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山麓是一大片桃林,時值盛夏,正是桃子紅豔豔的時候,在翠綠的桃葉的掩映中,一個個飽滿的桃子,掛在枝頭,令人饞涎欲滴。柳蘭芷行走在桃林裡,這個桃林自然就是自己一千兩銀子買的小院的附贈品了。
她的身後身後跟着胡貴夫妻二人以及青果。胡貴看着新主子興趣很濃地在桃園裡東瞧西望的,就陪笑道:“夫人,眼看着這些桃子都成熟了,該僱人採摘了,賣掉了,否則過了時機,白白在樹上爛掉,那就太可惜了!”
“唔。”柳蘭芷點頭,看着這一大片的桃林,那桃子怎麼也得有幾千斤,她往哪裡找佃農去採摘?於是她問:“往年黃員外(房子的賣家)是怎麼拾掇這一大片桃林的?”
胡貴還沒有回答,胡貴家的就笑道:“黃員外是個風雅的人,最不喜歡這些俗務了,也不過是讓村子裡的人幫着摘了,每家都分一些就完了。”
柳蘭芷微微眯了眼睛,她記得紫蘇說過,那個黃員外是一個比較吝嗇的人,怎麼捨得把滿山的桃子都贈送出去呢?胡貴家的這番言語不可信!她微微蹙眉,看着胡貴。
胡貴慌忙答道:“黃員外贈人桃子也是有的,不過都是黃員外有求於人才這樣做的,譬如村東的餘夫子,學問好得很,村裡所有的孩童都去他那裡唸書識字,黃員外送了餘夫子兩簍子鮮桃以頂孫少爺的束脩之資,送村南的姜郎中一簍子鮮桃,以預付診金、藥費……”
胡貴囉裡囉嗦說了很多,每一箱子、每一簍子桃給了誰,是什麼緣故,他都說得一清二楚,青果在一旁暗暗咋舌,好清楚的腦筋呢!柳蘭芷也驚歎於胡貴的記憶力,她只是微微點頭,等把最後一捧桃子的下落說清楚時,柳蘭芷對這個桃源村的每一戶人家也都大體掌握是做什麼的了。她笑着問胡貴:“依你來看,咱們這滿山的桃子該怎麼處理?還是循了舊例送人?”
胡貴憨笑道:“奴才有一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哦、什麼話?問吧!”柳蘭
芷淺淺笑道。
“不知是夫人是打算長住,還是在此小住?”胡貴有些小心翼翼地弓着身子問。
“自然是長住了,我把三個女兒都帶來了呢!”柳蘭芷笑道。
“若是如此,那就要和鄉里鄉親搞好關係了,本來這個村子外來的人就多,原來的桃園村據說只有五六戶人家,可是後來陸陸續續的有人搬來,村子就越來越大了!只是搬來的人都不太樂意和別家打交道,所以,咱們只能和那五六戶人多聯絡了,其他的人家,咱們還沒說話,人家就帶了二十分的提防,很沒意思呢!”胡貴笑得高深莫測。
“那就算了,咱們還是過好自己的日子吧,免得討人嫌。”柳蘭芷笑道:“明日胡貴你看着找人幫傭,採摘桃子,我讓大車來運出去賣掉,剩下幾筐,咱們村裡每家幾個嚐嚐鮮也就足夠了,畢竟咱們要過日子的不是嗎?”
胡貴頻頻點頭,胡貴的婆娘卻是撇了撇嘴,來時瞧着大人孩子衣着光鮮,以爲是富足之家,其實也是窮鬼罷了,幾個桃子就要拿出去賣銀子了,哼!胡貴家的對柳蘭芷帶了一些輕蔑之意。
青果對此事看到了眼裡,不由狠狠地瞪了一眼胡貴的婆娘,胡貴趕緊陪着笑臉,歉意地看了青果一眼,卻恭恭敬敬地答覆柳蘭芷:“奴才回去馬上找人幫傭,夫人不用擔心。”
果然,次日,天色未明,胡貴已經召集了全村的青壯年去摘桃子胡貴的婆娘雖是嘟嘟囔囔的,卻是手腳麻利,早就拾掇出了一桌飯菜,安頓了他們,然後回到了後院,那裡青果正算着今天的工錢,看到了胡貴家的,只是點點頭,連身子也沒動彈,胡貴家的也知道,這可是個厲害丫頭。最是得夫人寵信了!
連着兩日,村子裡的青壯男子,幫着採摘了滿山的桃子,柳蘭芷笑道:“麻煩諸位了!這裡有一吊錢,就是你自己的這兩日的工錢,另外每人帶回去幾個桃子,讓家裡的老人、孩童都嚐嚐鮮,
那些青年男子一見柳蘭芷和青果的俏模樣,
一時有些發呆,後來看着柳蘭芷那已婚婦人的髮髻,許多人嘆氣,似乎是惋惜一般,於是熱辣辣的目光又轉向了青果,氣得青果面紅耳赤,柳眉倒豎,幾乎就想撲上去甩了個嘴巴子呢!
下午,紫蘇派了一個車伕來運桃子,那個車伕戴着氈帽,讓人看不清形容,只是車伕見了桃子後,驚訝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仙人笑啊!“
“仙人笑?“柳蘭芷不知道這個桃子還有如許多的典故!”
“正是,據說這種桃子原來聖祖皇室和中州皇后聯手培育的,可惜後來失傳了,據說塞外有,不過因爲苦寒之地,只開花不結果,所以牧民紛紛伐了,塞外由此斷了仙人笑的套數苗兒整個浙西,估計仙人笑也不多了!”車伕絮絮叨叨說了半日,似乎有些緬懷之色,他從車箱子裡搬出幾個鳥籠子裡面是清一色的白色鴿子。
車伕又遞給了青果一個鼓囊囊的信封。柳蘭芷一看到鳥籠子就笑了:“是從北邊運來的?“
“是!“車伕的微微微低頭應道、
“也好,留下給妖妖和嬈嬈玩。”柳蘭芷沉吟片刻,又笑了。
信鴿養在了院子裡的廊下,妖妖和嬈嬈見不是八哥、鸚鵡之類學說話的鳥兒了,頓時失去興趣,只有傾城在丫頭雨兒每日廊下給信鴿餵食、喂水時,傾城會目不轉睛地看着那些信鴿。
柳蘭芷用簪子挑開了信封,看着朔兒的字體寫得越來越霸氣,看到他把江北的主意重新打開了局面。這個朔兒果然上道,自己只不過在上一封裡面,隱隱約約把提到解決目前重大問題的看法……朔兒真的會依着葫蘆畫瓢,朔兒其實也是能人也!她放心地笑了,再拿起另一封信來,是翠屏的,信裡把朔兒賺錢的本領一通好誇!柳蘭芷兩個對照,知道如今的戰事依舊熱鬧,僅此而已!
驀地,柳蘭芷無意中瞥到了那個摘下氈帽的車伕,怎麼看着如此眼熟?那個,不是那個——伊稚邪嗎?她心裡狂跳,這是要變天了,伊稚邪怎麼會來到這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