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沉眠之門
「海風未停，殺機未歇，命運翻涌如浪，而他們，已無路可退。」
「當門扉敞開，迎來的究竟是救贖，還是更加荒誕的深淵？」
夜色依舊沉重，海港的潮聲被槍火與低沉的咒語淹沒，空氣中瀰漫着潮溼的血腥味。
卡爾維諾與莉莉婭站在陰影裡，背靠着牆，面對前方緩緩逼近的黑袍男人。
他的笑容彷彿夜色本身般幽深，指尖輕輕一擡，便掀起了一場死亡的潮汐。
“出來。”他的聲音平靜，卻如深海涌動的暗流。
街道上瞬間浮現出大片幽藍色的光影，如同海浪在夜色下翻涌。卡爾維諾的瞳孔微縮，
只見光影交錯之間，地面裂開了一道道黑色縫隙，從深處攀爬出一具具身着破舊海盜服的骷髏戰士。
他們的骨骼漆黑，眼窩中燃燒着幽藍色磷火，鏽蝕的彎刀和火槍被緊緊攥在手中，
殘破的衣衫仍帶着未乾的海水，一股腐朽與潮溼交織的氣息席捲整條街道。
這些亡者彷彿從海底浮現，帶着時間的詛咒與舊日戰場的怨恨，沉默地踏上石板路，包圍了兄妹二人。
卡爾維諾不假思索，直接擡槍射擊，火光在黑夜中炸裂，子彈貫穿了最近三具骷髏，
骨骼頓時碎裂四散，化作縷縷黑煙。
然而，碎裂的骨頭並未落地，而是在空中盤旋、凝聚，短短一秒內便復原如初，磷火再次躍動，骷髏戰士毫無損傷地向他們繼續逼近。
“見鬼。”卡爾維諾低聲咒罵，立刻換彈，身體微微前傾，隨時準備迎接衝擊。
莉莉婭的刀光緊隨槍聲劃破黑暗，她的身影如鬼魅般掠過骷髏羣，雙刃寒光閃爍，精準地斬落三顆骷髏的頭顱。
可落地的頭顱並未崩碎，而是如同水霧般消散，又瞬間在骷髏脖頸處重塑，燃燒的磷火再次點亮夜色。
“它們不是真的。”莉莉婭低聲道，額間滲出一絲冷汗，握刀的手卻更加用力。
“一定只有一個是真實的，其他的……只是投影。”
卡爾維諾側身躲開一柄劈來的彎刀，順勢反手一槍轟碎一個骷髏的肩膀，
沉聲道：“但我們沒有時間去找哪一個是真的。”
遠處，港口方向，火光閃爍，追蹤他們的海盜已經摺返回來。
黑袍男人站在街道中央，目光戲謔地俯瞰着這場不對等的圍獵。
他的斗篷在夜風中微微翻動，嘴角揚起殘忍的笑意。“呵呵，你們還要繼續掙扎嗎？”
他的聲音低沉，如同海潮輕輕拍擊礁石，悠然而冰冷，他並不急於出手，而是靜靜地欣賞着獵物被逼入絕境的過程。
卡爾維諾沒有迴應，他的目光迅速掃視四周，試圖尋找任何可以利用的破綻。
莉莉婭同樣在觀察戰場，她的眼神不經意間掃過地面，瞳孔微縮。
她看見了那道門。
就在他們剛剛逃出的下水道之下，黑水中浮動着一扇怪異的鐵門，門框部分浸泡在污水中，
斑駁的銘文遍佈表面，帶着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氣息。
它並不突兀，反而像是一直潛伏在那裡，等待着某個時刻被開啓。
莉莉婭心中一緊，飛快地對卡爾維諾做了個手勢，示意他看向水面。
卡爾維諾順着她的指引望去，呼吸微微一滯。
他知道這是什麼。
在這個世界，如果你不知道門之名便擅自打開未知的門，那麼它可能通向另一個世界，
另一片現實，甚至是不可預知的深淵。
但他們已經別無選擇。
莉莉婭的目光堅定，她沒有猶豫，向卡爾維諾伸出手。
“相信我。”
卡爾維諾深吸了一口氣，握緊她的手。
“跳。”
他們幾乎同時躍入下水道，黑色水花四濺，海盜亡靈的鋒刃幾乎在他們消失的瞬間劃破空氣，落在他們方纔站立的地面上！
黑袍男子臉色微變，眼中閃過一抹冰冷的光芒，他沒有遲疑，立刻躍入水道，追擊二人。
然而，就在他觸碰到水面的那一瞬間，卡爾維諾已經伸手扭動門柄。
門的吸力驟然爆發，空氣彷彿凝滯。
下一秒，黑暗如張開的巨獸，吞噬了一切。
他們在墜落。
頭暈目眩的混亂感席捲全身，卡爾維諾與莉莉婭在無序的空間中急速翻騰，彷彿被某種無法名狀的存在拖入了一場扭曲的漩渦。
四周的景象忽明忽暗，既像深海之底，又像狂風中的迷霧，時間和空間似乎都被徹底扭曲。
莉莉婭的指尖本能地想要抓住些什麼，可是她什麼也抓不到，唯有耳畔疾風呼嘯，心跳劇烈得彷彿要衝破胸膛。
卡爾維諾的呼吸急促，他嘗試掌控自己的身體，但這股無形的力量根本不給他任何調整姿態的機會。
他們失去了所有方向感，直到—— 砰！
猛烈的撞擊驟然傳來，莉莉婭只覺得眼前一黑，身體被某種柔軟卻充滿反彈力的東西撞停，
她悶哼一聲，還沒來得及分辨發生了什麼，就聽到一聲痛苦的悶哼。
“唔啊——！”
伴隨着倒抽冷氣的聲音，她才意識到自己正壓在一個人的身上。
燈光、喧譁、金光閃爍的賭桌……這是哪裡？
“該死……這次又是什麼？！”一聲滿是怨念的低語從她身下傳來。
莉莉婭猛地坐起，回頭一看，正好對上了一雙佈滿困惑與怒意的眼睛。
那個被她砸倒的男人看起來並不老，甚至還帶着幾分……厄運纏身的疲憊？
但此刻他的臉色堪稱死寂，嘴角微微抽搐，彷彿遭遇了這輩子最不想面對的災難。
她慌張地開口，語速極快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我們可以賠？”
轟！
另一道身影緊隨其後砸落。
卡爾維諾的落點精準無比，準確地砸在了那個男人伸出的手掌上。
而更糟糕的是，他身上還帶着未乾的下水道污水，在撞擊的瞬間，那些污水毫無保留地灑向了男人手中的撲克牌。
溼漉漉的惡臭味迅速瀰漫開來，周圍的賭徒們紛紛後撤一步，臉上的表情從震驚逐漸向憋笑轉變。
空氣彷彿在那一瞬間凍結。
司命低頭看着自己那手即將贏得鉅額彩池的牌，此刻，它們已經被糟蹋得模糊不清，
溼透的紙張皺成一團，上面原本清晰可見的花色符號徹底潰散，化作一片模糊不堪的污漬。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彷彿靈魂在一瞬間被抽空。
整個賭場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
荷官手裡還捏着幾張未發出的牌，嘴角微微抽動，目光在司命和兩名不速之客之間來回遊移，
最終，他艱難地咳嗽了一聲，試圖打破僵局。
“呃……先生，您的牌……”
“別說了。”司命緩緩地擡起頭，臉色陰沉得彷彿能滴出墨水。
莉莉婭連忙站起，手足無措地扶起卡爾維諾，而卡爾維諾的第一反應則是迅速掃視四周。
金碧輝煌的大廳、衣着華貴的賭徒、堆滿金幣和籌碼的賭桌，還有四處閃爍的巨大水晶吊燈……這顯然不是他們熟悉的地方。
他們似乎，誤入了某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但比起周圍的一切，卡爾維諾更在意的是眼前這位看起來有些“倒黴”的男人。
他的目光冷靜而危險，隱約透着一絲賭徒纔有的老練，卻又帶着難以言喻的疲憊。
更重要的是……剛纔那個女孩提到了“賠償”？
司命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緩緩地從那一沓徹底報廢的牌上移向卡爾維諾，聲音低沉而充滿危險意味。
“朋友，我想，我們需要談談賠償。”
卡爾維諾皺起眉，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不是普通的賭徒，甚至，這個地方也不像尋常賭場那般簡單。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見周圍的賭徒們終於忍不住鬨然大笑起來。
一名西裝革履的富商哈哈大笑，拍着桌子道：
“這真是我見過最離奇的倒黴事了，司命先生，你果然還是那個司命啊！”
另一個貴婦掩嘴輕笑：“今天總算沒有被你的黴運牽連了……但這兩位倒黴蛋可就說不準了。”
“說不定是他們更倒黴呢？直接從天上砸下來，連穿着都這麼……別具一格。”
一個穿着綢緞的商人意味深長地看着卡爾維諾和莉莉婭身上的污漬，臉上的笑意更深。
司命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中哀嚎。
——爲什麼，每次他覺得自己的運氣已經糟糕透頂時，總會有新的倒黴事發生？
他本來打算藉着今晚的好運，把自己最近的“黴運債務”稍微償還一點，結果……
先是兩個人突然從天而降，然後是他手裡即將翻盤的大牌直接被污水毀掉，
這還不算，最致命的是，他感覺自己可能又被捲入了一場不屬於自己的風暴。
他緩緩地扶住額頭，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莉莉婭還沒搞清楚情況，只能小心翼翼地拉着卡爾維諾往後退了一步，低聲問道：
“哥哥……我們是不是，又惹上什麼麻煩了？”
卡爾維諾輕輕眯起眼睛，目光謹慎地掃過四周，低聲迴應：“不只是麻煩，可能比我們想象的更糟。”
司命終於調整好表情，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緩緩地開口道：
“好了，現在，能不能先告訴我——你們，到底是誰？”
賭場裡，笑聲依舊迴盪。
而命運的齒輪，也在這一刻，悄然翻轉，進入了新的軌跡。
感謝龍峰破空、紅霞飛宇的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