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你隨我來。”
陳暮白在白師父的呼喊聲中,走進另一個房間。
遲越的目光隨着他的身影飄去。
“阿越,你在看什麼呢?”
陳暮凌的手指在她的眼前來回晃了晃,纔將她的目光收回來。
“啊,沒有。”
她慌忙轉頭,微笑着搖了搖頭。
“阿越是在看暮白哥哥吧。”
徐如義端着茶杯,平靜的看着遲越。目光流轉似乎看透了遲越的心。
陳暮凌故作傷心的模樣說:“哎,我這麼英俊的四皇子在你面前,你居然不看我一眼。”
遲越看着陳暮凌的模樣,一時有些緊張。
“我……我沒有。”
“阿越,你不必理他。”
徐如義白了陳暮凌一眼,目光溫柔的看着遲越。
“阿越,你在這裡還住的習慣嗎?”
“嗯嗯,挺好的。”
遲越回答着,認真的點了點頭。
“真的嗎?”
徐如義的眉頭一皺,轉身再次打量着這個小小的草廬。
“阿越,你可不許說假話哦。”
“當然是真的。”
遲越“噗呲”一聲笑出聲來,看着徐如義的眼神有些無奈。
“師父對我很好,還有蘭芝做伴。雖然比不上宮裡,但是這裡住得很舒服。”
陳暮凌環顧四周一眼,嫌棄的說:“這裡豈是比不上宮裡吶,就連護國公府的丫頭房也比不上吧。”
“就是,阿越好歹也是護國公府的小姐,怎麼能住這麼簡陋的地方呢?”
徐如義也有些打抱不平的幫腔。
聽到兩人的話,遲越的心頭不由的涌起一陣涼意。在遲府的日子,她連這樣的房間都未曾住過。
看着遲越突然的沉默,陳暮凌繼續說:“阿越,你既然說不出口,我就替你說,離開這個鬼地方。”
“不,不用擔心。”遲越連忙說:“在這裡,我真的很好。”
她的眼眸充滿堅定的看着徐如義和陳暮凌。
“我絕對不會放棄,我一定會學藝而歸。”
遲越眼眸裡堅毅的光芒,不由的讓陳暮凌和徐如義垂下頭來。
“你願意爲了二哥吃這樣的苦頭?”
陳暮凌忍不住的問。他知道全部,他卻不能阻止全部。
“他救了我,帶我脫離苦海,這是我該做的。”
遲越的眼裡彷彿出現了曾經的一幕幕。
陳暮凌繼續問:“就僅僅是爲了報答他的恩情?”
“是。”
遲越看着陳暮凌的眼眸認真的肯定。低頭的那一瞬間,眼眸裡流露出來的情愫還是暴露了她的心。
閱女無數的陳暮凌怎麼可能理解不了那一個眼神,心微微刺痛。
月上中天。
陳暮凌和徐如義實在熬不住紛紛去休息,只剩下她一人還坐在廳裡,守着一秉燭光等着陳暮白。
她想和他說上兩句話,即使只是莫須有的問候。
在她的眼神欲要朦朧之際,一陣清脆的腳步聲將她喚醒。
“困了爲何不回房間安睡?”
陳暮白冰涼如水的聲音在她的上空響起。遲越連忙睜開眼睛,擡頭的瞬間看着他微微彎起的嘴角。
“是在等我嗎?”
陳暮白輕聲問,在她的面前坐下,纖長的手指端起涼茶,卻被她伸手阻攔。
“等等。”
她的指甲碰到他的手指,溫熱的觸感讓她猛地將手收回,茶杯懸空而落,陳暮白連忙去接,一手的冰涼。
“對不起。”
遲越連忙低頭認錯,摸摸腰身想要拿手帕替他擦乾,卻什麼也沒有。
“已經學武,怎麼還不懂小心翼翼?”
陳暮白似乎在斥責,聽在遲越的耳朵裡,確實溫暖的教導。
她輕輕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
陳暮白問,將手中的茶水擦乾,立身而起,俯視着她。
遲越不敢擡頭,卻又答不上話來。是明白學武的小心翼翼?還是明白不應該讓涼茶水倒進他的手心?
“你隨我出來。”
陳暮白跨步出門,一掀水藍色的衣衫,飛身而起落在屋頂之上。圓月當空,映照着他的劍眉星目,他的輪廓分明。
遲越連忙跑出房間,看着屋頂之上的他,微微失神。
陳暮白喊道:“愣着做什麼?快上來。”
聽到他的話,遲越御風而起,輕輕鬆鬆的上了屋頂,與他對立而站。
“師父說,你輕功進步不少,看來確實如此。”
陳暮白的嘴角帶着微笑,在月色下顯得格外好看。
“我會繼續努力。”
聽到他的誇獎,遲越有些羞澀的低下頭,不敢看像月華一樣的他。
“坐吧。”
陳暮白隨意的坐在屋頂之上,遲越小心翼翼的坐在他身旁。
兩人忽然沉默下來,許久,陳暮白終於開口。
“來到這裡三月有餘,你可怪我未曾來見你?”
他問,眼神不自覺的看向她。月色之下的遲越正在褪去稚嫩的模樣,如今三月未見,她比曾經的柔弱多了一份英氣,臉龐依舊溫柔。
“不。”她輕輕的搖了搖頭。
她怎麼敢怪他,他的一個眼眸都是奢望,怎麼敢怪他不相見?
“阿凌說,沒有溫暖,怎麼有勇氣繼續走下去。所以,我想來看看你。”
陳暮白望着遠方,眼眸淡淡。
“就因爲四皇子的話,二皇子纔想來看看我嗎?”
她的心忽地有些失落,像是被再次拋棄一樣。
“不,我也想看看,你長進了多少。”
他說,轉頭看着她,嘴角依舊帶着微笑。從來不笑的他,彷彿把所有的笑容都給了遲越。
笑容那麼的薄,就像冰雪之上裂開的細紋,帶着冰冷。
遲越卻笑得燦爛,眉眼彎起來像月牙兒一樣。溫暖的感覺就像正午的陽光明媚。
陳暮白的心忽地漏了一拍。
“二皇子放心,遲越一定好好學武,來日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遲越在他的面前信誓旦旦,聽起來卻有些彆扭。
僅僅是爲了報答救命之恩嗎?
陳暮白突然覺得有些失落,他撫了撫額頭。轉頭看着她有些強顏歡笑。
“阿越,我等着你的報答。”
他叫她“阿越”,她的臉龐微紅,鼻頭微微發酸,不敢擡頭看他。
“二皇子幾時回去?”她問。
“說不定,明日或者後天。”他低頭看着她的羞怯。
“後天吧。”她輕聲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