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日子從深秋慢慢進入了嚴冬,遲越自從進了冬日以後就越發的怕冷,索性也不經常出門,陳暮白將從前獵的雪狐皮催下人做成斗篷,還有一些別則做成了各種大小不一的毯子,以給遲越蓋着腳,或者鋪在身下也暖和些。遲越這屋子裡比之別的地方總是格外暖洋洋的。因着懷孕,有些懶惰的徐如羲都愛幾次三番的往宮裡跑,就爲了來蹭一些暖氣與熱鬧勁兒,遲越則經常笑她許是懷了個小子,在肚子裡待不住,嚐嚐要拉着她孃親往外跑,也許是個畏寒的小子,覺這寧王府不如她皇伯伯這兒暖和。
每當說這些陳暮凌總是無奈,說留不住他家阿羲,總得大清早起來給人送去宮中與遲越說說話,怕是看中了遲越這地方,捨不得走。,徐如羲想了想到也是,遲越這兒簡直是個溫柔鄉似的,各種地方除了火盆旺盛,陳暮白給送的各種東西也數不勝數,每天都有御膳房變着花樣的研製寫好吃的好喝的。她則還在孕中,孕吐也沒那麼大,能吃的下各種東西,而陳暮白也爲了照顧她,有些東西是特意爲她備好的,徐如羲自然也愛往宮裡跑一些。
有一日也是如此,遲越與徐如羲正在宮中嘮嗑,有宮婢來報說是門外有一婦人想要求見皇后娘娘,卻被人攔下,因無任何身份能表明認識遲越,遂士兵們都不敢讓其進,正巧品令給遲越送東西時經過,上前問了一句,這纔過來稟明瞭遲越,遲越正想着在宮外可認識誰,便聽品令說了個名字,遲越連忙叫她將人放進來說是與自己認識的一道的。
婦人緩緩走進來,露出半邊嬌俏的臉龐,遲越這才上前去,輕聲的道了句:“蘭芝,你怎的來了。”
蘭芝還是依照規矩跪下給遲越行了個大禮,而後緩聲道:“奴婢蘭芝,見過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千歲。”遲越沒有辦法,連忙將她拉起來,給她賜了座,而後又問道:“這段日子你可還好?白師傅可還硬朗?”
蘭芝莞爾一笑,將劉海挽進耳朵後面一一答了,而後又有些欲言又止,遲越看着兩月不見的蘭芝越發的有些消瘦,臉上總是帶着有心思的模樣,她便知蘭芝是遇上些事情了,可是奈何有人在場,她扭捏不好說出來,隨即便忙開口道:“你有什麼話便說,阿羲又不是外人,你且放心。”
蘭芝點點頭,而後略微思索道:“這些我都懂,只是有些事情,我不好說出口,怕給你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來都來了,你還怕什麼麻煩!”遲越微微皺眉,總覺得蘭芝變得沉穩了,卻也沒了往日的俏皮,她知這都是因爲徐琛的原因,卻不知道過了這麼久,一件事情改變人改變的能有如此之大,蘭芝咬了咬脣,而後顫抖着聲音道:“我懷了徐琛的骨肉。”
遲越一聽,原本垂眸喝茶的眼眸瞬間變得凌厲起來,而後又道:“你說什麼?你懷了他的孩子?什麼時候的事,爲什麼不早說呢!”
蘭芝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小腹,而後開口道:“從江南迴來那段時間算來,怕也是兩月有餘,因着時間越長,越麻煩,我與師父住在一起,若是傳了出去,對師父的名聲不利,所以我想與你住一段時間,你就讓我做你的宮婢,反正現在肚子還沒有反應,我什麼活都能幹。”
“這說的什麼話,就算你能幹,我也不能讓你幹這些!”遲越有些不滿的微微皺了一下眉,而後又道:“先前我已跟你說過,讓皇上冊封你爲餘韻郡主,天子一言,駟馬難追,當然不能反悔,如今你便在宮中住罷,正巧我缺一位說話的。整日裡麻煩阿羲來回跑也不是辦法,畢竟她也是有了三月有餘的身孕,如今這真是喜上加喜,日後兩個孩子倒有玩伴了。”
徐如羲一聽也慌忙道:“是啊,是啊,我最喜歡那種青梅竹馬從小到大的感情了,那若是生的同樣是男孩兒就結爲兄弟,若是同是女孩就義結金蘭,若一男一女可就要看他們兩個的造化了!”衆人鬨笑成一團漿糊似乎都有些分外期待這兩個的孩子到來。
遲越看着冷冷清清的後宮,竟然覺得有一絲愧疚,身爲當今皇上,如今未有一子,而她或許永遠也不可能爲他誕下一兒半女,若是這樣,身爲正宮皇后愧對陳國的列祖列宗。如此想着,遲越便將兩人留下,商議此事,以往她一跟陳暮白提及納妃之事他不是耍賴就是轉移話題,令她有話也都憋在心裡沒有辦法說。
如今徐如羲與蘭芝來了,一同提及此事他倒也不好發火,大不了她們兩個走後,他朝自己發一頓脾氣就是,正說着,一向沉默的蘭芝輕聲開口道:“我們可以爲你做這些,只是只問你一句,你不會後悔嗎?等到來年花開,大批秀女入宮,皆是如花般的年紀,充盈後宮,或許你便也只能守着這冷清的長樂宮了!又或者他此時會愛你,下一刻也會愛你,那麼明年,後年,十年呢,你到時候可會後悔?”
遲越有些溫柔的笑了笑,而後喝了一口茶道:“活在當下便好,我自知沒有什麼能留給他的。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若是過不了幾年,我越發不好了,留下他可怎麼辦。”
“你這是說的什麼掃興的話,左不過今年你才二十過半,年紀尚輕,怎的說這些話,由得叫人傷心……”孕婦心情上下起伏很大一句話便會高興,一句話也會低落,因着遲越這一句話,徐如羲竟然用手絹擦起眼角的淚痕來,遲越一見連忙停住,而後道:“倒是我不好,惹得你們傷心,只是我如今卻是覺得已經幸福很多,經歷過一些事,人總要學會知足,不是嗎?更何況,暮白於我,已經做了很多,我不想他一生無子,在衆臣與百姓間難以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