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不是殺死影子讓人勝利,
而是看見影子時,
你還能笑得出來。
轟——
命運織死廣場上,那片由紅石磚鋪成的棋盤地面,在低沉的轟鳴中震顫浮現,宛如命運下達的最終通牒。
數據之門悄然開啓,像一扇劇院的幕布緩緩拉開。
十二具鏡骸,仿若沉默的演員,自十三背後的幽深數據通道中緩步踏出。
他們步伐整齊,卻無聲無息,宛如死神的使徒。
他們站定於廣場邊緣,各自佔據不同的“棋格”,安靜卻詭異地注視着中央的七人。
他們的形體仿若鏡面倒影,完美卻扭曲。每一尊鏡骸,都複製了主角團中某一人的容貌——熟悉的面孔,此刻成了敵人的面具。
風,死寂般地凝滯。
但廣場中央,那七人卻紋絲不動,無懼無畏。他們像是早已見過千百次死亡的面貌,目光冷靜,呼吸穩健。
—
“喲——”赫爾曼微笑着開口,語調輕佻,彷彿面對的並不是自己的鏡像敵人,而是一面好看的鏡子。
他輕輕旋轉着手中的懷錶,銀色外殼在昏黃的光中微微閃爍。他歪着頭,像個孩子般打量那尊名爲【回憶失者·赫】的鏡骸。
“這表——不錯啊,比我那塊看起來還新呢。”
說罷,他隨手一彈,懷錶秒針彈出,輕劃出一弧銀痕。
域內邏輯,頃刻間失衡紊亂。就像有人突然拔掉了一根主電線,整個區域的“規則”瞬間被擾亂。
對面的鏡赫動作一滯——延遲如幽靈拽住了它的意識。
“不過——”赫爾曼嗤笑一聲,低聲呢喃:“很遺憾,我不喜歡‘記得’自己。”
他掌心一翻,一道細碎的齒輪光輝閃現而出。
【失憶指針】啓動。
剎那間,鏡赫的記憶結構崩塌,識別邏輯中斷,如齒輪斷裂的精密裝置轟然停擺。
赫爾曼沒有使用任何炫技的姿勢,也沒有鋪張的術式宣言。
他只是簡單地,一拳轟出。
但這一拳,宛如毀滅回憶的裁決,直接砸碎了鏡赫的“記憶結構體”。
“你就別裝我是我了。”
他低聲道,語氣冰冷如割裂自我的刀鋒。
—
另一側,鏡命者·司緩緩擡手,指尖浮動,一支命筆悄然凝聚。
黑色的筆跡劃過虛空,如編織命運的蛛絲般勾勒出一行行語法。
他竟試圖模仿“真實的謊言”的結構公式,重構戰場現實。
他正欲落筆寫下——【我已擊敗目標】。
下一瞬,一道熾熱的血色爪痕從他背後暴烈撕開!
煙霧中,塞莉安如野性獵豹般躍出,嘴角勾起瘋狂而灼燒的笑意。
她的血焰如蛇舞動,邪美熾熱,話語直擊靈魂:
“很早以前——我就想試試撕開‘司命’的臉了!”
她的血爪劃出一個優雅又致命的弧度,悍然刺入“鏡司”的胸膛,彷彿插入一具等待被終結的虛構劇本。
她手腕一擰,殘酷而乾淨地將那未成形的“命脈”整根拔出,鮮血和數據一同崩裂。
“太爽了。”她低喘一聲,像終於抓住了夢魘的尾巴。
—
與此同時,娜塔莎也已邁步入局。
她的眼神冷銳如鏡,彷彿預判了所有的路徑。
對面的鏡雪者·娜纔剛剛擡起狙擊槍瞄準,她便已經完成了雙槍迴旋。
“你也想開五發?”她輕聲一問,語氣中卻透出一種嗜血的諷刺。
砰——!
第一發子彈貫穿了鏡娜的瞳孔,冷光瞬閃。
第二發精準撕裂左膝,將其跪倒。
第三發在空中旋轉半圈,打碎右肩關節。
第四發直中額頭,將對方面容定格在那一刻的驚恐之中。
她卻沒有開第五槍。
她緩緩收起槍口,輕聲說道:
“我纔不浪費子彈在自己身上。”
話音落下,鏡像緩緩坍塌,像一場終於甦醒的幻夢。
—
林恩站在戰圈之外,一如既往的冷靜。
她展開掌心的懷錶,指針上空泛出層層錨點,時間似被分段標記。
灰塔的投影開始晃動。
對面的鏡書記·林正準備召喚術式,但還未完成公式的落筆,一道“時間反彈”驟然發作,將他所佈下的術式核心完全逆轉!
林恩輕描淡寫地合上懷錶,聲音平靜卻帶刺:
“你連‘控制變量’都沒學明白。”
她手中筆鋒一挑,如數學中斷的解法,將敵人的因果之線強行調亂。
鏡骸自毀,哀嚎聲被時間的迴響吞沒。
—
另一邊,信奈與莊夜歌配合得近乎無瑕。
信奈的“前鬼”貫穿戰場,如夜中裂空之刃;信莊夜歌則操控着“死潮”,將整個命場化爲幽冥漩渦。
兩道攻擊一前一後,如夾擊冥燈的斷光。
“冥燈·莊”與“斷魂·信”根本來不及反應,便已在聯手之下撕裂殆盡。
而真正的司命依舊站在原地。
他沒有落筆。
只是,嘴角悄然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明白,此刻的他們,早已不再需要他的筆來記錄。
因爲他們正用自己的一招一式,寫下屬於自己的真實歷史。
“我們——值得被記錄。”
鏡骸十二,短短三分鐘,悉數覆滅。
廣場陷入一片死寂。
風,終於動了,像某種禁錮被解除。
七人同時輕吐一口氣。
不是因爲放鬆,而是因爲——
他們以爲,終於寫完了這一場“序章”。
啪——啪——啪。
掌聲在廣場的死寂中突兀響起。
卻並非嘲諷,也不是挑釁。
那掌聲,如同一位耐心的編輯,在翻閱一份初稿之後,給出的溫和又剋制的評價:
“寫得不錯。”
階梯之上,瘋子十三負手而立。
他的笑容依舊溫和,不含怒意,也無嘲諷,彷彿此刻真誠欣賞臺下這羣“角色”的表演。
“尤其是你們彼此的配合。”
“那種信任感,那種戰術默契……太美了。”
他低嘆一聲,神色彷彿在感嘆一幅尚未完工的畫作:
“可惜——你們殺的,只是我練習起筆的筆鋒。”
隨着他指尖輕輕一動,地面紅石磚邊緣的血紋突現。
第二道命種圖層如妖花般綻放,浮現出全新的圓環結構,劇本的第二幕悄然開啓。
在那熾熱的命痕中——新的投影緩緩升起,如被劇作家從文字中召喚而出的角色,正緩緩登場。
十二具鏡骸,再次登場。
但這一次,它們不再模仿“主角團”的形象。沒有複製,沒有仿製。
它們更精準,更鋒利,更深層地切入命題本身。
它們的存在,宛如對“主角性”的一次徹底反轉。
它們不是“你是誰”的鏡像,而是——“你害怕成爲誰”的投影。
瘋子十三微笑,眼神中沒有一絲憐憫,像一位優雅的批註者,注視着他的“草稿”:
“這是‘第二層’。”
“它們不是你們的拷貝。”
“是你們的——替代稿。”
他緩緩撫過胸口,手指輕觸胸前像是保存了某種秘密劇本的紋章,聲音輕柔卻迴盪在衆人心底:
“你們打敗的,不過是我對你們的第一種構想。”
“現在開始——我寫你們的刪改版本。”
—
塞莉安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狩獵前的壓抑感。
她低聲開口,嗓音中帶着疑慮和驚懼:“這傢伙……不是在打仗。”
娜塔莎一邊更換彈匣,嘴脣繃得緊如繃弦:“……他在演稿。”
赫爾曼凝視着浮現的鏡骸新型數據核心,臉色沉了下來,眼中那抹慣有的遊戲心態早已褪盡:
“他根本不在乎我們贏不贏。”
“他只在乎他瘋不瘋得夠快。”
—
瘋子十三輕笑,那笑聲像從書頁縫隙裡滲出來的裂痕,像是正聽見他們的內心獨白:
“你們知道命種造物主與普通星災最大的區別是什麼嗎?”
他話音未落,空中浮現一團灰色的數據星雲,迅速鋪展成一座未曾崩塌的虛構宇宙,旋轉着邏輯與結構的碎屑。
“是他不再收集‘卡’。”
“他收集——瘋。”
他張開雙臂,彷彿要擁抱那座構思尚未完結的舞臺。
“造物者不需要能量。”
“他只需要素材。”
“而你們,就是我創作慾望最完美的——催化劑。”
他的聲音逐漸低沉,如劇本中越來越緊的配樂節奏,卻讓人感到越來越可怕:
“你們活得越好……”
“我寫得越多。”
“你們越想贏……”
“我越想寫你們死得更好看。”
他話音落下,輕輕擡手,宛如導演在開場鈴響後下達指令。
十二具全新的鏡骸,應聲而動。
與先前的鏡骸相似,卻又截然不同。
它們的每一步,都充滿了無法忽視的壓迫感。
這一次——沒有調侃,沒有輕鬆。
它們身上,多了一樣前所未有的東西:
——殺意。
那是真實的、熾熱的殺意。
不是數據命令的執行冷冰冰的指令,而是瘋子十三在劇本中注入的、帶有情緒與執念的“我想看你們死”的願望。
—
廣場的風忽然停了。
空氣中彷彿多出了一層粘稠的血意。
主角團再次就位,列陣如初,但神情全變。
這一次,沒有人再說笑。
因爲他們終於意識到:
這不是一場BOSS戰。
這是一場——劇作者與角色之間的生死寫作練習。
瘋子十三點了點頭,像是在欣賞畫布即將濺血前的靜默:
“寫到你們死爲止。”
第二批鏡骸啓動。
它們沒有喊出技能名稱,沒有展示出攻擊姿態。
它們——直接動了。
沒有警告,也不需要介紹。
因爲瘋子十三已經爲它們“設定”完畢。
—
鏡骸代號β-03:反塔之女·琳恩。
這不是灰塔繼承者琳恩。
這是那個在火焰中沒有被祖父救下,親手焚燬了圖書館、自己卻活下來的琳恩。
她的時間錨點不是用於回溯。
而是用於封鎖他人逃跑的路徑。
“灰塔早該被燒光。”
“書寫命運?不如燒成灰燼。”
她的技能:【死亡定向迴環】——任何敵人發動迴避類技能時,強制回跳至“上一命運節點”,造成自身誤傷。
林恩眼神一凝,企圖設置錨點。
卻遲了一步。
【技能偏移】:錨點設定失敗。
反塔琳恩輕輕彈指,一枚“固定時間碎點”精準投落廣場地面,時空扭曲擴散,林恩的時間邏輯瞬間失效。
—
鏡骸代號β-06:深執影·赫。
這是那個完全失去自我的赫爾曼。
他的懷錶已變爲束縛之鎖,記憶不再被擦除,而是用來破壞——擊潰理智結構的利器。
“我不是讓你忘。”
“我是讓你只記得‘我是誰’。”
赫爾曼剛擡手欲抵抗,反執影赫已猛然前衝,懷錶鎖鏈飛旋如蛇,纏繞住赫爾曼的脖頸!
【記憶偏置】:赫爾曼在未來5秒內技能釋放錯誤,自傷並命中友軍一次。
“……操。”赫爾曼低聲咒罵,冷汗自額邊滑落。
—
鏡骸代號β-01:沉筆·司。
不是編織者。
是“寫死者”。
他一筆落下,便不再是謊言,而是被動接受的命運“安排”。
他寫的不是“騙你”。
而是“你早就答應要死”。
司命瞳孔劇烈收縮,望着那鏡像版的自己——居高臨下、無動於衷。
鏡司筆尖已落:
【謊言逆轉】:“真實的謊言”構造遭劇作權反壓,司命下一個謊言強制爲自身傷害+邏輯崩壞。
司命腳步一退,手中命筆微微顫抖。那一刻,他第一次意識到:
自己的筆——可能會被“劇透”。
—
周圍:
信奈的命冊被鏡信改寫,前鬼陷入失控;
娜塔莎的子彈在“反鏡娜”的空間反射中被重寫,反向襲來;
塞莉安的血焰被“僞女王”吞噬,轉化爲對主的服從意志;
莊夜歌的死潮尚未展開,便被“僞冥主”引渡反轉,死者重歸敵陣,成爲“第二死亡”的狂徒。
—
僅僅一分半。
七人陣型第一次出現真正意義上的失衡與錯亂。
不是因爲敵人力量壓倒。
而是因爲對方——寫得更快。
瘋子十三佇立廣場中央,一頁頁劇本草稿在他身邊翻飛,如紙面風暴,每一頁都刻着:
“角色名——失敗結局”。
他微笑,像是在評閱作業:
“你們不是打不過。”
“你們只是還沒意識到——你們早就在我初稿裡死過一遍。”
他翻開一頁新草稿:
“這一頁,寫你們——慢了半拍。”
風,再次陷入靜止。
轟——!
鏡骸【反塔之女·琳恩】在灰塔殘影中炸裂。
司命以一筆反推“劇作權逆邏輯”,解構其核心結構。
地面恢復短暫平靜,衆人誤以爲——第三輪,終於終結。
他們站在原地,喘息。
林恩額角滑落冷汗,赫爾曼的懷錶一度短暫停擺,娜塔莎在咬牙中重新裝填彈匣,莊夜歌腳下的燈籠已出現裂紋。
空氣中,沒有勝利的輕鬆。
只有疲憊與警覺。
可就在他們尚未來得及說出一句話時——
“轟——!!”
又一具鏡骸,從廢墟中爬起。
這次是【無面赫爾曼·劇本續寫體】。
但不止一個。
緊隨其後,還有——
【女王塞莉安·不死形】、【獵指娜塔莎·邏輯鏡面】、【碎筆司命·無理命斷】……
全場,第四輪,毫無徵兆地開啓!
“操。”赫爾曼低聲吐出一句,聲音幾乎碎成齒縫裡的血。
娜塔莎擡頭,眼神銳利如霜:“我們根本——殺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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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
“他……沒有冷卻。”
七人,再次成陣。
第三次。
第四次。
他們一次又一次地切斷每一個鏡骸的核心結構,精準如外科手術,毫釐不差。
然而,那些秘骸造物卻像永無止境的浪潮——一次次以更快、更強的形態重生、迴歸、進化。
彷彿每斬落一具,反而爲瘋子十三提供了更完美的修改草稿。
哪怕再打十輪,也毫無意義。
莊夜歌眉頭緊鎖,聲音沉如鐵:“不對勁。”
司命終於擡起頭。他的眼神不再是戰鬥中的專注,
而是那種——冷靜、洞穿本質的審稿者眼神,彷彿下一秒要對戰鬥這篇“手稿”做出批註。
“……你們有沒有注意到。”
“瘋子十三,從頭到尾——一次卡都沒停頓過。”
這句話,如一柄釘入意識深處的利刃,讓所有人猛地警醒。
是的。
他召喚秘骸、釋放規則、切換領域、強行重寫命理結構——自始至終,沒有任何一次停頓,
沒有任何一次疲態,沒有表現出理智星耗盡的跡象。
司命緩緩道,語氣中第一次浮現出真正的危機感:
“我們七人,一直在壓抑自己,強行控制輸出。”
“我們在節省理智之星,不敢燃燒命紋星圖。”
“而他,卻一直在創造。”
他頓了頓,聲音如針落廣場:
“那他的‘星’……從哪來?”
空氣陡然安靜下來。
不是無解,而是——從未想過。
林恩的聲音從靜默中傳來,緩慢,卻鏗鏘:
“……你還記得星災之上的資料嗎?”
司命回望她,目光熾烈。
林恩點頭,語氣裡已無遲疑:
“在那之後,秘詭師的資源,就不再是‘理智’。”
“而是——星災。”
瘋子十三,笑了。
那笑容不帶情緒起伏,卻令人脊背發涼。
不是幸災樂禍,也不是得意洋洋,而是一種早已知道你會問出這句話,並等待你說出口的滿足。
彷彿他,早就在等這一刻。
“你們終於注意到了。”
他輕輕擡起手指,像點在空氣中的某個章節開頭。動作優雅,帶着一種彷彿在翻開下一頁課本的從容。
他沒有攻擊。
他只是,開始——講課。
“理智,是人類寫故事時用的紙張。”
“紙用完了,故事就停了。”
“但我不是人。”
他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眼神清澈而瘋狂:
“我是造物主。”
“我是劇本生成器。”
“而我的筆,不需要紙。”
他轉向司命,語氣如同一位在文學課上慢慢引導學生的導師:
“你們以爲,卡牌靠理智發動。”
“那是因爲你們還活在星災以下的維度。”
“星災之上,理智星燃盡之後,才能真正踏入‘寫作空間’。”
他手掌一握,指尖燃起一縷詭異的靈能火焰,如黑墨滴入現實空間,四周空氣頓時像墨水般暈染扭曲。
“這個東西,叫——星災。”
他的聲音仍舊溫雅,卻染上一種無可遮掩的癲狂光暈:
“星災,不是資源。”
“它是我腦袋裡的空格,是句讀,是斷章,是推翻所有文法之後仍然延續的……痕跡。”
“當我再也不需要邏輯、節奏、節制——”
“我就可以不停地,寫你們。”
司命低語,彷彿在確認自己最害怕的推論:
“你是說……你現在用‘星災’維持所有造物的運作?”
瘋子十三溫柔地點頭,如同正在鼓勵學生答對問題的教授:
“我一開始有0點星災。”
“你們殺掉第一批秘骸,我升到了14。”
“你們擊穿第二輪,我累積至33。”
他攤開雙臂,語氣低柔得幾乎像是情人低語:
“現在?”
“73點。”
赫爾曼眉頭一跳,嗓音低沉帶着怒意:
“星災臨界不是80?你瘋成這樣了還沒炸?”
瘋子十三衝他眨了眨眼,露出一個令人不寒而慄的笑容:
“瘋子不會炸。”
“瘋子——只會寫得更快。”
“命種造物主的超凡權能,就是:用星災,繁殖造物。”
“你們每殺死一個我的造物,都在爲我恢復理智、增加‘構造空間’。”
他腳下的廣場開始震動,一行行文字自石磚之間浮現,如劇本自動更新的提示:
【編號重寫中……】
【結構優化……】
【劇本新章加載中……】
【第七批造物:準備生成。】
林恩低聲道:
“他用星災,代替星圖。”
“星災每過一分鐘自動增長。”
“戰鬥越激烈、傷勢越重、念頭越多——他寫得越快。”
塞莉安咬牙,聲音低啞:“那我們呢?”
瘋子十三偏頭看着她,眼神柔和得像是兄長看向年幼的妹妹:
“你們……還在數自己那幾顆星。”
“我已經用你們的血,寫完了前八章。”
“現在——我只剩最後一頁了。”
他眼神忽然變得異常溫柔,聲音輕得如夢境邊緣的低語:
“你們想不想看看自己,是怎麼死的?”
“我寫得——很好看哦。”
司命的筆,第一次輕微顫抖。
不是因爲恐懼。
而是因爲他終於意識到:
他們不是在和瘋子十三戰鬥。
他們,是被寫進瘋子十三小說中的“結尾段落”。
瘋子十三睜開雙眼。
他的瞳孔中不再有文字,不再有語言。
而是——構造因子的律動,命種鏈條的邏輯蠕動,世界法則的初源編碼。
他說話不再像“人”。
他說話像“神”。
聲音不再是語言,而是語言的母體。
每一個音節都像是某種未被命名的實體。
他擡起手,掌心浮現一條扭曲的人類看不懂的“命種譜鏈”。
其上不斷生長出新的字根、斷句、細胞結構與擬人反義的邏輯倒影。
他低語:
“我不是作家。”
“我是神。”
“你們在講故事。”
“而我,在繁殖世界。”
他目光掃過七人,平靜、溫柔,不帶一絲情緒,彷彿太陽凝視塵埃。
“你們不是角色。”
“不是棋子。”
“不是鏡像。”
“你們——是我腦中的胚體衍生物。”
他輕輕一揮手,廣場上空劇烈蠕動,如子宮壁綻裂,噴吐出十餘具扭曲造物。
它們已不具人類樣貌,是由血肉、文字、規則、廢名、念頭與失敗祈禱堆積構成的混構遺骸。
瘋子十三的聲音低沉,語氣中卻有着一種近乎宗教式的虔誠:
“我不再寫你們。”
“我——生你們。”
“我瘋得越深,我繁殖得越快。”
“我的瘋狂值是——73。”
他張開雙手,星體般旋轉的構造在血肉與命運中緩緩運轉,像一座孕育世界的永動機。
他低聲說:
“再瘋七點。”
“我就不再是‘神之候選’。”
“我將是——你們世界的新起點。”
他閉上眼,語氣如祈禱:
“我要親手,熔斷你們所有存在的‘定義因子’。”
“讓你們的名字——不再是名。”
“讓你們的死——不再是終點。”
“你們將在我的繁育器中——永遠成爲,被孕而不出的失敗構造。”
司命臉色徹底冷了下去。
這是他們第一次真正意識到:
瘋子十三,不是想毀滅他們。
他要收編他們。
他要讓他們成爲“還未誕生的失敗試卷”。
赫爾曼手腕顫抖,嘴角抽動:
“……瘋子真的瘋了。”
林恩眼神冰冷,語調平靜卻如刀鋒:
“不。”
“他現在,是清醒的神。”
你以爲他瘋了,
可他只是太清醒了——
清醒到,已經知道你生下來是爲了死在哪一段構造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