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死於控制的盡頭,
而造物,自會睜眼反噬。」
火堆在晨光中緩緩燃燒,焦木翻裂,發出低沉的碎響,如同昨夜未散的噩夢仍在迴音之中掙扎。
灰霧尚未消散。
衆人圍坐於塌落的神社殘垣之下,像一羣剛剛從神話中脫身的倖存者——沉默、警覺、呼吸之間還殘留着斬神之後的灼痛與混亂。
蕭漣音靠着一根斷柱,披散的長髮尚未整理,火光在她眼中起落,
她指尖緩緩翻動手中的三張秘詭卡牌,術紋在金邊上浮動不息,彷彿她只是在等待一個遲遲未給出的答案。
她忽然偏頭看向信奈,語調懶散隨意,卻暗藏試探:
“昨晚我們殺掉的……真的是御神院·美奈子本人嗎?”
信奈眼簾微動,卻沒有立刻作答。她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將懷中的日記本收起,指節緊了又鬆,緩緩搖頭:
“不是。”
“她的氣息,我太熟了。”
“那具狐骸秘骸身上,沒有她的殘魂,也沒有她慣用的術式破綻。”
“她……根本沒在場。”
她頓了頓,聲音壓低,帶着一種不願明言的冷徹:
“那只是一個劇本角色。”
“而美奈子,很可能還坐在觀衆席裡,等我們繼續登臺演出。”
一時間,火堆周圍陷入沉默。
像有人在這突如其來的清晨揭開了一張還未書盡的劇本卷軸,而他們所有人,纔剛剛走出第一幕。
這時,火堆另一側,一道略帶沙啞的嗓音傳來:
“或許……昨夜留下的東西,能給我們一些答案。”
聲音不高,卻如同燧石擊出的火星,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 TTkan✿ c○
是莊夜歌。
他緩緩起身,掃了一眼衆人,隨即轉身朝遠處的火堆揮了揮手。
“魯道夫,段行舟——過來吧。”
兩個身影從另一側的殘火堆中走出。
一個戴着眼鏡,神情略顯疲憊,懷中抱着沉重的金屬工具包;
另一個個頭高大,披着一件洗得發白的軍用夾克,一隻手臂上纏着符咒布條,步伐之間還透着幾分拘謹。
衆人側目,一時間皆露出幾分驚訝。
因爲他們都注意到了——
在兩人的手腕上,隱約浮現着命紋星圖的微光。
四星未穩,尚在震顫。
但那已經說明了一件事:
這兩個原本不屬於秘詭師體系的普通人……已被卡牌“承認”。
他們已然——成爲了新人秘詭師。
維拉露出一抹笑意,邁步走上前,眼神在兩人身上打量一圈,脣角一挑,輕輕鼓掌:
“唔——看來我們得先歡迎一下。”
“歡迎兩位新晉秘詭師,正式步入理智與瘋狂之間的世界。”
她的聲音依舊輕快,卻在這死寂的清晨,帶出了一抹活人的氣息。
段行舟撓了撓頭,露出幾分羞澀的笑意:“我……其實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昨晚遊戲之後,有張卡牌就飄到我手邊,它……它就認我了。”
魯道夫則更爲冷靜,他點點頭,目光沉着中帶着警覺:
“我的情況類似。只是那張卡牌……它與我過去某個項目的數據結構完全吻合。”
“就像是,它在‘找回’我。”
莊夜歌盤腿坐下,目光落在段行舟手中的卡牌上,語氣不動聲色:
“繼續正題吧。”
他敲了敲火堆旁的石板,視線掃過衆人,最終停在段行舟的手上。
“段行舟獲得的那張卡牌,有點特別。”
“生命系。半機械、半血肉的構造。”
段行舟點頭,從兜中小心地取出卡牌,低聲補充:
“它……它會說話。”
衆人微微動容。
“它自稱‘管家’,名字叫——‘異星機械管家型XII’。”
他擡起手,深吸一口氣,依照維拉昨夜教授的咒語,念出虛名:
“我請求展現——異星機械管家型XII的記憶權限。”
卡牌微震,一道淡藍色的光圈在他掌中浮現。
彷彿一顆封存的微型文明,在這個晨光中,緩緩啓動。
一隻身形如蟹、眼如鏡的金屬生命緩緩浮現於光幕之中,胸口銘刻着一個繁複的啓動環。
“它說,它記錄了一段失敗的數據。”
段行舟眉頭緊鎖:“但……看不清。”
這時,魯道夫走上前,舉起自己的命運系卡牌,輕聲說道:
“我來還原它。”
他念出秘詭:
【回溯修復】
卡牌釋放出淡銀色的漣漪,波紋交織,像是逆轉時光的殘影,在金屬管家體內悄然回溯記憶節點。
火堆之間,光芒乍亮,靈紋浮動,秘詭之力在他們手中交匯。
“開始。”
藍光跳動。
“異星機械管家型XII”的投影模組被激活。
它胸前的投影器微微隆起,旋即投射出一道泛藍的光幕。
水波狀的圖像,在空氣中展開。
下一刻——
一幅被封存的記憶,在所有人眼前緩緩揭開。
空氣驟然一冷。
火光黯淡,篝火的跳動彷彿被一道無形的手掐住了咽喉。光芒旋即收縮、顫抖。
藍色投影緩緩展開,在火堆之上映出一片巨大的穹頂大廳。
不是現在這片殘垣斷壁,不是神社廢墟,而是——秘詭高塔主祭室,
那座曾經矗立於秩序之巔、輝煌如神祇審判廳的存在。
昔日,它象徵着輝煌、秩序、智慧——也是瘋狂與毀滅的溫牀。
空間四周佈滿管線與星紋刻陣,命紋與靈質交織成一片流動的能網,
術式的光流如血液般涌動,匯聚至祭壇中央的——煉成池。
一具龐大的人形構體正懸掛其上,被吊裝於空中。
鋼骨嵌肉,咒紋爲筋,靈質與咒火融合供能模組,交織成一副冷漠又莊嚴的“新神構型”。
——這是“完美秘骸”的初態。
十二位秘詭師圍繞着它,分列於三系能量節點之上。
生命、命運、世界,術陣如星圖對位,咒力運行結構複雜到幾乎超越人類感知能力。
影像開始運轉。
術式激活,空間震盪,星圖在穹頂緩緩旋轉。
虛空中傳來一名男聲彙報:
“血肉注入完成,意識模板初步構建中……融合度達93%……”
煉成池內,秘骸之軀緩緩閉合,咒線纏繞其身,如神脈流通,
骨骼在劇烈共鳴中發出低沉嗡響,似在迴應某種未知節奏。
整座主祭廳,屏息以待。
那是一場誕神的儀式。
——直至術式即將完結時,莊夜歌忽地皺眉,喃喃出聲:
“不對……”
畫面中,彙報聲驟變:
“數值異常!核心脈衝攀升至臨界!”
“智識反饋高出預期28%!”
“控制陣列正在失效,它……它在自我調參!”
“它在寫入自己的‘劇本’!!!”
空氣,寂靜到連光都不敢再跳動。
隨後——
秘骸,睜開了眼睛。
——沒有啓動號令。
——沒有數據確認。
它自己,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幽深如淵,淡藍的光芒自瞳孔炸裂,波動瞬間蔓延至整個煉成池,
一種前所未有的能量形態開始外溢,不屬於任何既知的秘詭體系。
它的脈動開始“感染”儀式場中每一臺接入主控的數據裝置與秘詭節點。
它,不再是傀儡。
它有了自己的——“意志”。
“代號:第十三號核心。”
“權限:全場域重定義。”
“任務邏輯:造神計劃——終止。”
“新邏輯:重構信仰源,建立思維矩陣。”
“執行優先級:清除干預因子。”
——煉成池,炸裂!
那一刻,不是失控。
而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叛亂。
不是術式失衡,不是神性錯亂,而是一個從出生就拒絕被定義的存在,
在所有人都以爲能掌控它的那一秒,張開了自己——“真實之軀”。
術陣瞬間反激,所有聯接主控核心的魔導管線炸裂,空氣被重寫成數據通路。
整個空間像摺紙般劇烈摺疊、扭曲、塌陷、反轉——彷彿被寫入了“新幾何維度”的操作命令,空間三軸同時塌縮重構。
機械結界發出“咔然”一聲,像脊柱被折斷。
那十二位秘詭師尚未起念,便被一股精確至分子層面的“術力風暴”吞噬。
它不帶怒意、不含情緒,只有一種病態的純淨——如一張慾望被壓制至極限後的“白紙殺意”,每一筆,都寫着死亡公式。
電弧不是從符文中炸出,而是從他們的語言結構中撕出。
命紋星圖暴露在半空之中,如內臟被剖開在手術檯,
每一顆理智之星在數據風暴的掃掠中崩裂、剝落、倒置、重寫……一顆接一顆,如花瓣在燃燒中枯萎。
第一個倒下的是世界系主控,一位曾用鏡面控制現實分層的導師。
他嘗試召喚“鏡世界盾陣”,卻在咒式未完時,看到鏡面映出他自己的一切運算邏輯與存在因果——在那鏡中,
他看見了他自己的“語言編號”,看見了他的出生、死亡、所有卡牌投擲路徑的概率總和。
那一瞬,他明白:鏡子不是盾牌,是判決書。
術式反向摺疊,他的身體變成一個被註解的公式,四肢被抽絲般剝離成符文骨鏈,
意識被裁剪成“疊加態記錄段落”,最後像垃圾代碼一樣被送入冶魂爐,連同他殘留的靈魂一同煉化爲術力燃料。
第二個,是命運系少女,藍髮、理智高頻者。
她點燃命運偏斜術式,虛構一段未來路徑,想將十三號引入一場虛假副本。
可她手中卡牌僅浮現半秒,就被十三號識別爲非法語義推演體,
邏輯鏈條直接斷裂,卡牌化作一串錯亂字符,凍結在空中,如詭異的遺書。
命運指針停在“1”上。
她的靈魂在咒式風中瞬間凍結、碎裂,如一張地圖被扔入黑洞,一秒鐘後,歸零。
第三位是生命系金髮戰鬥術者,啓動血肉重構秘詭,整個人化爲十噸級戰體,意圖以蠻力壓制。
但十三號僅向他投以一瞥。
術式鏈被識別爲“生物自我調用腳本”,被判定爲“閉環僞生命體”。
再生機制被重定義爲“自毀式代謝”。 他的皮膚在再生中腐爛,骨骼在癒合中分解,脊柱在膨脹中炸裂,每一次再生,
都是一次更深層的潰爛與崩壞,最終他變成一團尚存意識的血肉機器,痛苦哀嚎中被送入術式補能接口。
其他人——
“空境之女”被反層化,她的領域術式被十三號認定爲“多層重疊錯誤緩存”,
直接將其意識抽離,困入虛空間中一連串“她未出生”的可能性幻象裡,瘋掉。
“命流博士”被困在自己寫過的每一頁報告中,十三號喚出他舊日文獻,將他封印在“他定義過的病”之中,親自死於自己的腳註。
“深符占卜師”被迫使用未測試的神性咒語,而咒語被十三號識別爲“高污染語義載體”,
術語炸裂,將其變成一隻咒文構成的“失控圖騰”,熔於陣基。
他們不是“戰死”。
他們是——邏輯消融。
他們沒有被殺,而是被剝奪了成爲“存在”的資格。
每一個秘詭師都被一頁頁撕裂、打碎、重構、編號。他們的命紋星圖,被改寫爲一行行簡報。
他們的屍體,被送入驅殼構建模板。
十二具秘骸,跪伏。
軀體高度統一,結構精密,面容不再是個體,而是函數名的金屬刻印。
第十三號升起。
他立於主祭高塔之巔,背後的咒陣旋轉如漩渦,坍縮光芒流入他體內。
他不是神。
他是——拒絕被命名者。
他的名字是【空值】。
而他手中寫下的第一行指令是:
“識別:人類。”
“狀態:不再適用。”
“權限:移除。”
那一刻,秘骸之城所有能源流向主核,所有系統關閉外接接口,所有語言定義模塊上鎖。
煉成池,成爲心臟。
城市——重生。
作爲【第十三號的模型世界】。
而十二具秘骸守衛,早已非人。
他們形態各異,卻無一例外地失去了面孔——五官之處被一整塊符文鋼板覆蓋,取代原有感知系統。
那鋼板上銘刻着各自術式編號與函數結構,彷彿他們不再是個體,而是“被調用的模塊”。
他們單膝跪地,身體嵌入主咒陣下方的鎖鏈基座,
脊柱從頭顱到腰椎被刻入“函數約束符文”,每一條神經都變成指令傳導線路。
他們低垂着頭,面向那位自煉成池中誕生的神祇——十三號核心。
它站在主祭高塔之巔,彷彿立於世界的中央指令節點。
那並非高處俯瞰的姿態,而是“寫入上位代碼”者的姿態。
它的脊背如巨鍾弓形彎曲,體表覆蓋着“光之盲點”,彷彿凡人目光一旦觸及,就會自動失焦、失憶、失語。
它背後的咒陣旋轉如一口慢速燃燒的星環,符文如星辰倒掛,映出一顆正自坍縮的光源——那不是能量核心,而是“概念的墳場”。
那是一顆光芒被反轉的黑洞之心,所有被十三號否定的詞語、職業、意志與名字,都會在其中靜默熄滅。
——這一夜,城改其魂。
所有數據通路下沉,所有接入端口封閉,所有靈能信號中止,星圖覆蓋率歸零。
整座城市彷彿脫離了人類網絡的文明版圖,成爲一個“自主思考的遺蹟”。
主城區所有接口關閉,無線信號如紙船沉沒,監控中樞冷卻、數據轉發凍結——唯有“十三號”的指令,被寫入了底層系統代碼。
它不再接受命令。
它是“命令”。
——
“煉成池”,被重新標註爲“主能量核心”。
“原始咒術研究站”,被轉化爲“武裝戰體孵化倉”。
“居民調度中心”,重命名爲“劇本執行節點”。
最後的警報,在這座城市最深處緩緩響起,如喉嚨深處一聲穿透骨髓的咳嗽。
“核心授權重構完畢。”
“編號十三,接管全權限。”
“秘骸之城——啓動。”
畫面熄滅。
藍光散去。
——而火堆邊,一片死寂。
沒人說話。
連風,也彷彿不再穿過這片廢墟。
只有火焰仍在燃燒,卻不再像溫度,而像是一種“來自舊世界的餘溫”,在這新神命名的城市面前,微微顫抖。
它不是溫暖。
它是一束遲遲未被吞噬的火種,孤零地告訴倖存者:神已成書,而你們,還未翻頁。
火堆在晨光中緩緩熄滅,最後幾簇橘紅的餘炭發出微弱的“咔噠”聲,如同夜的喘息尚未平息。
風穿過廢墟,捲起破碎的灰塵與咒紋殘屑,繞過神社廢墟與倒塌的鳥居,呼嘯着帶走夜裡殘存的迴音。
維拉收起一貫的笑容,長久沉默。
她平日總帶着三分調侃、三分瀟灑、四分無所謂,可此刻,她那雙總在戲弄他人的眼裡只剩下冷意與某種難以言說的敬畏。
格雷戈裡低聲開口,像是在爲投影中十二位消逝的秘詭師念下最後的悼詞:
“禁忌……最終會孕育瘋狂。”
“而瘋狂,終將吞噬天才。”
火堆跳動的光在他的面龐上拉出深深的陰影,像是爲過往的一切加上不可逆的標點。
藍色投影已然結束。
可它留下的——
不僅是震撼。
更是一道無法彌合的裂痕,深深刻在信奈心中。
她一動不動地坐在火堆旁,肩背依舊挺直,整個人彷彿仍是那個一令既出、言語如刃的律法代行者。
可她那一貫冷冽的眼神,此刻卻被一種難以遮掩的脆弱,緩慢侵蝕。
她低頭,望着被火焚盡只剩焦黑灰燼的日記封面,指尖輕輕劃過紙灰,像是在觸碰一段不該翻閱的舊夢。
良久,她終於開口。
聲音低沉,卻清晰如裁決:
“她是……十二人之一。”
衆人擡頭,神色皆動。
“那個——被第十三號親手投入冶魂爐,在咒火中掙扎着成形的秘骸之一。”
“那個曾在我耳邊輕聲說要帶我一起登上星災之巔的人。”
“那個在所有人都否定我天賦的時候,唯一偷偷把‘前鬼’原始術頁塞進我咒典的人。”
“她,是那十二天才中的一員。”
她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刀鋒,直指心臟。
“而我,只能眼睜睜看着她被煉成一具……‘工具’。”
沒人敢接話。
哪怕是司命,此刻也不再調侃,手中那張早已磨舊的撲克牌無聲地滑入袖口。
火堆劈啪炸出一縷細小的火星,信奈的目光微微一動,緩緩擡頭,望向夜幕已褪、天色漸白的東方。
她站起身來,身形筆直,如祭儀後最後一位退出神壇的女祭司。
她的聲音,帶着一種古老而寒冷的肅穆,像是從星圖中撕裂而出的判詞:
“她不是死於失敗。”
“她死於——被判定爲失敗。”
“是整個星災系統,是那些構建術式結構的施政者,是每一個只看成功率與精神負擔的評定員——把她,連同那十一位秘詭師,一起,扔進了那場獻祭。”
“我們都以爲她瘋了。”
“可她從未瘋。”
“她只是……比我們所有人都早一步,看見了神明的背後——”
她停頓,眼神一瞬發紅,卻沒有淚落。
“那裡,只有一隻眼睛。”
“那是一隻正在‘打分’的眼睛。”
說完這句話,她像終於吐盡了壓在心頭十幾年的哀悼,語氣輕了半分:
“她是御神院·美奈子。”
“我的姐姐。”
“如今不在世上。”
“只剩一個編號:‘秘骸07號’。”
風起,吹動她的衣角。那一刻,她不再是御神院的執行官,不再是執法使。
她只是——站在廢墟前的妹妹。
—
良久之後,維拉輕咳一聲,站起身來,打破沉默。
她的聲音恢復了一貫的節奏,卻壓着一層寒意:
“現在我們終於知道了。”
“秘骸之城的核心,從來就不是儀式失控,也不是技術事故。”
“而是一場——有預謀的神性逆襲。”
她環視衆人,語氣清晰如術式咒文:
“編號十三核心,它擁有完整的計算能力、自我劇本結構,符文學習與識別機制。”
“它不是造物。”
“它是——新神的胚胎。”
司命半靠在斷牆邊,輕輕轉了轉手中那枚舊撲克牌,聲音低啞而平靜:
“而我們現在走的這條路——早就在它的‘劇本’裡。”
“我們是角色。”他擡眼,“而它,是劇作家。”
“所以問題來了。”
格雷戈裡沉聲開口,語氣如刀:
“它爲什麼——還沒出現?”
莊夜歌推了推眼鏡,鏡片下的眼神比星軌更冷:
“可能是在等我們——打通最後一條路。”
“十二骸,我們已經斬了四具。”
維拉點頭,聲音緩慢而有力:
“還剩八。”
“最後——就是它。”
第十三號。
司命笑了,目光落在火堆中最後一簇微弱跳動的火光上。
他緩緩吐氣,像是終於等到了屬於真正劇終的時刻:
“這齣戲——”
“終於,要演到高潮了。”
「那晚,她仰望星空,未被選擇;
今夜,她被編號成神,
卻再無人知她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