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暮凌的話一說出口,徐如義的眼眸就不由的睜大的看着他。
她的耳邊彷彿迴響着自己心碎的聲音。她一直明白陳暮凌的心思,但她不願意去承認。而這一次,她無法在違背已經的心。
看着眼前遲越傷痕累累的模樣,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吃醋和不甘心都是愚蠢至極。
她再次囑託道:“朱大夫,你一定要全力救好阿越。”
無論陳暮凌如何選擇,阿越都是她最重要的朋友。
朱大夫鄭重的回答道:“小姐放心,老奴一定在所不辭。”
馬車一直在森林中停靠着,直到下午黃昏時分,才得以回到城中。
因爲遲越將袁貴妃救下,陳暮南再無理由吸引陳暮白的歸來,而且死傷的士兵慘重,他已經沒有心力放在城門的監管之上。
幾天之前纔剛剛發佈的指令一下子就分崩瓦解,仿若朝令夕改。
遲越最終被帶回了丞相府,在徐如義和陳暮凌的細心照料之下,她終於在第二日的清晨甦醒過來。
夢裡,她一身負傷,艱難的拖着袁貴妃的屍體來到他的面前。
她聲音羸弱的說:“二皇子,我將袁貴妃帶回來了。”
一雙嗜血的眼眸在陽光之下顯得格外的明亮,她看着他眼角有淚水輕輕的滑落。
他將袁貴妃的屍體從她的身邊抱起轉身回到房間裡,不再多看她一眼。她雙膝跪地,苦苦的等待着他的垂憐。
他過了許久之後走出來,他慢慢的牽起她的手,認真的看着她。
他問:“阿越,你爲什麼要欺騙我?”
第一次,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嗯,她想,大概是因爲我愛你愛的自私。
她到底沒有將心頭的想法說出來,垂下眼眸輕輕的呢喃道:“我是你的刺客,我必須幫你做所有的事。”
她說完,將頭慢慢的擡起來,卻看見他的嘴角帶着苦笑。
他說:“阿越,這就是你的理由嗎?”
她點了點頭。感覺到他牽着她的手突然的鬆開。
他說:“阿越,你走吧,回到白師父那兒去,你不再是我的刺客。”
她的心猛地一震,慌忙的擡起頭來,卻只能面對他的背影消失眼前,她慌張的伸手去抓,只能抓住來往不息的空氣。
“二皇子……二皇子,我不要走。”
他的聲音決絕而滄桑的響了起來。“阿越,回去吧,這裡再也不需要你。”
夢裡他的話像是茶杯“砰”的一聲落地,破碎的卻是她的心。她突然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
這裡沒有任何人,空蕩蕩的房間甚至沒有他的溫度。
哦,她想,原來那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她伸手將眼角滑落的淚珠抹去,試圖坐起來,卻感覺到全身傳來的一種疼痛,讓她無法坐起。
就在這時,房門“咯吱”一聲響了起來,她的眼眸隨之望去,徐如義正端着藥湯慢慢的走進來。
徐如義進來的第一眼便看見了她的目光閃爍,她將藥湯匆忙放在桌上,走進遲越,臉上帶着驚喜。
她激動的說:“阿越,你總算是醒過來了。”
遲越懵懂的問:“我睡了多久?”
徐如義明確的說:“你自己昏迷了兩日。”
“兩日?”遲越輕輕的呢喃道,心想,他應該醒過來了吧。
她的心忽地一下子亂了。
“阿羲,你快將我扶起來,我要去找二皇子。”
她激動的說,試圖掙扎着起來。卻被徐如義重重的按住肩膀,目光凌厲。
“阿越,你身負重傷尚未痊癒,你不能起來。”
“可是,我必須去找他,我要告訴他袁貴妃已經被我救下,讓他無須擔心。”
此刻,她心心念唸的人只有他一個。她多害怕會想夢境裡一般,他冷漠的看着她說,讓她離開的話。
“阿越,你放心暮白哥哥一定會明白你的心意,你再休息兩日再走,好不好?”
徐如義深知她的心意,話語裡帶着深深地哀求。
看着徐如義執着的模樣,遲越不再多加辯解,輕輕的點了點頭。
她總有機會逃離這裡,但她不願看到徐如義的傷心。
看着遲越點頭,徐如義頓時眉開眼笑,將放在桌上的藥湯拿起來。
“阿越,我們先把藥喝了吧。”
遲越輕輕的點了點頭,徐如義親自一點一點的將藥湯餵給她喝下。
她有些驚訝的看着徐如義,心頭的感激又加重了許多。她想,她一定是徐如義第一次喂藥的人吧。
即使從一開始,命運就不相同路的人,總會因爲善良而相遇。
在徐如義喂完藥以後,有人再度將房間門推開。看到遲越醒來的那一刻,他暗淡的眼眸瞬間明亮起來。
陳暮凌激動的走到她身邊。“阿越,你終於醒了。”
遲越看着陳暮凌微笑着輕輕的點了點頭。
徐如義擡眼看着陳暮凌滄桑的臉上露出的激動的模樣,心頭微微發苦。
她想,倘若我也臥病在牀,你會不會也如此的心急如焚,夜不能寐。
她慢慢的站起來,給陳暮凌讓位置,看着遲越微笑說:“阿越,我先把藥碗拿走,等會兒再過來陪你。”
她只是想逃離而已,她不願她的眼睛看到他對他人的關心,即使是阿越。感情永遠都是自私。
徐如義推開房門,踏出去,輕輕的合上的那一刻,她的眼淚淡淡的離開她的眼睛。
房中的陳暮凌看着醒過來的遲越激動不已,一雙手不知如何安放,只能輕輕放在她的被角。
他問:“阿越,你爲什麼要如此的固執?這麼傻。”
在看到她負傷的那一刻,他心頭的痛苦就像是滴落在宣紙上的墨汁慢慢的渲染開來。
他突然的傷感和自責將頭低下來。“對不起,阿越,如果再去早一點,定然不會讓你受到如此重的傷。”
看着陳暮凌的自責,遲越微笑着輕輕搖了搖頭。
“暮凌,你不必自責。倘若你去了,你和我都負傷的話,阿羲一定會更加難過。”
“可是,你受傷我會難過。”陳暮凌激動的說:“我沒有保護好你。”
遲越看着他的難過,輕輕的說:“我也未曾想到此行如此的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