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又一杯的酒飲下,陳暮南的臉上依舊寫着不甘心,臉龐全是被酒水覆蓋的痕跡。
那是他一心想要得到的太子之位,就在頃刻間化作烏有,不過才短短數日之事。他的皇權之路便要就此覆滅嗎?
他不甘心。
“爲什麼機關算盡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陳暮南輕輕的呢喃着,手中的酒壺無力的墜落,“啪”的一聲在地上破碎成花。
誰說是皇后找到的他?若不是進京之日,聽到玉佩之事,或許他永遠都不會去找她這個所謂的母妃。
若不是單單狀元之位無法滿足他心中權欲的渴望,他纔不會攤上這皇家的渾水。
倘若沒有皇后的苦口婆心,一心許諾他登上帝位,他也不必權謀思遍,一朝被散。
“爲什麼會這樣?”
他的眼眸裡帶着哀傷,再端起一壺酒大口的喝起來,這是他的第一次失敗,是如此的難受。
他趴在桌上,雙眼漸漸的迷 離起來。在他的淚花眼眸裡,他彷彿看到了自己一步步走向帝位,羣臣叩拜的模樣。那是屬於他的位置,只有他一個人配。
他的嘴角勾起一絲別有深意的笑容,眼眸裡帶着酒水的迷醉。
他完全沒有聽到有腳步聲慢慢的走進來,一個華貴的身影現在他的面前,精緻的護甲輕輕的擡起他的下巴。
“南兒。”
皇后的聲音裡帶着幾分哀怨的味道,眼眸裡卻是冷冽的模樣。
陳暮南輕輕的將頭擡起來,又無力的垂落下去,口中咿呀迷醉。
看着陳暮南的模樣,皇后的眼睛裡抹過一絲怒意,輕輕的蹲下來,手掌捏起他的臉頰,手上的護甲彷彿要嵌入他的皮膚,將他的臉擡起來。
“南兒,你看看我。”皇后輕輕的說,一直剋制着她的憤怒。
陳暮南將頭慢慢的擡起來,眼睛裡依舊是朦朧一片,倒是聽得見皇后的聲音。
“母后。”他虛弱的呢喃了一聲,眼睛裡帶着失落的光芒。“我敗了。”
敗了?
聽到陳暮南的話,皇后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憤怒,狠狠的一掌甩在陳暮南的臉上。
“不過就是廢了太子之位罷了,你就如此垂頭喪氣。”
這一巴掌結結實實的將陳暮南打醒過來,即使有着酒精的麻醉,他還是能夠感覺到臉頰隱隱發痛,他輕輕的摸了摸臉頰,有血液落在他的手指。
“可是,母后……”
陳暮南將頭低下來,他受不了的何止是廢太子,還有那大臣們嘲諷的眼神。
“在沒有找到你之前,我都沒有放棄過。如今,你回來了,就不要在我的面前說這樣的喪氣話。”
皇后冷冷的說,眼眸裡帶着謀略的味道。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怎麼可能說敗就敗呢。
陳暮南猶豫的問:“母后,朝中已經沒有可以信任的大臣,我……如何才能再起?”
“你自己想想,倘若不是你急於求成又怎麼會有今日的麻煩?”
皇后冷冷的說,她的眼眸裡彷彿燃燒着火焰,要將面前的陳暮南燃燒成灰。
“母后,我……我只是……我想,如今父皇重病在牀,也是時候讓我出面登基,所以才讓大臣們上書。沒想到……”
陳暮南說着說着,便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沒想到,會被皇上反將一軍吧。”
皇后冷冷的笑了笑,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手指輕輕的撫摸着陳暮南的臉頰。
“我的南兒,你還是太年輕。倘若皇上願意交出權力,他就應該在他重病之時交出來,又怎麼會遲遲不讓?”
皇后說,腦海裡出現的都是皇上的模樣,這麼多年的枕邊人,她怎麼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如此做,不過是爲了測試你是不是忠心耿耿?在他眼中,從來都沒有父子,只有君臣。”
聽完皇后的話,陳暮南彷彿恍然大悟,卻又無可奈何。
他擔憂的說:“母后,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看父皇的意思,他是絕不會再立太子。”
“你覺得如今我還在乎你是不是太子嗎?”
皇后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陳暮南,轉身在椅子上坐下來,一臉疲憊的模樣。
身旁的宮女會意,連忙遞上一杯熱茶,她吹了吹茶水,輕輕的抿了一口。
“那母后你的意思是……”
陳暮南疑惑道。倘若不是太子,那隻能是……皇上?這樣一想,陳暮南越發的惶恐起來。
“母后,弒君可是重罪。”
“弒君?”皇后輕輕的笑了笑,嘴上的口紅越發的豔烈起來。她輕輕的撫摸着護甲,眼神在一瞬間堅定起來。
“皇上可是感染風寒,久治不愈而死。”
“母后……”
陳暮南看着皇后的表情,她的恨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
“南兒,你真的以爲,你父皇的身子僅僅是單純的調理就可以好過來嗎?”皇后淡淡的說:“雖然蜜餞之事被陳暮白等人識破,你父皇也終於喝上了正常的湯藥,看起來氣色是好了不少。可是,我喂他吃了這麼久的藥,毒性早已深 入骨髓,迴天無力。”
陳暮南膽怯的問:“那母后的意思是……父皇……必死無疑?”
“沒錯,我想,他自己也應該知道。”皇后又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說:“廢了你的太子之位,不過是他最後的掙扎罷了。”
她說,冷冽的眼神裡竟然帶着幾分淡漠。或許,瞭解一個人知其軟肋是件多麼恐怖的事。
“母后,我要做什麼嗎?”
陳暮南的心裡有升起了全新的希望,只要能奪得皇位,他做什麼都心甘情願。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皇上一定會讓陳暮白和陳暮凌離開。你通知下去,皇宮的任何出口全部封鎖,一定要阻止他們離開。”
“兒臣明白。”
“殺了陳暮白和陳暮凌,我看他還有什麼人來繼承他的位子。”
皇后冷冷的說,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她慢慢的站起來,走向陳暮南,輕輕的捧起他的臉頰,上面被護甲劃過的血痕已經凝結成疤。
“來人,傳御醫來給新帝看看。”
她說完,轉身慢慢的離去。是到了將一切都捅破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