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面貌清秀的少年果然是喬逸,江南喬家的二公子。
喬逸看着青桐笑了:“幾年沒見,你倒是長高了,只是還是傻乎乎的,沒有你姑姑的一絲機靈勁兒。”
青桐的臉漲紅了,二公子還是如以前一般喜歡嘲笑人,自己自然是比不上姑姑了,姑姑可是曾經是夫人眼前得力的心腹呢,就是那個嫁給戍邊大將軍陳洛的青果,她是自己的嫡親姑姑,如今夫人很多時候也是看在姑姑的面子上對自己多有呵護呢,名分雖是丫鬟,不過夫人很疼她,讓她和三小姐一起學算賬、讀書識字的,倒是不曾虧待過她,就是二公子未免太調皮了些,她自幼是撥給二公子院子裡服侍的,可是二公子喜歡惡作劇,幸好這幾年二公子游歷江湖去了,她給調撥到夫人身邊也算是得力的大丫鬟了。
如今見二公子嘲笑自己,她忙恭敬道:“奴婢這裡有夫人賞的兩吊錢,二公子先拿去用吧。”說着從衣袖裡掏出荷包來,果然裡面有兩吊錢,遞給喬逸。
喬逸接過來,笑道:“好的,多謝青桐姐姐了,我來日還你二十兩!”說罷扭頭就走。
青桐忙喊住了他:“二公子,五爺和夫人都在碼頭邊的船上呢,你不去見一見嗎?夫人可是念叨你多次了!”
喬逸苦笑道:“孃親我自然想見,不過不想聽爹爹的嘮叨,什麼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幹我何事?我還是不要見吧!”
青桐眼睛一轉,附和道:“也好,我聽得碼頭那個掌櫃的說,這兒就有一家客棧,公子可是在那裡落腳?要不你去客棧先住下,奴婢買了乾的衣衫給你送去?”
喬逸呵呵笑,“不用了,我四海爲家漂泊慣了,那個客棧要錢太狠,你家二公子我如今窮得叮噹響,可沒有富裕的銀錢住店。”說罷揮揮手,自顧自地走了。
隨行的婆子多了一句嘴:“咱們喬家要是窮,天下除了皇上家,可就沒人說富裕了!”
青桐好笑地瞅了那個人婆子一眼,婆子立馬噤聲。青桐吩咐一個才留頭的小丫頭:“速速回去稟告夫人,二公子在這個小鎮呢!”
“是!”小丫頭聞訊飛奔而去。
傍晚時分,小鎮上疏疏落落的燈光映照着溯河兩岸,碼頭上停靠的那隻航船上,“依依呀呀”的絲竹聲傳了過來,航船上的幾個燈籠也映在漆黑的河面上,一閃一閃,爲這個靜寂的碼頭平添了幾分熱鬧。
船上,有四個塗脂抹粉的花娘在表演,一個彈琵琶,一個吹箜篌,一個弄簫管,一個在放開喉嚨唱着。
柳蘭芷看看那塗抹得脂粉很厚的四個人,蹙眉,刺鼻的劣質脂粉,幸好那四人在船頭的下風向,否則,她早就趕人了。
喬五耐心地陪着她看那四人的表演,壓低聲音笑道:“這個就是你想看的花娘,不過而兒,連我們家的燒火丫頭都不如呢,這回見識了吧?!”
柳蘭芷耐着性子聽完她們演唱了那個長長的曲子,蹙眉道:“青桐,給了銀錢打發下去吧,也不過如此!”
青桐忙給付了銀錢,另外還給了些許賞錢,四個花娘忙叩頭稱謝,而後魚貫下船而去,柳蘭芷此時嘆息了一句:“聞名不如見面哪,這樣的模樣、技藝也來賣唱,生意能好得了?”
喬五一邊吩咐奴才打掃剛纔四人的站立之處,一邊道:“她們哪裡是賣唱?不過是藉着賣唱的幌子,做暗娼的生意罷了!據說今日她們的老鴇給逼得跳了河呢!”正說着,青桐來回:“五爺,夫人,剛纔花娘的媽媽來上船致謝!”
柳蘭芷正聽到喬五說什麼老鴇跳河呢,好奇道:“就是那個跳河的?什麼緣由?趕緊帶上來瞧瞧,難得這個行當也有堅貞不屈的!”
喬五哈哈大笑,拿手指着柳蘭芷:“阿芝,你的嘴巴可是越來越毒了,逸兒可是像你呢,嘴巴不饒人!”
“我纔不希理會那個不孝子
,兩三年不見,在這裡遇見咱們的船,也不來看望爹孃。不孝子,白白養他了!”柳蘭芷一臉的失望和氣憤。
正說着,卻見後艙簾子打起,一個人笑嘻嘻地進來:“孃親莫罵。逸兒這不是回來了嗎?”
柳蘭芷藉着影影綽綽的燈光一瞧,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卻比自己還高出了一頭,卻不是逸兒還是哪個?她一時驚喜萬分,拉住逸兒左瞧右看,捨不得撒手。
逸兒正要下跪,卻見青桐帶着一個婦人進來,知道是有事,所以暫時站在了孃親的身後。
“夫人,秦婆子來了!”青桐回稟。
“哦!”柳蘭芷這纔想起剛纔自己吩咐帶哪個花娘的老鴇進來了。
“老身秦氏拜見老爺夫人!”那個老婦人上了官船就覺得四處豪奢得很,不敢擡頭,怕引得主人家的不喜。
“剛纔那四個花娘是你家的呀!”一聲糯軟的南邊口音卻是字正腔圓,有些許冀州的鄉音,老婆子覺得似曾相識,卻沒敢擡頭,跪在那裡低聲回稟:“正是,老身的四個女兒花容月貌,技藝高超,在這碼頭也待了幾年了。”
她的聲音微微沙啞,低着頭跪在那裡,身着一件看不出顏色的緞子衣裳,單看頭上的稀疏髮髻,上面帶着零星的珠花,很是落魄的模樣。
柳蘭芷知道她的生意不好,也懶得廢話,直接問道:“你今日爲何落水?”
此言一出,那個老婦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而站在柳蘭芷身後的逸兒卻是微微擰起眉頭,這個老婦就是今天落水的那個婆子?當時他聽得這個老婦可是傲氣得很哪,不像一個普通的老鴇。於是,才決定下水去救她,把她如落湯雞一般拎起。扔到岸邊,自己着急去換衣服,才遇到了青桐,至於具體經過,他不清楚呢。於是他也側耳細聽。
卻聽得老婦哀嘆了一聲:“我秦氏一生坎坷,到底從何說起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