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今天,本來是在宮裡與一衆嬪妃打馬球,準確來說,是教導楊玉環打馬球。
外面朱雀大街的遊彩,他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也完全不想知道。
皇帝對科舉的重視,只是因爲科舉是穩定國家的一種手段,並不是重視那些考中的士子,他很清楚,這些人裡面出一個會辦事的,能辦事的,到底有多難。
武則天時期的進士們,出彩的大多爲李隆基所用,而李隆基也知道,他執政時期的人才,將來都會是太子的,跟他毛關係沒有。
而他也沒有心力去培養一個年輕的新人,新人用不習慣,新人沒有能力解決他的困擾,新人不是他的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
吳懷實匆匆進入馬場,恰逢李隆基與貴妃正在討論馬球當中的馭馬之術。
打馬球,最關鍵的就是駕馭馬匹,用杆子擊球,有手就會。
吳懷實先是告訴了一旁的高力士,高力士瞬間皺眉,來到李隆基面前小聲嘀咕了一陣。
李隆基本來大好的心情,聽罷之後,臉上也是一陣不滿,朝着一旁的貴妃道「這都叫什麼事?王忠嗣家裡的這個丫頭,是真不讓朕省心啊。」
貴妃笑道:
「臣妾反倒覺得,王氏清麗脫俗,有種別開生面之感,直來直去的丫頭,也惹人好感。」
『是愚蠢,」李隆基沉聲道:
「只顧自己,不顧大局,這樣的人做事最沒有分寸,難怪她敢辱罵韋三娘,
做事沒輕沒重,王忠嗣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女兒。」
高力士趕忙在一旁幫腔道:
「忠嗣常年在外,一對兒女都留在太原養育,平時疏於管教,育下有失,也是正常的。」
李隆基冷哼道:
「早知如此,朕就應該將人接入長安,幫着他管管,小樹不修不直溜,眼下養成這樣的性格,修剪都來不及了。」
高力士微笑不語。
話是由人說的,嘴上說出來的話,並不能代表你的真實想法。
王忠嗣故意疏遠兒女,就是明白自己的所處的地位,李隆基故意不管王秀兄妹,也是要維持王忠嗣的地位。
當皇帝打算大用特用一個人的時候,他絕對不會希望這個人的子女有出息。
他要的是虎父犬子,不是虎父無犬子。
王忠嗣是被當做孤臣培養的,義子是什麼?跟親兒子既不是親兄弟,又超脫於臣子之上,夾在這個中間,他就是皇帝的一張王牌,當手裡捏着這張牌的時候,皇帝絕不希望這張牌湊出一對,或是一條鏈子,又或是炸彈。
他只能是一張走單的牌,朕的對子丶鏈子丶炸彈另有其人。
那麼王忠嗣的兒女,是必然會被皇帝冷落的,而且子女越少越好。
有人要說了,王忠嗣加王震,也就是一張大王打出去,後面跟了一張單牌,
但如果靠聯姻湊成對呢?又或者湊成炸彈呢?這都是不可預料的。
打個比方,如果王震娶了裴耀卿的女兒呢,會湊出什麼樣的一副牌,說不清的。
如果王秀嫁給韋堅的兒子呢?
幸好王忠嗣只有倆,子女要是多了,李隆基絕對發愁。
「十八郎已經帶着人進宮了,聖人什麼時候召見?」高力士問道。
李隆基搖頭一笑:
「他倒是挺有手段,如此一來,也算是爲王忠嗣挽回了顏面,反正這倆小的是肯定要湊在一起的,木已成舟,壞事辦成了好事,十八郎這次做的沒錯,讓他們來吧,都不讓朕省心。」
高力士笑了笑,令人將李瑁他們帶來馬球場。
而此刻的李隆基,眼下已經在盤算着,該給王震解決一下問題了,因爲妹妹都要出嫁了,當哥哥的自然也應早點成親。
而李隆基其實一直以來都有打算,王忠嗣做孤臣,那麼王忠嗣的兒子,只能娶一種人。
那就是公主。
而李隆基當下的女兒當中,有七個未嫁,二十娘到二十六娘,都還未冊封公主。
其中已近婚齡的,有兩個,二十娘,母董芳儀,今年十五歲,二十一娘善安,母貞順皇后,今年十四歲。
這兩個論尊貴,無疑是善安,而李隆基對善安也是極爲疼愛的,希望能給她找一個好夫君,但是呢,不能是王忠嗣的兒子。
他希望李瑁制衡太子,但絕不是希望李瑁真的能扳倒太子。
那麼二十娘母親早逝,惟有他這個父皇是唯一倚仗,這便是最合適的。
也就是他沉默思付的關頭,李瑁他們被帶上來了。
李瑁站着,元載和王秀撲通跪下,請安之後,兩人連頭都不敢擡起來。
元載是見過聖人的,只有一面,那就是殿試的時候,而他當時也只是看了聖人一眼,便不敢再看了,所以李隆基的模樣在他這裡,其實是非常模糊的。
聖人龍顏,不敢直視嘛。
王秀則是畏懼,因爲她知道自己今天做的這件事,接下來會遭受到無數人的指責和批評,而這些人當中,她最害怕的就是聖人。
「荒唐..
,」
李隆基先是拋出這麼一句開場白,兩個小的便嚇的渾身一哆嗦。
元載託在地上的手臂,已經開始顫抖了,出身不好,沒見過世面,心理素質還不太行,如果換成李泌,那是一點都不帶慌的。
「《韓非子·飾邪》有言,懸衡而知平,設規而知圓,家規禮法,家家都有,爲子孫者尤當善守家規,翼翼以誠身,兢兢以保業,進修不已..::.:
」
說着,李隆基並不見有多麼動怒,淡淡道:
「你們倆可倒好,是嫌長安不夠熱鬧,還是嫌自己不夠丟人?」
「聖人恕罪!」兩人趕忙磕頭。
李隆基哼了一聲:
「凡事總有一個先後順序,朕還沒見過自已私定終身的,雙方親友知否?族內長輩願否?堂上雙親議定否?」
接着,李隆基繼續道:
「什麼都沒有,誰都不知道,你們倆就敢在朱雀大街寫下婚書,置禮法於不顧。」
李隆基如此教訓二人,李瑁對此無動於衷,他能猜到,這是老的嚇唬小的呢,畢竟身爲皇帝,要維護國法禮法,要將大義先給這倆小的講明白了。
等罵完了,就是擦屁股的時候。
楊玉環終於開口,爲二人求情,那麼李隆基的教育也就到此爲止了,只聽他道:
「隋王爲了汝等免受流言妄語,已經做了你們的媒人,算是給你們倆兜着了,朕這裡也要照顧忠嗣的顏面,今日便破例賜婚,爾等切記,今後自當夫正婦順丶禮義廉恥丶和善心正.::::
「叩謝聖人大恩,」兩人瞬間哭出了聲,一個勁的給李隆基磕頭。
李隆基警了李一眼,皺眉道:
「你還在這裡幹什麼?」
「兒臣告退,」李瑁行禮之後,轉身就走。
而元載兩人,則是留下來,御賜他們,可以觀看聖人打馬球。
李隆基要讓王忠嗣感謝他,而不是感謝李瑁的救場之德。
那麼此時的偃月堂,大家也都知道了朱雀大街發生的事情。
有人讚賞李瑁的處理非常果斷合適,有人則是仍在奚落王秀不成體統。
這裡老年人居多,對禮法是守舊古板的,自然無法接受王秀這樣的行爲。
而年輕人就不一樣了,他們覺得新鮮有趣,他們會認爲,王秀既然開了這個口子,那麼將來類似的事情,恐怕還會發生。
「好了好了,不過是一樁插曲,今天全在議他們了,接下來,咱們繼續議事,」
李林甫苦笑着擺了擺手,想要拉回大家的思緒,重新放在工作上面。
但是兒子李提醒他,到了放午飯的時候了,李林甫這才作罷,合上卷宗之後,揉了揉太陽穴,打算吃完小睡一會。
但是他的眼神警見了下方的竇銘。
對方已經上任了,非常快的速度。
按理說官員上任有一套流程要走的,但是眼下因爲常朝沒有了,都集中在偃月堂,那麼竇銘要辦手續,肯定也得來偃月堂辦。
以至於需要跑好幾個衙門,見好多大人物才能辦完的事情,只在偃月堂,就可以一口氣辦完。
竇銘自打今天進來之後,便一直在翻閱戶部的帳目,人家是行家,一眼就能看出問題。
偃月堂擴建之後,兩邊都建有存儲各個臺省檔案的庫房,而且都是機要事務,這裡一份,皇城備檔一份。
竇銘時不時便進出檔案庫,手裡的卷宗也一直在更換。
其實不僅僅是李林甫,很多人都在悄悄注視着這位二進宮的外戚。
人家不停的調閱檔案,本沒什麼好說的,重新熟悉業務而已,但是有心人就會覺得,他就是在從歷年的帳本中找瑕症。
其實真的不是這樣,竇銘只是希望自己心裡有個底,方便及早上手,免得被人詢問的時候,自己答不上來。
「將老夫的那包新茶拿來,給竇副郎提提神,」李林甫笑了笑,吩咐兒子一聲。
竇銘也聽到了這句話,不好意思的合上卷宗,揉了揉發酸的眼睛:
「真是辛苦右相了,這幾年的財政,竟繁重至此,是我沒有預料到的。」
他以前在戶部的時候,張九齡制衡着李隆基,不讓對方胡來,如今嘛,戶部的帳單上,都是李隆基胡來的證據。
一筆一筆的壞帳,都是李林甫最後想方設法給抹平了。
所以他的那句辛苦右相,是發自肺腑的,他知道,這樣的帳目,張九齡擺不平,所以張九齡纔想着擺平聖人,結果被聖人給擺平了。
與君共舞,步步險途。
做惡錢生意的根本目的,還是爲了賺錢,而賺錢的目的是有錢花。
所以本質上,他們一開始的出發點,不是壞的。
正所謂有需求才有生產,惡錢的大範圍出現,正是因爲市場上大範圍的缺錢。
而惡錢集團,其實一直將投放的惡錢控制在一個他們自認爲合理,而朝廷認爲不合理的範圍。
他們認爲合理,是因爲他們覺得投放出去的惡錢收到了回報,而朝廷覺得不合理,是因爲得到回報的不是朝廷。
說白了,是利益之爭。
正如北面丶加拿大鵝,最痛恨的是河南桑坡村,但是老百姓實實在在從桑坡村得到了實惠。
李隆基縱容惡錢的存在,就是因爲朝廷可以從惡錢集團身上變相的得到一些回報,我滅不了你,那我就跟你合作。
要知道,惡錢集團當中,一直都有宗室參與的份。
竇銘這天,主動來到隋王宅拜渴,這也是他第一次來到李瑁的家裡。
李瑁也知道,對方重回戶部之後,應該是對眼下的國家財政,有了全新的認識,也知曉了李林甫的不容易。
兩人坐下之後,先是客套了幾句,竇銘便一直在唉聲嘆氣。
看過戶部的帳本之後,他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太子不上位,沒有人可以扳倒李林甫,因爲大唐需要他,聖人需要他。
別看他和李瑁有殺弟之仇,一樣可以坐下來談合作。
政治生物,不能以常人的情感視之,他們真的不是一般人,別說你殺了我弟弟,你就是殺了我兒子,我照樣可以跟你談合作,比如曹操和張繡。
「關於我的任命,是隋王來找的我,那麼你究竟希望我配合你什麼,還請早日告知,以防我不能及時提供佐助,誤了你的事情,」竇銘說道。
李瑁給對方倒了一碗宗正寺自釀的酒,笑道:
「現在還不便告訴你,總之,你別跟我對着幹就行。」
竇銘笑了笑,將碗中的酒一口氣喝光,
酒在古代,很大程度上,是有代替水的作用,因爲水也有壞了不能喝的時候,但是酒的保存期限非常長,不易腐壞。
因此待客丶出行,酒水是常備之物,你一壺水放在那裡,也許三四天就不能喝了,但若是一桶酒,隨時取用。
李瑁今日待客的酒,是宗正寺專門爲皇家生產的特供,是帶着酒缸的,下面是發酵物,上面可以一瓢一瓢的瀝出酒水。
竇銘還挺喜歡喝,一碗接着一碗。
「長安眼下流通的惡錢,還是太多了點,」竇銘喃喃道:
「人都是有私心的,有時候我們商量好的事情,未必所有人都會照做,背地裡瞞着你,偷摸摸放出去一筆錢,你也不好查,所以纔會有達奚盈盈這樣的門臉,圖的就是一個公開透明,但也僅僅只是限制了一些。」
他的意思是,參與惡錢生意的各大家族,都有自己的帳,明面上的帳目從達奚盈盈這裡走,算是一種公開,讓大家都能看得到,但是背地裡還有一本帳,這本帳纔是惡錢混亂的罪魁禍首。
說白了,達奚盈盈的作用,其實是各家都在防着各家,因而推出來的一個可以解除大家疑心和戒心的人物。
竇銘繼續道:
「長安有四個惡錢的投放地,東西兩市丶城南大安坊,還有南曲,南曲是投放最多的,因爲南城平民居多,而平民手裡大多沒錢,也不容易獲得良錢,但他們又需要錢去購買日常所用,如果他們沒錢,後果如何,隋王應該是可以想到的。」
李瑁點了點頭:「偷盜搶掠。」
「沒錯,」竇銘繼續道:
「良錢都在貴族手裡,而他們錢的去向,其實還是回到了貴族手裡,換句話說,良錢在民間,其實只流通了不到十分之一,如果沒有惡錢撐着,這世道早就亂了。」
貴族的大宗開銷,都是奢侈品,而售賣奢侈品的,又是其它貴族,左手倒右手,良錢在他們之間來回騰挪,很難下放到平民手中。
而惡錢成爲了替代品,雖然是劣幣,但至少它還是有購買力的。
李瑁疑惑道:「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惡錢的事情不是你們的不傳之辛秘嗎?」
「沒什麼不能傳的,」竇銘忍不住笑道:
「它的本質是爲國家緩解財政壓力,只是有些地方用的不好罷了,若是撥亂扶正,它仍是我大唐不可或缺的一劑藥材,我看過戶部的帳本,右相這幾年着實艱難了些,我雖與他政見不合,但也絕對不想拖他的後腿,當下的中樞,右相無可替代,聖人早就看出來了,只是我們這羣傻瓜不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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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瑁笑道:「後知後覺,也是知嘛,你今晚找我,本意如何?」
竇銘坦誠道:「當下的財政,需要惡錢配合,但是掌握惡錢的這些人,看似團結,其實各有各的打算,誰也管不了誰,我認爲,惡錢需要有一個做主的,即使是暫時做主,也好幫着朝廷渡過難關。」
「你不會認爲,我可以成爲那個做主的人吧?」李瑁訝然道。
竇銘哈哈一笑:
「自然不是,隋王對惡錢的瞭解只是流於表面,上不了手的,我看中的那個人,眼下就在隋王宅。」
李瑁微一皺眉,立時便猜到對方指的是誰了,於是他召來武慶,讓他去請武明堂過來。
武家在惡錢的生意中,地位極高,源自於他們不單單經營惡錢,而是什麼行業都插足,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經濟獨立體,如果說其它家是門閥,那麼武家就是財閥。
佔據洛陽這個商業中心,對全國經濟都有着極大的影響力,甚至在有些行業,擁有定價權,相當於民間太府寺。
一件商品,定價多少,那是太府寺管着,但實際成交價,是武家操控着。
任途走的不順,全都鑽生意當中了。
皇帝們就食洛陽,說白了,就是跟洛陽當地的豪門貴族要錢要糧去了,因爲皇帝會認爲,關中缺糧是因爲洛陽中飽私囊,吃的太肥,沒有好好保供長安造成的。
武明堂對竇銘並不陌生,她們以前就見過。
裴耀卿當年擔任水陸轉運使的時候,手下有兩個得力助手,堪稱左膀右臂,
一個是竇銘,一個是弟弟裴幼卿。
他們經常往來於兩京之間,自然認識武家如今在洛陽的話事人,五武。
五武便是武崇謙,武崇暉,武崇延三兄弟,加上被他們父親養大的義弟薛和露,義妹武明堂。
這五個人在洛陽,聲威極着,裴敦復要不是娶了武明堂,他在洛陽也是舉步維艱啊。
武明堂進來之後,眉上下打量着竇銘,片刻後,咧嘴笑道:
「胖成這個樣子了?差點都認不出來了。」
竇銘起身迎接,笑了笑:
「閒散的日子太久了,不做事情,自然養了一身無用之肉,見過夫人。」
武明堂笑了笑,在李瑁一旁坐下:
「你們之間有合作?」
沒有合作的話,竇銘不會出現在殺了他弟弟的仇人家裡,還聊的挺融洽。
李瑁笑了笑,看向竇銘道:
「算是吧。」
「含含糊糊,什麼叫算是?」武明堂哼了一聲,看向竇銘:
「你能去戶部,給出了什麼條件,李林甫才讓你去的,別騙我,我這個人不好騙。」
竇銘也招架不住對方這麼直接,低頭苦笑道:
「右相擡舉,沒有什麼條件,夫人言辭犀利,放我一馬吧。」
他看中武明堂的原因,在於對方有一股天生的霸氣,說白了就是領袖氣質,
適合當頭頭。
武家的女人嘛,不比男人差。
竇銘認爲,如果武明堂能夠出面,主持惡錢事宜,對朝政是有幫助的。
他以前跟着的可是張九齡,張九齡這個人,雖然有私心,但大部分心思還是爲國家考慮的,如果竇銘不是這樣的人,張九齡不會重用他。
看過戶部的帳本之後,如今又是戶部司的副官,他也有心幫着財政渡過難關李瑁將竇銘剛纔的意思,說給了武明堂,後者沉默半響後,皺眉看向竇銘道:
「這種得罪人的事情,讓我出面,虧你想得出來。」
說着,武明堂朝李瑁道:
「他是明着捧我,實則害我,我一個婦道人家,不能服衆的,朝廷的事情,
也不要指望我,我也不想得罪人。」
李瑁沉默不語。
竇銘趕忙道:
「夫人誤會,絕對不是讓你去得罪他人,其中利弊,我會親自出面跟他們一一說清楚,大家都是爲朝廷效力,財政艱難,出一份力,也是分內之事,他們不是不懂道理的人,不會埋怨夫人的。」
武明堂冷哼一聲:
「你不是擔心財政,是擔心李林甫無米下炊,找你們開刀,以前不是沒有過,屆時各家出各家的錢,豈不是簡單直接,何必還要一個主持的人呢?」
是的,沒錢的時候朝廷找你們要,都會攤份子,各家出多少,都是有數額的。
但是李隆基輕易不會去開這個口,因爲李林甫往往都能解決問題,擔子全給李林甫扔肩膀上了。
而李林甫是沒有本事讓各家攤錢的。
對方完全不信任他,竇銘也是無可奈何,求助的看向李瑁。
李瑁沉吟片刻後,朝武明堂道:
「那就先見見再說,看看他們的想法。」
武明堂沒有聲,眼簾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