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郭曜,老二郭,其中老大是郭子儀在外面的風流債,與郭淑其實不是親兄妹。
但是呢,這件事只有郭子儀和妻子王氏知道,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
這非常正常,如果你從外面抱養一個孩子回來,那麼你終其一生,很可能都不會對子女說出真相,因爲你希望孩子們親密無間。
更何況郭曜本來就是郭子儀的種。
這兄弟倆,跟着郭子儀在朔方四五年了,不能說身經百戰,但也絕對算得上是軍中老油條了。
但是兄弟倆的行事風格,與郭子儀完全不一樣,他爹是個話癆,閒着沒事就跟屬下聊天,以促進感情,但是郭曜是個悶葫蘆,少言寡語,但是性格狠辣,極有心機。
這是王氏培養出來的。
當年王氏接過褪裸中的郭曜,認爲親子,爲了向丈夫證明,她對郭曜視如己出,所以從小就悉心培養,結果將老大磨礪出來了,差點將老二給廢了。
老二郭旺,是個莽夫,在朔方也是名氣不小的一位衙內突將,每戰必先,他似乎覺得自己死了還能復活一樣,特別的玩命。
兄弟倆進京之後,拿着朔方的調動手續,第一時間去了兵部,但是眼下沒有空缺,所以兵部只能暫時留下公文,想辦法給他倆擠個缺。
按照朝廷慣例,藩鎮返京任職的將領,是要優先安排的,就好比後世的入藏兵和入疆兵,人家爲國家吃了苦玩了命,優待是必須的。
兄弟倆離開兵部之後,先是去了朔方進奏院收拾行李,今後他們會住在這裡,接着,便在傍晚時分,去了隋王宅。
宅門口,郭淑正一臉焦急的等在這裡,聽到巷外馬蹄聲傳來,便趕忙下了臺階,微笑着看向那兩道熟悉的身影。
兄弟倆提前下馬,朝着郭淑半跪行禮:
「朔方果毅都尉郭曜,見過王妃。」
「朔方衙內突將郭旺,見過王妃。」
久別重逢,郭淑抹了把眼淚,上前扶道:
「大兄,二兄,快快請起。」
說罷,她一手挽着一個哥哥,三人對視一眼,場面溫情的手挽手進了王宅。
李瑁今晚不在府上,在左衛府值夜呢,韋妮兒養胎,不便見客,楊絳去了楊玉瑤的府上,還沒回來。
「快坐快坐,抱福郎出來,見見他的兩位舅父,」郭淑一邊吩咐婢女,一邊輕拂着大哥郭曜肩頭的灰塵:
「五年未見,大兄清瘦了。」
說罷,她便抹起淚來。
郭曜是家裡的老大,而且王氏牛逼就牛逼在,她鐵了心要將秘密死守下去,
所以郭曜會以嫡長子身份繼承家業。
也因此,兄弟姐妹們之間,都以他馬首是瞻。
郭曜再是個悶葫蘆,見到自己的親妹妹,也是一陣心酸,他走的時候,妹妹還小,如今再見,都有兒子了。
兄妹之間,已經有了男女之防,也有了尊卑之分。
「好了好了,阿爺這次讓我們回來,就是要留在長安,阿爺阿孃都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裡,讓我們回來幫襯着點,」郭曜雙眼通紅道:
「等到明日再去拜見大伯,八叔呢?八叔不是住在這裡嗎?」
郭淑抹了抹眼角,笑道:「見着你們,內心歡喜,竟忘了說了,八叔被人暗害,腿腳不便,至今不能行走。」
老二郭旺頓時挑眉道:
「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動隋王的幕臣?」
郭淑沒有解釋,而是在兩人見過外甥李信之後,直接帶着他們前往屬官院探視郭幼明。
「八叔.....:」郭曜上前坐在塌邊,上手摸了摸郭幼明的左腿,心裡便大概知道,至少還得養兩三個月,才能下牀行走。
郭幼明因爲長期躺在牀上,所以受傷的左腿都有點肌肉猥瑣了,兩條腿看起來一條粗一條細,挺恐怖的。
好在李瑁在探視過後,提醒他要適當的在牀上活動左腿,還教給他一套動作,不然再躺幾個月,這條腿能不能恢復如初,都說不定。
叔侄倆聊了很久之後,郭氏兄弟也大概知道了前因後果。
老大郭曜聽罷,什麼都沒有說,而郭肝則是罵罵咧咧了半天。
「閉嘴吧你,這裡是長安,人家是宗室,在隋王宅罵幾句不打緊,別罵順嘴了,在外面惹出禍來,」郭幼明雖然比他們兄弟倆年紀還小,但那也是親叔,教訓起侄子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罵了幾句老二之後,郭幼明提醒道:
「不要等兵部安排,你們要早早說與隋王,讓他幫你們安排,等兵部的話,
還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
郭曜皺眉道:「我們的調派文書已經交給兵部了,若是跨過兵部,是不是不妥當啊?」
郭幼明靠在牆上,以一副長輩的語氣說道:
「你剛來長安,什麼都不懂,今後每日都來我這裡,我會將長安的一些規矩以及當下的形勢,詳細說給你們聽,像你們這種藩鎮返京述職的將領,確實歸兵部安排,但事實上,還是四個人說了算,其中以右相爲尊,只要隋王將你們的事情報給右相,右相一日之間,就能給你們找到去處,早些任職,總比蹲在進奏院死等着強。」
郭淑也在一旁道:
「隋王今晚值守皇城,等到明日回來,我便會將此事告知,三五天內定有着落,二位兄長要提前準備好,長安不比朔方,遍地勳貴,切記不要將藩鎮那一套用在這裡。」
老二郭點頭道:「這一點,阿爺阿孃都有過交代,讓我們進京之後,一切聽大伯教導。」
郭曜頓時皺眉,你是真不會說話啊,八叔在這呢,你提大伯幹什麼?
郭幼明更是一臉尷尬,行,你們夫婦瞧不起我是吧?難道我就教導不了嗎?
確實夠嗆啊......郭幼明今年二十六,老大郭曜已經二十八了,老二二十七,他倆比你多吃兩年鹽啊。
別看郭曜兄弟一口一個八叔,實則在他們心裡,八叔你還嫩着呢。
一家人聊到深夜,郭淑取來王府的牌籍交給兩個哥哥,方便他們夜中行走,
但還是不放心,讓郭敬引路,將兩個哥哥先送回進奏院,千叮哼萬囑咐,讓他們倆務必今後每天都要來。
王宅留人過夜,並非不合適,但是韋妮幾有身孕,按照迷信說法,確實不能留外人。
如今兩個哥哥回來,郭淑心中大定,彷彿有了主心骨一般,心情一下子放鬆很多。
接下來,就等大姐進京了。
在李瑁的幫忙下,李林甫和李適之點頭,盧奐親自操刀,調任成都縣令盧讓金,出任咸陽縣令,也就是頂替王牧留下的空缺。
成都縣屬於次赤縣,咸陽縣則是低一等,爲徽縣,看起來,這連平調都算不上,但其實區別很大。
咸陽隸屬京兆府,就在京師邊上,近水樓臺先得月,在這裡擔任主官,比在成都其實強的太多了。
況且咸陽令只是踏板而已,將來京師一旦出缺,郭淑會第一時間幫助姐夫爭取。
朔方進奏院,上一任進奏使姓丁,朔方軍出身,但是昨天空降了一位姓王,
將他給頂了。
這位姓王的是誰呢?前任咸陽令王牧。
不怕挨處分,就怕上面沒人,他的縣令雖然被擼下去了,但是其獲得了李琦的原諒,再加上是王忠嗣同族,有王震兄妹幫着說話,王忠嗣返京的第一時間,
任命其爲朔方進奏使。
姓丁的那位,仍在這裡上班,算是輔佐王牧吧。
這座進奏院是整個長安最爲特殊的一座,裡面的各類官更加起來七十多人,
一半姓王丶郭,另一半跟王郭有親戚關係。
說白了,裡裡外外都是自己人。
返回進奏院之後,郭曜叫住弟弟,來到他的房間,點上燈燭之後,小聲道:
「阿爺與阿孃在咱們臨行之前,有囑咐,我這便將其中一些說與你聽。」
郭盱愣道:「爲什麼囑咐你,不囑咐我?爲什麼你只說給我一些聽,不能一次講完嗎?」
「不能!因爲你嘴巴不把門,」郭曜一臉嚴肅道:
「大怒不怒,大喜不喜,可以養心;靡俗不交,惡黨不入,可以立身;小利不爭,小忿不發,可以和衆,你衝動易怒,不可託付大事。」
「你行,你能幹大事,」郭之以鼻。
沒錯,人家郭曜歷史上壽終正寢,襲代國公,封太子太保,而你呢,歷史記載:賊安守忠壁永豐倉,子儀遣子旺與戰,多殺至萬級,肝死於陣。
老二郭旺只是比郭曜小一歲,加上又是王氏實實在在的親生兒子,所以王氏總是教育他:你學學你兄長。
久而久之,郭旺自尊心受損,所以想着沙場立功證明自己,結果武力點的過多,智力稍顯不足。
也不是說他傻,而是不如郭耀穩重。
聽到這裡,郭曜冷笑一聲,直接上牀睡覺:「不說了,你回去吧。」
「你這個人,故意吊人胃口是吧?」郭旺不爽了,剛纔還要說,現在又不說了,玩我呢?
他也不走,在邊上嶗嶗叻叻埋頭了郭曜半天,最後還是服軟了。
「求你了,告訴我吧,你不告訴,萬一我捅出簍子怎麼辦?」郭肝在一旁碟不休吧。
郭曜冷斥一聲:「不說就是不說,出去。」
「哼!」
郭起身在心裡罵了他哥幾句,一腳踢在牀腿上,氣呼呼的走了。
李林甫終究是老奸巨猾的,他算準了太子和李瑁之間的奪位之爭,必然牽連極大,至於會發生什麼樣的流血事件,他也說不準。
那麼他就要儘量提前預防,保證發生動盪之時,自已和李瑁有能力維持局面他是熟讀史書的,自然知曉歷史上很多繼位之君,都是通過一系列血腥事件才登上的皇位。
如果李瑁和李亨之爭,將來也會走到那一步,那麼他就要保證,李瑁在那個時候,佔據絕對優勢。
這天的偃月堂議事,六房朝集使照例會將公務呈上去,由李林甫身後的幕僚一一過目,然後他們會挑選出其中急需辦理的一些卷宗,一層層審覈之後,放在李林甫面前的桌案上。
只要被放上去的,李林甫都會在當天處理完畢。
所以這些公務卷宗的數量會有限,要保證李林甫在下午申時之前能夠辦完不影響他的正常休息。
那麼一般情況下,低級別官員調任並不會早早出現在李林甫面前,因爲這叫人事,在國事和財賦面前,微不足道。
但是今天,來自兵部的郭氏兄弟調動卷檔,被放上去了,原因很簡單,這是隋王的大舅哥。
牽扯到隋王,不重要也就變得重要了。
李林甫看過之後,第一時間調來十六衛的卷檔,從中尋找適合安置郭曜兩人的位置。
十六衛當下是沒有缺的,但對於李林甫來說,哪都有缺。
老大郭曜去了右衛,擔任親事府右郎將,老二郭旺直接去了左監門衛,擔任監門校尉。
李林甫批閱之後,不聲不響的遞交給兵房朝集使李巖,後者看了一眼後,便收了起來。
「裴敦復離宮了沒有?」李林甫放下筆,皺眉問道。
兒子李道:「應該還沒有,若是離宮,我會第一時間收到消息。」
李林甫點了點頭,看向裴耀卿道:
「煥之身體如何了?」
裴耀卿最近看上去氣色不太好,說話有氣無力,每日議事,幾乎也不再發表任何意見,他這是主動邊緣化,很多人都已經看出來了。
其實朝堂的很多重要人事變動,提前就會被人察覺到風向,裴耀卿最近的反常表現,很多人都看在眼中。
而今天議事一開始,李林甫便告知大家,裴敦復昨晚進京了,那麼很多人也猜測到,裴敦復這是來接班了。
裴耀卿似乎沒有聽到李林甫的問話,直到李過來提醒道:
「裴公,右相在詢問您老的身體。」
裴耀卿這才恍然一愣,笑道:
「還行......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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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說還行,但是大家都能看得出,他的身體已經非常遲鈍了,耳朵都不好使了。
其實都是裝的,但是裴耀卿這個級別想要裝模作樣,你還真不容易察覺,大家只是認爲裴耀卿年老體衰,不堪重務,所以李林甫提早謀劃裴敦復回來接班。
但很少有人能聯想到,這一切是裴耀卿自己在背後運作的,人家的隱退方式,比信安王高一籌,畢竟大權在握,大家不會認爲他會選擇急流勇退。
事實上,涉及儲君之爭,你但凡能夠置身之外,大多數人都會選擇這麼做,
不能置身事外的無非兩種,一,牽扯太深,二,急求上進,想要改變命運。
韋堅先發制人,趁着李林甫還未說話,直接道:
「裴公年事已高,已經不堪國事,是該修養了,正好王大將軍也回來了,兵部的事情,大將軍爲不二之選。」
李一聽這話,頓時冷笑道:
「你這張嘴是越來越敢說了,怎麼?你今天要在這裡,將兵部尚書就地免職?」
韋堅笑道:
「大家心知肚明,在座諸公也知道你們想幹什麼?裴敦復好端端進京做什麼?奏報運河事宜?我在京師,輪的着他來奏報?究竟是我希望裴公隱退,還是你們早早就安排好了?」
「韋堅,這裡是議事,不是讓你信口開河,」蕭靈怒斥道。
大理寺張均呵呵道:「他是不是信口開河,我不知道,但是裴敦復,絕非兵部尚書的合適人選,你們要選他,我第一個不贊成。」
「咳咳......」裴耀卿這時候不裝聾子了,輕咳幾聲後,道:
「聽二位的意思,老夫該讓賢了?」
韋堅趕忙道:「並非如此,若是裴公身體無恙,無人可代,但若是有人想要趁裴公身體欠佳,謀劃接位人選,獨斷朝政,我韋堅不答應,在座正臣,也不答應。」
王忠嗣這麼一回來,他腰桿瞬間就硬了,這還是王忠嗣不在,若是在場,他都敢跟李林甫直接對噴。
這就是爲什麼,李林甫迫切的想要搞死他。
「老夫還沒有不堪到那個地步,」裴耀卿淡淡道:
「你們太心急了。」
韋堅呵呵一笑,不聲了,這個位置你坐到死,我什麼都不說,但你想要在這個時候讓出去,沒門!
在座很多人都知道,裴耀卿雖然與李瑁有交情,但是絕對不敢牽扯進皇子的爭鬥當中,因爲吃過虧。
張九齡名義上是頂撞聖人被罷免的,實則是反對廢太子,遭到了聖人的猜忌,裴耀卿跟着張九齡栽了跟頭,絕不會在同樣一塊石頭上絆倒兩次。
事實上,裴耀卿也猶豫過,既然李瑛能被廢,李亨自然也能,但是他不想冒這個風險,因爲就算李亨被廢,上來的會不會是李瑁,變數太大了。
當年李瑛完蛋之後,都以爲有武惠妃在,上位的肯定是李瑁,但最終的結果讓很多人大爲意外。
人活一世,最害怕的就是意外。
隨着裴耀卿最後一句定鼎之語,沒有人再談論這個話題了。
還是那句話,頂級大官,聖人不聲,人家就算下不了牀,你也替換不了。
牛仙客直到死,李適之才接手左相。
這時候,外面有人來報,王忠嗣與裴敦復來了。
兩人不是一起來的,而是在平康坊碰到的,於是便聯袂來了。
裴敦復今年四十八歲,正好比妻子大十歲,但是模樣看起來非常年輕,說他三十八,沒人會不信。
大唐的朝堂上,顏值是加分項,事實上就算是後世,你長的看起來特別順眼,也是加分項,試問,哪個皇帝願意看到自己的大臣,是老黃狗那樣的?
長得醜在大唐,是當不了大官的。
裴敦復也是一個大帥哥,個子沒有盧奐那麼高,但整體非常協調,給人一種溫文爾雅的極佳印象。
他跟王忠嗣站在一起,非常鮮明的一文一武,相得益彰,那副畫面看起來非常和諧。
王忠嗣一進來,就四下打量着這裡,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偃月堂,而他非常反感這個地方。
聖人就算不問國事,你也不能將國事放你們家來啊?
「太過窘狹,不宜問政,還是太極丶宣政合適,」說罷,王忠嗣一屁股坐在了李適之旁邊。
一聽這話,李適之內心大喜,他最希望的就是朝會搬回皇城,那樣一來,參與的人更多了,他才能跟李林甫叫板。
但是他能力有限,做不到啊,如今王忠嗣一進來就拋出看法,與自己不謀而合,看樣子王忠嗣這條線,自己要維護好。
『擠一擠吧,熱鬧,」李適之故意道。
王忠嗣頓時鼻:「盛夏時節,這麼多人不嫌熱啊?一進來就聞到一股子怪味。」
其實哪有什麼怪味,窗戶都開着,堂內有薰香,在座的也都是講究人,就算腳臭也穿着靴子。
他是故意挑刺呢。
李林甫也不搭理他,他了解王忠嗣,你越搭理他,他越是證鼻子上臉,你晾着他,反而能安靜一些。
裴敦復對於在座的諸位來說,是熟面孔了,人家曾經擔任過吏部考功員外郎丶知貢舉丶吏部司郎中丶中書舍人,這樣的履歷,基本上就要夠到一部尚書了,甚至可以直接同平章事。
他與衆人一一打過招呼之後,在韋堅身邊坐下。
他們倆,就是當下長安與洛陽的最高長官,屬於同級。
「韋京尹風采依舊,得閒了,願在京師與君共飲一杯,」裴敦復笑呵呵道。
韋堅撇了撇嘴,低聲道:「你比我還能裝,收起你這副虛僞吧。」
裴敦復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韋堅的肩膀,而韋堅也是第一時間甩開他的手臂。
人的身上,有幾個地方你不能隨便摸,首當其衝就是頭,次之爲臉,這都是長輩對晚輩纔有的動作。
那麼拍肩膀,也是不合適的,尤其是關係沒到那個份上,好友之間拍拍肩膀,很正常,但是裴敦復去拍韋堅,就有點將對方視爲晚輩的意思。
而裴敦復就是故意的。
因爲按照大唐以往的循資格,韋堅不該跳的這麼快,沒有進過中書省,卻當了京兆尹,不符合常制。
文士之極任,朝廷之盛選,中書省是躍居臺省主官副官,以至入相最重要的跳板,裴敦復走的就是這條路,穩紮穩打,而韋堅是不走尋常路,屬於走捷徑了。
所以裴敦復,是瞧不起韋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