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方正臉龐,棗紅臉膛的漢子,見到了喬五,突然跪下請降。
喬五忙拉他起來:“使不得!”
“使得的!”那個漢子虎目蘊淚,長跪不起,“求求夏王爺救救我家將軍!”
“嗯?”喬五故作疑惑地挑眉,“你家將軍是哪位?”其實他是明知故問,剛纔侍衛已經告訴他這些來投降的士兵都是陳洛的近身衛士了。
那個漢子不知就裡,只是跪在地上,哀哀懇求:“回稟王爺,我家將軍是陳洛!”
“哦,飛將軍哪!”喬五微微點頭,“他不是在玉門關內好好的?”他言語裡帶着譏諷。
那個漢子不聽則已,聽罷喬五的風涼話,立馬雙目赤紅,猛地昂起頭來逼視着喬五。
察哈爾見狀,“噌”的一聲抽出了佩刀:“大膽!”他大聲呵斥,那明晃晃的刀尖已經對準了那漢子的咽喉。
那漢子本來是跪着的,對着明晃晃的刀,回了神,對着喬五叩頭:“王爺,我家將軍如今餓得已經奄奄一息,卻堅決不投降,末將本來想陪着將軍赴死,將軍卻可憐末將等人家裡尚有父母妻小,所以以死相逼趕我等出關投降,尋一活路!”
“哦?”喬五絲毫不意外,他素來聽說陳洛愛兵如子,這也是這麼多將士兵卒追隨他的原因,只是,玉門關裡已經斷糧十餘日了,那個陳洛竟然還沒有餓死?還想着爲自己的部下覓一條活路?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你們餓嗎?”喬五問這些面帶菜色的兵卒。
“餓”“不餓”兩種回答響起。
喬五看着回答“餓”的是那些年紀尚小的兵卒,“不餓”的是眼前跪着的這一個以及幾個年紀略長的幾個部將。
喬五心下了然,吩咐看押的士兵:“給這些餓了的冀州兵們拿些烤羊腿!”
兩個士兵早就把放在外邊烤得黑乎乎的籮筐擡了進來,見到有吃的,那些冀州兵一擁而上,也不嫌棄那半生不熟的羊腿的羶腥味兒,每人抱起一隻羊腿,狼吞虎嚥!拿些嚷着不餓的幾個部將眼睛都要綠了,喬五都聽到他們咕咕嚕嚕的肚子叫聲,那口水也不自覺流了出來,卻是強按捺着飢餓,眼睛都盯着跪在那裡的那個棗紅臉膛的漢子。
那個棗紅臉膛的漢子,顯然也
是餓的,他的口水也快流出來了,只好咬緊牙關,忍飢挨餓,忍着羞恥,向喬五哀告:“王爺,我家將軍真的餓得不成了,求王爺大發慈悲,救我家將軍一命!”那漢子咬咬牙,猛得伸出手抓住喬五那披風上的玉帶。
“你家將軍餓死關我什麼事?”喬五不屑地一撇嘴,猛得甩脫了他那髒乎乎的黑手,那黑乎乎的爪子把自己的這件白狐披風都弄髒了,他嫌棄地瞪了這個漢子一眼,邁步準備離去。”
“王爺難道不顧念當初我家將軍的救命之情嗎?”這個漢子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揚聲道。
“你家將軍什麼時候救過我的命?”喬五納悶地反問。
“王爺不記得那一年,您和焦家夫人喬裝出關,被將軍識破,卻沒嚷出來,放了你們一馬的事情了嗎?”那個棗紅臉膛的漢子帶着一種視死如歸的勇氣大聲道。
“啊?”喬五大吃一驚,這個部將看來真的是陳洛的心腹,這都好幾年前的事情了,沒想到他這個小部將卻記得如此清楚。
喬五的臉色不大好看了,他最不喜歡提到這一節,那時候他被迫喬裝改扮爲婦人,這件事兒,阿芝平日裡會在臥榻間調笑一番,如此還只是個夫妻情趣罷了,真傳揚出去,他一個堂堂的夏王爺,易容爲女子,一定會成爲天下的笑柄!
他的眼神冷冽下來:“你不想活了?”
“小的來投降並非本意,也不懼死,只是想着用我這條賤命換得將軍的一線生機,畢竟飛將軍是大漢的功臣,有他在,匈奴人會忌憚,否則,小的怕咱們大漢自己人還沒打完,匈奴人就捲土重來了!”那漢子悽慘地苦笑。
喬五禁不住驚駭,一個小小的部將竟然有如此的見識,不凡哪!他認真審視起這個漢子來,冷不丁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張彪,是曾祖張騫。”他言語平和,絲毫不驕傲。
看不出竟然是一個世家子弟,喬五暗暗歎服,語氣也緩和下來了,“你們先吃點東西吧。”
“求王爺救將軍!”那個漢子又開始“砰砰砰”地磕頭,幸好,營帳裡鋪着毛氈,軟乎乎的,倒是不至於磕破頭,但是即使如此,他的前額也紅彤彤一片了。
“囉嗦!不吃飽怎麼去勸降?”喬五鄙夷地對着張
彪踹了一腳。
張彪倒地,呆怔了半晌,突然狂喜:“謝謝王爺!”
“哼,不是看在:一、你曾祖爲大漢功臣,二、你忠心救主,我喬五會理會你這個牛心孤拐?”
張彪此時才醒悟過來,喜極而泣,卻是猛地衝到籮筐前,抓起一隻羊腿,狂啃起來了。
喬五微微一笑。
午後,喬五親自帶着自己的一隊侍衛,押着那個張彪來到玉門關下。
守城的老兵餓得東倒西歪,兩眼昏花,聽得是張統領的聲音,也沒仔細審視安全與否,就吊起了厚重的城門。於是喬五一衆就順利地進入了玉門關內的這個小方盤城。
城裡果然是一片蕭瑟,路上沒有一個人影兒,喬五踏着厚厚的雪地,聽着話癆般的張彪在絮絮叨叨說起陳洛的事情。
原來陳洛自從輔助着焦相國建功立業以來,頗受器重,一直爲焦二郎把守着大漢的西大門。可惜,再好的友情也抵不過皇位啊,焦相國想登上龍椅,一步之遙卻因爲怕留下弒君篡位的惡名,不敢走上龍椅。並且陳洛也覺得焦二郎去登基會是個笑話,也不支持他,所以如今陳焦二人慢慢疏遠了。
張彪囉裡囉嗦地講着這些秘聞,原以爲這個王爺,會跟別人一般好奇地詢問,誰知,這個夏王爺只是點頭,絲毫不見動容,他哪裡知道,這些對於喬五來說早就不是什麼秘聞了,喬五有專門的快捷的收攬情報的渠道,只怕陳洛和焦二郎生了嫌隙之初,喬五就獲知了。
前面是一截矮矮的泥牆,斷壁殘垣,很是破舊,張彪言語裡帶着一絲興奮,有些顫抖地笑道:“這是去見將軍的捷徑,穿過這個矮牆,將軍就在後院!”
喬五卻是攢緊了眉頭,察哈爾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卻給喬五一把扯住了,他使了一個眼色,察哈爾忙遞過去弓箭。
“唰唰!”兩隻羽箭破空飛過短牆,“哎呀”一聲從牆後響起,接着傳來了“噗通”一聲,應該是有人倒地的聲音,霎時,張彪的臉白了。
“哼,給你家爺爺玩這個!”察哈爾怒了,對着張彪掄起了蒲扇似的的大巴掌,“啪啪”兩個耳刮子招呼上來,張彪的臉,立刻變成了豬頭模樣!
“哈哈,果然夏王急智!”矮牆後站出了一個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