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越突然間有些厭惡他的觸碰,可也沒有表現出來,只是不着痕跡的避開他的手,而後淡淡的說到:“沒什麼,只是今兒出去散步不小心絆了一跤,沒什麼大礙。”陳暮白看着她有些蒼白的面色,竟覺得有一絲異樣。遲越緩緩的擡起頭,目光明亮,陳暮白則第一次在看遲越的眼睛的時候有一絲心虛,遲越自然察覺了他的變化,但也沒戳破,只是淡淡開口道:“皇上今兒晚上是打哪來?惠妃娘娘哪兒,還是……顏婕妤宮裡?”遲越說的極慢,眼神中也似有若無帶着審視,陳暮白突然覺得遲越的眼睛像是能看透人心的一面鏡子,能知道他在想什麼,也都知道他幹了什麼。
“只是批閱奏摺有些累了,便想來看看你……”陳暮白轉過頭去,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看遲越的眼睛,遲越竟然也覺得好笑,一國之君,竟然怕被自己的正宮發現妾室有孕,連說話行事都變了模樣,只是她不是那麼無聊的人,有些事發生了便發生了,毫無辦法,況且,她本身便無法久伴於陳暮白,這樣對於他們二人來說其實更好。
日子不緊不慢的過着,遲越也知道了顏婕妤搬到竹苑的事情,當時第一反應便想的是陳暮白對這第一胎格外注重,生怕孩子有任何的閃失,竟然讓孩子及其母親一同去了個安靜又偏僻的地方,這樣,誰也不會刻意的去治她於死地,因爲誰也沒有理由。爲了一個孩子冒死罪的危險,這些女人,可都不是傻子。
日子一月一月的過,眼看着顏婕妤的肚子越來越大,她偶爾也會晃悠一下,有些事情終究是瞞不住的,陳暮白就這麼安靜的等着,等着遲越知道後來質問他,對他發脾氣。他以爲遲越很快就會去,可是他這麼一等,就一直等到了九個月,等來的,卻不是遲越去找他,而是發生了一件事情,孩子早產,呱呱落地。
那一日,顏婕妤自認如今肚子也大了,也快要臨盆,便想着出門去走走,也好炫耀炫耀如今她不可撼動的地位,彼時遲越那是覺着身子舒爽些,正在太液池旁的亭子裡喂湖中的鯉魚,本是河水不犯井水,可誰知那顏婕妤終究是個耐不住性子的人,便跑去招惹遲越。
遠遠的遲越便見一身穿豔麗宮裝,挺着個大肚子,由婢女攙扶下慢慢的朝着她走來,遲越懶洋洋的看了她一眼,也並不想與她有什麼衝突,只得起身假裝沒有看見她,由品令扶着就要往外走,若是旁人見對方根本不想搭理自己,便早就自討沒趣般的走了。可顏婕妤就是不一般,急忙快走兩步,在遲越要離開的時候扯着嗓子道:“顏氏婕妤,參見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聲音甜美帶着些許挑釁,遲越背對着她的面容微微皺着,而後嘆了一口氣,將所有不悅都嚥進肚子裡,轉過身去,作了個溫和的神色道:“哦?顏婕妤,平身罷,大着肚子,可小心着身子。”
顏婕妤微笑着起身,而後帶着一臉嬌羞的神色道:“多謝娘娘關懷,因着嬪妾懷裡皇嗣,皇上特意囑咐了嬪妾不必去向皇后娘娘請安,還望娘娘千萬不要怪罪。”
遲越神色複雜的看了顏婕妤一眼,看着她隆起的肚子,竟有些羨慕,但這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罷了,她微微斂眸掩蓋掉所有情緒,笑道:“皇上的話自然也是關心你,畢竟你肚子裡的孩子是陳國第一個孩子,皇上自然分外關注些。”說完遲越又忙道:“既然沒什麼事婕妤便歇着吧,本宮也乏了。”
遲越說完便要轉身離開,可此時的顏婕妤還沒有奚落夠遲越又怎捨得讓她離開,今日若是不將想說的話好好說一番,明日若皇上知道她出了竹苑,定然會徹底禁足於她,既然出來都出來了,又怎麼會這麼輕易的離開呢。這邊顏婕妤腦子想着動作也不停,她邁開步子,擋在遲越的眼前,而後勾着脣角道:“娘娘做什麼走的這麼急,嬪妾還沒有和娘娘說完體己話呢!”
品令見顏婕妤模樣心中一股怒氣上升,她家娘娘雖然好說話,但也不是任由人欺負的人,這麼膽大妄爲,豈不是沒了規矩,便忙開口道:“大膽,你竟然感阻攔皇后娘娘,安也請了,話也說了,還不速速離去!”
顏婕妤一聽,冷哼一聲,挑眉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這麼和我說話?”說完便朝自己的宮婢使了個眼神,那宮婢收到後上前兩步竟然硬生生給了品令一個嘴巴子,下手及其狠毒,不過一會兒,品令的左邊臉頰便又紅又腫,那宮婢神色略有囂張道:“我們家娘娘懷的可是皇上的龍子,若是衝撞了,你膽當的起嗎?”
品令乃是皇后的貼身宮婢,平日裡不管誰都會禮讓三分,並不會故意和她起衝突,所以也沒受過什麼委屈,如今被一個小小的宮婢扇了臉,瞬間屈辱便浮現出來,但是又礙於顏婕妤的肚子便只能強忍着,並沒有發作。
遲越見品令受了委屈,原本溫和的臉上瞬間變得疏離而冰冷,她淡漠的看着那宮婢,輕聲道:“你是當本宮死了嗎?本宮的丫頭,豈能容你放肆?”遲越的聲音雖然不大,可足夠霸氣,聽得那丫頭腿都有些軟,一臉又驚又怕的看着顏婕妤。
顏婕妤臉上本是一臉無懼,正巧在遲越身後看着正巧也在散步的陳暮白,靈機一動,便心生一計,臉上立馬裝作一副柔弱的模樣看着遲越道:“還請皇后娘娘贖罪,是臣妾衝撞了娘娘,不關珠兒的事情。”
遲越一臉不耐煩的看着她,她並不想跟顏婕妤在此打什麼啞迷,裝什麼別的,她只是淡淡道:“做奴婢的不懂事,便是主子沒有教好,你們兩個總要有一個人爲方纔的事情做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