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維雅被人請進殿裡,今天的她穿的略微貴重一些,比起從前的女兒姿態她多了一絲穩重,舉手投足中似是改變卻又沒改變。她走到衆人面前,接受着很多人的目光審量,最後仍然平靜的跪下給陳暮白行了一禮。
陳暮白哈哈一笑道:“快快平身,朕給大家來介紹一下賽維雅自今日起就是戎狄的新任女可汗,一同爲我陳國出力,雖名爲可汗,但卻都是我陳國的重臣。”
賽維雅淡淡一笑,接過下人端過來的酒盞道:“這是皇上的信任,我纔有此機會,也希望各位大人不計前嫌,不要介意我是個女子就輕看了……”
衆人慌忙擺手說不敢,紛紛前來祝賀,一時間歌舞昇平,大家紛紛把酒言歡。徐如羲坐在女眷的一排中,在看到賽維雅時就已經極爲震驚,又聽見暮白哥哥把她推爲戎狄的新可汗,臉色蒼白,有些擔心的問自家母親道:“爲什麼?暮白哥哥不怕放虎歸山嗎?”
丞相夫人安慰她道:“皇上這麼做有他這麼做的道理,你不必擔心,他們兩個必然是達成了某一種協議,兩人各有各的好處。前朝的事有時候就是這個,很多時候不是你願不願意喜不喜歡就可以拒絕的,要爲最大的利益所考慮。”
徐如羲又道:“既然這樣,暮白哥哥會不會爲了兩地的友誼而讓暮凌哥哥,讓暮凌哥哥和親呀……”
正說着,剛剛坐在座位上的陳暮凌偷偷的從徐如羲身後走過來,剛纔賽維雅進來的時候他就見阿羲的臉色不好看,如今正好聽見她說這些話,不禁笑出聲來,道:“你這小腦袋瓜子裡每天都在想什麼,她願意本王可願意?,再說本王堂堂陳國王爺怎能“下嫁”我們陳國的附屬國。”
徐如羲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慌忙道:“你走路怎麼沒有聲音的啊,嚇死我了。”
陳暮凌笑了笑道:“別待在女眷這邊了,多沒意思去本王那裡跟本王一起坐着,還能幫本王擋酒呢。”
徐如羲一聽,慌忙搖頭道:“我喝不了多少的,你放過我吧,再說,你旁邊是新的戎狄可汗我可不想跟她坐一塊。”
陳暮凌瞪了她一眼道:“你怕什麼,她又不會吃了你,再說你若是不去,她一向愛糾纏於本王,你看着可不許生氣。”
徐如羲一聽,也確實有理,之後跟着陳暮凌身後去了他的桌子前,本來想去敬酒的各位大人看人家溫香軟玉在側也不好去打擾,只能跟幾個同僚喝酒聊天。陳暮凌則夾着些點心吃的直往徐如羲的盤子裡放,徐如羲無奈的看着他,委屈道:“別再給了,真吃不下了。”
陳暮凌笑着捏捏她的臉頰道:“多吃點,看你瘦的,肉肉的纔有手感。”
賽維雅在一旁聽不下去了,歪過頭,拿起酒杯道:“聽說寧王爺這一仗打的漂亮,所有人都誇讚您呢。”
陳暮凌謙虛的端氣酒杯,跟賽維雅喝了一杯道:“哪裡哪裡,不過是瞎指揮罷了。”
賽維雅笑道:“王爺不必謙虛,事實如此。”
“不得不謙虛,本王打了你的家,實在是對可汗歉意萬分。”陳暮凌雖如此說但是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歉意。
賽維雅臉上的笑有些僵硬,可還是沒有說出些罵人的話來,只是淡淡道:“從前那般也不算是我的家,只是如今...我會好好的治理。”
她說完又看着陳暮凌對着徐如羲寵溺的眼神,心中的酸澀之情讓她難以壓下,只能連喝了兩杯酒道:“恭喜你們,到最後還是修成正果。”
徐如羲聞言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陳暮凌,陳暮凌安撫了一下,溫柔一笑道:“如果這是真心的,那本王收下你的恭喜。”
賽維雅從沒有見過陳暮凌如此溫柔的笑,似乎眼裡都溢滿了幸福的味道,她的嘴角有一絲苦澀,張了張嘴,道:“我想,問王爺一個問題……”她想起兩人經歷的種種,還有她無處安放的感情,滿腦子都想要一個答案,一個讓她回到戎敵之後可以不再想起他的答案。
“不必多說……並無,一絲,一毫,,都沒有,公主如今是可汗,受人敬仰,還是忘了本王吧。”陳暮凌沒有等她問出那個問題便已經知道她要問什麼,從前的他萬花叢中過,對於女人來說他幾乎瞭解的,他知道如果想要一個人死心就要狠狠的打擊她,不給她任何幻想,甚至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恨他。
賽維雅瞬間溼了眼眶,她默默的哭了一會,擦掉眼淚,既然收穫不到愛情,她還有地位,還有權利,她不會容許自己過多的傷心,因爲她接下來的路會很艱辛。
“謝謝你,讓我死心。”賽維雅看着陳暮凌,敬了一杯酒給陳暮凌,喝下這杯酒,所有往事,所有感情,再愛……也不回頭。
陳暮白坐在宴席的最高處,雖然高人一等,俯瞰全宴會,但還是孤獨的。他看着陳暮凌與徐如羲,突然覺得自己有一些悲哀,但是他仍然是微笑着,看着舞姬優美的舞姿,偶爾跟着大臣們說笑,因爲人前,他絕不會允許自己有一絲一毫的失態,只因爲他是帝王,是天下人的君主。
可是那所謂天下的帝王,誰也不會理解他,誰也不會同情他,所有人都會覺得,他擁有最至高無上的權利,都會覺得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想要什麼得不到。
可就是這麼一個無所不能的人,卻有着簡單的卻又無能爲力的事情,陳暮白想着,他這一生可能都得不到愛情,因爲他的心上人已經是一堆白骨,他可能是最悲哀的主了。如此想着他不由得多喝了幾杯,雖然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但是行動什麼的早已經遲鈍。天色已晚,宴會已到了結尾,所有大臣們也累了,紛紛帶着自己的女眷們打道回府,陳暮白看着人去殿空的宴會,淡淡的笑了,起身來,身邊伺候的公公提了個心眼,慌忙去攙扶道:“皇上,不早了,該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