爲無論男女老幼,只要買過柳氏繡坊的衣裳的主顧都被邀請到柳氏莊園裡喝喜酒了。
本來嘛,那個柳夫人也是初來乍到的,一個寡婦失業的,守着一個大大的園子,怎麼不會招人覬覦?何況她那園子裡得力的人大都是丫鬟婆子,幾乎沒有鼎立支撐門戶的男子,所以有些人起了貪念也是正常的。起初有一些潑皮去鬧事,結果給不知哪裡來的鏢師揍得鼻青臉腫的,他們也就不敢上門騷擾去了。只是聽說這個寡婦年紀輕輕地,還帶着幾個孩子,坐擁着極大地產業,長得嘛,據說還有幾分姿色,所以當地的一些有了心思的人託了李媒婆去提親,卻給碰了一鼻子灰,那些人聽說這個寡婦原來的相公是西北邊陲戰死的兵卒,想着估計這個婦人要守節不再嫁了,於是他們漸漸也都歇下了心思。可是誰知道纔沒幾天,這個婦人卻招贅了一個販賣毛皮布匹的行腳商,真真氣死人了!
如今柳氏莊園大開筵席,招攬衆鄉親主顧,所以這些人也各懷着心思去了,瞧瞧那個眼高於頂的婦人是招贅了一個什麼貨色。
偌大的庭院裡,開了十幾桌的流水席,裝扮一新的新郎官笑容滿面地來敬酒,那幾個人看到了,不由暗地裡撇撇嘴,“難怪啊,柳夫人招贅了一個小白臉呢!”一個叫做黃三的人斜睨着新郎官喬五酸溜溜地道。
喬五一怔,立馬笑嘻嘻道:“承蒙您的誇獎,我家夫人就喜歡我的小白臉,類似您這種皮糙肉厚的,她見了就忍不住作嘔!”
黃三的臉色立馬變了,他騰地一聲從凳子上跳起來:“什麼?敢嫌我皮糙肉厚?也不瞧瞧自己,不就是個寡婦,手裡有幾個銀子嗎?哼!白給我都不要!”
喬五笑吟吟地瞄了他一眼,對着身後招了一下手,立馬,有兩個嬌俏的丫鬟上來,左右擁着黃三道:“這位大爺,您喝醉了!我家五爺西北帶來的燒刀子厲害,您估計招架不住!來來來,奴婢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醒酒!”
“嗯?什麼好地方?”黃三看見這兩個丫頭杏眼桃腮的俏模樣,忍不住心癢,伸出鹹豬手就摸一個丫頭俏麗的臉蛋,另一個丫頭狀似無意地碰碰他的胳膊肘,立馬黃三發出一聲短暫的“啊——”的痛呼,旋即啞了,那個長着俏麗臉蛋的丫頭笑嘻嘻地把自己的香帕對着他的鼻子一扇,黃三立馬就癡了。兩個丫頭幾乎是駕着暈乎乎的黃三出了儀門。
鄰座的幾個潑皮見狀也涎着臉道:“新郎官,你家的小丫鬟好標緻,送給哥幾個玩玩吧!”
新郎官笑道:“可以啊,喬某以後還要仰仗各位幫襯,幾個小丫頭而已,小意思,說罷對着身後又一拍手,立馬來了幾個美豔的丫鬟,如同黃三的待遇一般,也旋風似的被擁着出了儀門了。
這一桌就空出來了,喬五笑嘻嘻地繼續向下一桌敬酒
,似乎剛纔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過。
夜晚,難得有涼風習習的時候,筵席結束,喬五志得意滿地回洞房去,卻見柳蘭芷早就把大紅的嫁衣擲到了一邊,身上穿着自己弄得什麼吊帶孕婦裙,一雙豐滿的臂膀全露出來,更顯得慵懶迷人了,看得喬五下腹一緊,不由上前擁住她,調笑道:“夫人,可要爲夫服侍寬衣解帶?”
柳蘭芷蹙眉,“你又喝了多少啊?氣味燻人!西北那邊的酒烈,大熱天的喝南邊的這些薄荷酒、百合酒就好了,你怎麼把寶貝燒刀子都搬出來了?”
喬五卻是有些酒醉了,但是眼神還比較清明,他笑道:“做人家的贅婿,總要有自覺待客的心性吧!何況這些南蠻子還是比較簡單樸實的,只要你給他們一些小恩小惠,他們就都說你的好了!鄰里相處不都是如此嘛?”
柳蘭芷翹翹小指指着喬五笑罵:“你又在我面前弄鬼,青果都回來說了,說你的那些手下把那些潑皮無賴拖到後花園那裡,打得鬼哭狼嚎的,你當我不知道?”
喬五笑着搖頭:“還是這個丫頭多事!告訴你做什麼?那些人滿口噴糞,該打!”
“我知道。”柳蘭芷不以爲意,“人活着世上,哪有不被人誤解的?何況看着我這邊有莊子、有地、有繡坊的,那些人眼紅了詆譭幾句也是正常的,我就當他們放屁,纔不要理呢!”
“那不行!你是我最珍愛的人,我不能讓他們詆譭你!”喬五咬牙切齒,“要不是看在你說大喜的日子不宜見血,他們說不得早就沒命了!”
“得了!哪裡沒有這種人呢?”柳蘭芷笑道,“原來的鏢師也揍過他們,估計他們看着鏢師們不見了纔敢胡說八道來找不痛快的,卻不料惹上了更難纏的主兒!”
“那是,你放心,我聽你的勸,爲了咱們的孩子積福氣,沒有要了他們的狗命,不過沒有個一年半載他們想從炕上爬起來,那是沒門了!喬五笑得不懷好意,有一句話他沒說,那些人縱然找了神醫聖手來治療,也不見得會恢復如初了,終究是廢人罷了,如果真有一天他能坐上那個位子,說不定還把這些人弄到宮裡當內侍去,省了閹割這一道了。敢惹他,敢覬覦他的女人,這些潑皮真的是老壽星上吊,活得膩歪了。
喬五看看已是該安歇的時辰,笑道:“夫人不要煩惱了,豈不聞春宵一刻值千金嗎?來來來,我扶夫人安歇去!“說着那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着眼前這個因有了身子而豐腴的美人,在燈下仔細看,竟然有了往日沒見過的風情。
柳蘭芷看着喬五那眼珠子幾乎黏在自己身上的樣子,豈有不知道他的心思,不由笑道:“我自己安歇就可以了,稍後我讓小丫頭來服侍我,你還是讓秋月她們服侍?”她笑着,眼睛裡亮晶晶的看着喬五。
“我什麼時候讓秋月她們服侍過?”喬五哪裡不知道
眼前這個女人的小心思,他不由打橫把柳蘭芷抱起,“我們一起沐浴吧,許久不曾在一起洗過鴛鴦浴了!”
“你趕緊放下我!”柳蘭芷嚇得不得了,“青果可說了,如今月份大了,更該注意,小心保護着!免得動了胎氣!“
喬五無奈地把她放到繡榻裡面,苦着臉可憐巴巴道:“那我怎麼辦?我可是好久都沒近你的身了,你這個狠心的女人,說走就走,還拐帶着我的朔兒和女兒們,拋棄了我好幾個月,你可知道這麼久我如坐鍼氈?好不容易見了你,怎麼偏偏就有了身子!”
“算了,老夫老妻的,你這個調調蒙誰呢?”柳蘭芷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我們又不是第一次入洞房,不過是做戲罷了,你幹嘛說得那麼可憐!”
“誰說的?每一次入洞房我都是認真的!”喬五發狠地看着柳蘭芷,心裡的慾念又膨脹起來了,好歹是二十多歲血氣方剛的漢子,這禁慾了幾個月可是相當難熬的!
他逡巡着柳蘭芷那高聳的胸部,又瞥瞥那更高聳的腹部,嘆息了一聲:“也罷,我還是向前些天一樣,偎着你睡,你別趕我走,夜裡能握着你的手,我才覺得這不是夢!“
喬五那可憐兮兮的模樣,讓柳蘭芷莞爾一笑,“也好,只是你如今強忍着也是難受?要不然我給你納幾房小老婆服侍你?”
“別試探我!”喬五笑吟吟地安置好這個狡猾的孕婦大人,“我要是有這個心,你估計早跑了!還等着我納妾,參與妻妾爭風?你是個懶人,知道你嫌麻煩,所以,我也就不理會這些了!”他轉身去屏風後沐浴,邊走邊不忿地嘟嘟囔囔的。
柳蘭芷嘴角彎彎,無聲地笑了。
等喬五洗浴回來,發現柳蘭芷已經睡熟了,嘴角噙着笑,一副很幸福的模樣,他俯身親親她那光潔的額頭,嘆息了一聲道:“你跑我追,我追了這麼多年,知道你不喜歡那些爭來鬥去的東西,所以我由着你避開?可是,你始終都要面對不是?”
他撥亮了紅燭,剛從塌下取出了一本書來看,思量了一下,給柳蘭芷放下了幔帳,遮住了燭光,紅燭下,這個穿着深紅中衣的男子,卸下了笑嘻嘻的面孔,露出了嚴峻的面容,仔細翻看着手裡的書,如果柳蘭芷醒着,一定會看到,他捧着的正是那本喬氏菜譜!
格子窗輕輕敲了兩下,喬五蹙眉,低聲道:“送進來吧!”
立即,門輕輕推開,進來的是金盞,手裡拿着一個小小的竹筒:“主上,密報!”
“嗯!”喬五點頭,“下去吧,你今晚無需守夜,夫人已經安歇,安排暗衛依舊即可。”
“是!”金盞抱拳,輕輕點頭答應,旋即,輕輕退出,走路竟然毫無聲息。
喬五似乎對這一切習以爲常,小心捻開小竹筒,“捷報”兩個令他緊鎖的眉頭舒展了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