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婕妤一早便發現陳暮白已經關注到了這裡,便急忙趁機跪下,而後爬到遲越的腳邊扯着她的裙襬道:“是嬪妾不好,皇后娘娘千萬不要生氣,嬪妾給品令姑娘道歉。”說完便狠下心來扇了自己一巴掌,珠兒見自家娘娘如此,不知所措間也是心思深沉的人,像想到了什麼似的也忙跪在地上道:“婕妤娘娘,您懷有身孕啊,皇后娘娘,還請放過我家娘娘,千錯萬錯都是奴婢的錯,奴婢給娘娘認錯,給品令姑娘認錯!”說完便自顧自的扇着自己的耳光。
站在地上的品令與遲越有些愣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做何動作,剛要說話便見顏婕妤抓着她下襬的衣裳,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娘娘想知道,在皇上眼中,究竟是皇嗣重要,還是娘娘重要嗎……”
遲越一臉不解,剛想問清楚她的話是什麼意思,便見她掰着遲越的腿狠狠的往自己的肚子上一撞,而後便滾了一滾趴在地上虛弱的捂着肚子,她這動作若是隔遠了看,便會引起別人的誤會,還以爲皇后懲罰有孕的妃嬪跪着,不僅如此還一腳踢在了妃嬪的肚子上,如此之惡毒簡直是令人髮指。
遲越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見一抹金色的身影從自己的身邊跑過,而後自己的肚子上便捱了重重的一腳,遲越被踹到在地上時吐出一口鮮血來,再等她反應過來時,陳暮白已經扶起倒在地上冷汗連連的顏婕妤。
陳暮白一臉痛心的看着遲越,而後又是愧疚又是不解的開口道:“朕知你心中有氣,朕也在一直在等你跟朕發泄,可朕左等又等卻沒想到等來的是這種結果,爲何要發泄在孩子身上,是朕,犯了錯……”
遲越抹掉脣邊的血,有些無奈的看着陳暮白,而後又看了一眼旁邊的顏婕妤道:“我說不是我做的,你信嗎?”她目光堅定,看的陳暮白心裡亂糟糟的,顏婕妤本就想趁亂將此件事弄得分不清誰對誰錯,又怎會讓陳暮白查出究竟是誰對誰錯呢。正巧因爲這一摔,她能感覺到肚子隱隱作痛,兩腿間的羊水也順勢留了出來。
她急忙抓住陳暮白而後道:“皇,皇上,我的肚子,啊,肚子好疼,好像要生了。”顏婕妤疼得滿臉汗水,雖然計謀是假的,可是生孩子的這種疼是真的,陳暮白初爲人父,第一次經歷自己的孩子要降生於這個時間,不由得手忙腳亂道:“來人,來人,快去請太醫!快!”說完便抱起顏婕妤擺駕回了寢宮。
一番鬧騰後,獨留依舊趴在地上的遲越以及急忙過來攙扶她的品令,品令的臉依舊是腫的,她不顧自己臉上的疼痛,扶起遲越道:“娘娘,娘娘您還好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遲越有些絕望的搖了搖頭,而後輕輕笑起來,她第一次被陳暮白打,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但是似乎又不能怪他,只因爲自己在跟陳暮白失去那個孩子的時候,所有感情便都換了味道,一切的一切,是她醒悟太晚,才換來如此苦楚。
遲越推開品令,而後自己捂住腰腹緩慢而艱辛的站起來,她這幅殘破的身子,怎能抵得了習武之人如此一腳,當場吐血不說,如今一呼一吸間她都覺得疼得滿頭大汗不能抑制,可是她仍舊不用品令攙扶,自己倔強的一步一步的走回了長樂宮。
只是她纔剛踏進長樂宮一步,便支撐不住摔到在地上,遲越使勁的咳嗽着,直到唾液中帶了些血絲。呵,傷及脾臟,這是何等的力氣,何等的怨恨 只因,她差點殺了她陳國的皇子,所以她這個皇后便變得惡毒起來,就算曾經怎樣的和善,如此,全部推翻,如同他們的感情……
遲越難得的發火,她稟退了所有的下人,把自己關在寢宮之中,不允許下人去叫太醫,只是安靜的躺在寢宮的毛毯上,感受着最心愛的人,給的她最真實的一腳,痛徹心扉,她覺得周身的骨頭像是被馬踩踏過一樣,動一下便覺得全身都痛不欲生。她便只能安靜的躺着,看着窗外的天從明亮變爲黑暗,再看着燭光亮起,唯獨自己的房間一片昏暗。她想賭一把,賭陳暮白會不會來找自己,會不會發現已經苟延殘喘,痛徹心扉的自己,若是他不來,她想就這般死去,也不是不好。
品令在門外守着,從白天等到晚上,一直沒有聽見屋裡的動靜,而從顏婕妤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是孩子頭太大,顏婕妤如今還沒有把孩子生下來,皇上正破口大罵這些接生的毫無本事。而她卻不關心這些,她只關心自己的主子,她害怕遲越發生什麼事情,越等她的心就越慌亂,最後她終於跪在遲越的門前,哭着開口道:“娘娘,奴婢求您了,您開開門吧娘娘,好歹讓太醫瞧瞧……”
遲越有些遲鈍,甚至聽見門外品令的哭喊聲都是空靈帶着迴音的,她張了張口,發現自己有些說不出話,口腔中依舊瀰漫着血腥味,她睜開眼睛,因爲屋裡黑暗,她有一瞬間甚至覺得自己瞎了死了,只是一抹殘魂而已。
品令見門外依舊沒有聲音,咬了咬牙便跑了出去,她希望自己跑的快一點再快一點,皇上曾經那麼愛自己的娘娘,又怎會對自己娘娘不管不問呢。她想或許娘娘也在等皇上來,他們只是都在等罷了。而此時的陳暮白正站在竹苑外聽着顏婕妤的哭喊分外心煩,如今已經兩個時辰,孩子還沒有生下來,不免叫他有些擔心,而他也從沒察覺他情急之下踢的遲越又多狠,而自己只不過也是氣不過,又加上心虛,所以一旦佔了理,便會好好利用罷了,如此他犯的錯便會渺小,而遲越犯的錯便是有多麼罪不可赦。
品令用盡力氣跑向竹苑,卻被竹苑門口守着的侍衛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