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
只剩下枯枝在風中搖擺的桃花樹下,陳暮白一個人獨自在夜半的涼風中飲酒。
身旁的燭火發出微弱的光芒,將他俊俏的臉龐帶上一層朦朧的神秘。
有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陳暮白的耳朵輕輕的動了動,是女人平穩的呼吸聲。
“皇子。”
蘭芝恭敬的行禮,站在陳暮白麪前。
“稟報吧。”
陳暮白淡淡的說,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最近,小姐的輕功進步了不少,劍術也在不斷的加強之中。”
“很好。”
陳暮白平靜的說,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不愧是我看重之人。
“還有……”
蘭芝突然的猶豫起來,連忙跪倒在地。
看着蘭芝的反應,陳暮白的心猛地一跳,臉上卻還是平靜至極。
“皇子,蘭芝求你去看看小姐。”
一想到遲越拼命練功,只爲早日回到陳暮白身邊,不顧一切的模樣,蘭芝就心疼不已。
“她可有出事?”
陳暮白還是控制不住心頭的緊張,握着茶杯的手突然一緊。
“小姐心急回來,同我比試受了些皮肉之傷。”
蘭芝簡單的說出那日發生的情況。
“她要同你比試?你也同意?”
陳暮白的聲音突然的冷下來,不由的讓蘭芝心一緊。
“是白師父的意思。”
“師父。”
陳暮白呢喃,想來,是爲了給急躁的她一個教訓吧。當年,他也是如此。
“她的傷嚴重嗎?”
陳暮白還是放心不下。
“只是皮肉之傷,已經認真的包紮。”蘭芝說,看着陳暮白若有所思的模樣。
“皇子,你會去看小姐嗎?”
“她安心練功最重要。”陳暮白間接的迴避。“你回去吧,好好照顧她,有什麼情況再回來稟告。”
蘭芝心知陳暮白的性子,沒在多說什麼。
“是,奴婢告退。”
行禮之後,轉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裡。
涼風習習,看着蘭芝離去的背影,他的心頭再次出現那個女孩的身影。我見,或是不見……
翌日。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退朝。”
在太監的聲音裡,大臣們紛紛從大殿裡走出來,剛好迎上正午溫暖的陽光。
陳暮白欲要闊步離開,卻被一雙手緊緊的拉住肩膀,不能動彈。
“二哥。”
陳暮凌一身官服蹦噠到陳暮白麪前,看着他挑了挑眉。
“你現在身上可穿着朝服呢,也敢胡鬧?”
陳暮白冷冷的看了陳暮凌一眼。
“怕什麼?我這是和自家哥哥胡鬧,和旁人有什麼干係?”
陳暮凌嘟着嘴,眼神打量着身旁的大臣們。看誰敢轉頭看他?
陳暮白一臉笑意的看着陳暮凌。
“你就不怕我去父皇面前,替你美言兩句?”
“別別別。”
提到皇上,陳暮凌瞬間就垮下來。眼睛裡滿是恐慌。
“二哥,你就知道嚇唬我。我還是不是你最疼愛的弟弟了?”
“一直都是。”陳暮白認真的看着陳暮凌,衝着他眨了眨眼睛。
“只疼不愛。”
說罷,轉身離開,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二哥,你等等我,你……你壞。”
身後追着的陳暮凌一時竟有些語塞,露出女兒般的嬌羞。
實在受不住陳暮凌在如此大庭廣衆之下對着自己撒嬌,陳暮白停下來,等着陳暮凌。
“怎麼?有什麼事就說吧。”
陳暮白恢復一如往常的淡漠模樣。
“二哥,你有沒有想念遲越?”
陳暮凌衝着陳暮白眨了眨眼睛。
陳暮白的眼眸一轉,輕輕的搖了搖頭。
“不想。”
話才脫口而出,他就有些想要收回來,明明心猛地跳了一下。
“唉,二哥,怎地這般絕情吶?”
陳暮凌看着一臉冷漠的陳暮白,忍不住的搖了搖頭。
“你將人家一個小姑娘帶回府中,又將人家送去練武,讓人家動了心思,又不去看她。太無情。”
陳暮凌抱怨道,彷彿在自顧自的說着,沒有看到陳暮白的眸子漸漸陰沉下來。
陳暮白突然說:“我是無情。”
他清澈的眼眸認真的看着陳暮凌。
“我將她救下,不過是看她一身傲骨,是塊學武的料子,送她去白師父那兒學武,以爲後用。”
他還是將不願說出口的話說了出來。他一心在皇位上,怎還有心思去想別的事。
“即使如此,也該去看看她吧。”
陳暮凌也嚴肅起來,認真的看着他。
陳暮白淡淡的說“來日方長。”他的心怎麼可能沒有一絲觸動呢。
“沒有溫暖,誰會有勇氣繼續走下去?”
他說完,轉身離開,獨留陳暮白一個人呆在原地。
徐如義遠遠的就看着兩人,提起裙邊就向着兩人跑去。
陳暮凌擡頭正好看到跑來的徐如義,一伸手將她攔下來。手臂攔腰,少女臉頰嬌羞。
“別過去。”
“怎麼樣?”徐如義問:“暮白哥哥答應了嗎?”
少女的眼眸裡帶着希望,卻對上少年冷靜的目光,涼下來。
“他不同意嗎?”
“嗯嗯。”陳暮凌輕輕的點了點頭。“他一向固執,等他好好想想吧。”
“遲越都去三個月有餘,他怎能不想呢?”
徐如義惆悵的皺着眉,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陳暮白一直都冷靜的讓人覺得可怕。
“他有他的想法。”
陳暮凌搖了搖頭,闊步離去。遲越走的那一刻,我爲什麼不伸手拉住她?
心頭的酸味,像墨滴暈開。
府中。
“沒有溫暖,誰有勇氣繼續走下去?”
陳暮白獨自坐在書房中,又回想起陳暮凌說的話。
紫檀香濃郁的讓人睜不開眼睛,卻已經讓他的心靜不下來。
“她的勇氣,是我給她的嗎?”
陳暮白呢喃着,腦海裡,女孩在雪地裡瑟瑟發抖的身子還是那麼的讓人心疼。
他心頭思緒萬千,還是按捺不住,拍桌而起。
“來人。”
門外小廝連忙快步而進。
“皇子,有什麼事嗎?”
“快去給我準備一輛馬車。”
陳暮凌的話,還是擊碎了他冰冷的心。
“是。”
小廝答應,快步離開房間。
傍晚時分,陳暮白走出宮門,正要踏上馬車,馬車後卻突然跳出兩道人影。
“二哥。”
“暮白哥哥。”
陳暮凌和徐如義正看着他傻傻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