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哎喲,好痛,哪個王八蛋扔我?小影一邊伸手揉着被摔痛的屁股,一邊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咦?房樑?她不是在樹林裡撿樹枝嗎?怎麼撿到屋子裡來了?啊!莫不是誤闖了哪個狐仙的窩吧?她五歲的時候,最喜歡漫山遍野的亂跑,爹爹就跟她說,山林裡有很多狐仙的地盤,人一旦闖入,就會被它抓住吃掉。
“不要!”她驚叫一聲,倏忽坐起身來,卻聽到身後一片驚恐的抽氣聲,她轉頭,只見六七個女孩子抖抖索索地擠在牆角,大睜着驚恐的眼睛看着她,大眼一轉,咦?離那羣女孩子不遠處,還有一個女孩,一身潔白,安靜而高貴地坐在那裡,那神態,很熟悉。
房間里門和窗都關的緊緊的,外面天色昏暗,小影一時看不清她的臉,但是那股熟悉感驅使着她爬起身來,向那個一身潔白的女孩走去。
“嫣姐姐?!你怎麼會在這裡?”小影驚叫。
景嫣擡頭,靜靜地看她一眼,淡淡道:“你不也是?”
“對哦,我怎麼會在這裡?”小影摸摸仍然有些潮溼的頭髮,剛纔,她在樹林裡撿樹枝,澹哥哥在殺魚,然後,然後她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一摸腰間,哎呀,澹哥哥送她的那把匕首不見了,可惡!誰拿走了她的匕首?!
“開門!快開門!”小影跑到門邊,將門擂的巨響,無奈門外已經上了鎖,根本不可能掙開。
景嫣微微皺起秀氣的眉毛,小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這是一個庭院,就在離關着小影她們那間屋子不遠處的堂屋裡,一個臉上蒙着紗巾的紫衣女子眉頭微微一皺,問:“怎麼回事?”
底下分兩排站列的七個黑衣男子面面相覷了一下,然後,離紫衣女子最近的一個男子出列,拱手道:“屬下去看看。”
正要出門,門外卻又進來一個黑衣男子,拱手道:“紫衣仙使,屬下又找到一名貌美幼女,如今,屋中已滿十人。”
紫衣女子微微點頭,正要轉頭與旁邊一位男子說話,目光掃過剛剛進來的那名男子腰間,眼神卻一凜,站起身走到男子面前,指着那把匕首問:“這是哪來的?”
男子頓時尷尬起來,支支吾吾道:“這,這是……剛抓到的那女孩身上的……”
紫衣女子娥眉一皺,揚手就是一巴掌,打的那名男子暈頭轉向。
“廢物!連洲南王府的人你也敢動!馬上把東西還回去,放了那個女孩,立刻轉移!”紫衣女子果斷道。
“是!”一聽是洲南王府,男子的腿都軟了,要是因爲這件事情而影響到本門的發展,那可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紫衣女子率領那八名男子剛剛來到院中,就聽見“砰”的一聲,關着十名女孩的那間屋子的大門轟然倒地,幾個女孩爭先恐後地涌到門邊,一看院內那蒙着面的九個人,又尖叫着退回了屋裡,唯有一個渾身泥土,頭髮散亂,跟只花貓似的女孩走了出來。
“小賊,還不把你姑奶奶的匕首還來?”小影雙手叉腰,右腿因爲剛剛那踹倒大門的一腳還在微微發疼,仰着小臉不可一世地睥睨着面前那九個人。
她與爹爹在百州遊歷之時,有一次在街上看到一個江湖女俠,就是以這幅架勢,嚇得那個小偷當街磕頭如搗蒜,乖乖把偷去的東西交了出來。
紫衣女子愣了一下,身旁的男子悄聲道:“紫衣仙使,那把匕首,就是從這個小鬼的身上搜出來的。”
紫衣女子瞪他一眼,拿過他手中的匕首,往小影面前一扔,冷冷道:“你可以走了。”
“咦?”小影撿起那把匕首,心裡還在想:怎麼沒有磕頭呢?可能是我身高不夠,不具有威脅性。嗯,還是等長大一點再說吧。
“嫣姐姐,我們走吧。”小影轉身衝門裡喊道,卻不見景嫣出來。
“小鬼,我看在你是洲南王府的人的份上,放你離開,沒叫你帶別人走。”紫衣女子道。
“哦,你這個人真是奇怪,剛剛不磕頭也就罷了,現在又在這胡言亂語,腦子壞掉了吧?在這個院子裡,真正稱得上是洲南王府的人的,除了嫣姐姐還有誰啊?”小影仰頭瞪視着紫衣女子道。
紫衣女子頓時被她氣到,微微握緊雙拳,道:“快走!要不然,連你也休想離開!”
“我要和嫣姐姐一起走,要是我一個人,我就不走!”小影雙手在胸前交叉,學着景蒼的樣,好整以暇地看着紫衣女子。她知道,這個樣子一定氣人極了,因爲當時,她就被景蒼這個樣子氣的夠嗆。
“紫衣仙使,別跟她廢話了,一起帶走吧。”身旁的男子湊近她道,說實話,他還在覬覦小影身上的那把匕首,那可是吹髮斷金的利器啊。
“洲南王景繇有幾個女兒?”紫衣女子問身旁的男子,男子略一思索,道:“景繇有兩個兒子,但女兒,只有一個。”
小影見他們交頭接耳,卻聽不清楚在講什麼,心中暗叫不好,悄悄地向門裡退去。
“帶上屋裡那九個人,馬上離開這裡。”紫衣女子一揮手,八名男子頓時向屋裡走去。
“嫣姐姐,快走!”小影衝進門裡,卻見景嫣仍然坐在牆邊,一動不動。
“嫣姐姐,快走啊。”小影跑到她身側,伸手去拉她。
“別天真了,你這樣,就可以帶我走嗎?”同樣落在陌生人的手裡,可是,別人卻只把小影當做是洲南王府的人,在爹孃以及兩個哥哥心裡,孰輕孰重,已經不用細想了。景嫣心中冰冷一片,漠然地偏過臉去。
小影微愣,就在此時,八名男子已經進到屋裡。在女孩們驚懼的尖叫聲中,小影唰的抽出手中匕首,擋在景嫣身前。
龍紋,竟然是景氏一族的傳家之寶,龍紋!這是景澹十歲生辰時,父親送給他的禮物。傳家之寶,只有長子才能擁有,就是優秀如二哥景蒼,也無緣得到。可是,此刻,她卻在一個外人的手中,看到了它。景嫣的小手不由自主地緊握起來。
“你究竟走是不走?”紫衣女子踏進門來,看着小影雪亮的目光,不耐地問。
“你要放洲南王府的人,就放嫣姐姐走,她叫景嫣,我叫秋雁影,哪個纔是真正出自洲南王府,你難道還不會分辨嗎?”小影道。
紫衣女子眉頭一皺,這麼說來,這個不是景繇親生的女孩,看起來,倒比正宗的藩王郡主還要重要似的,因爲,她手裡有着景氏一族的傳家之寶龍紋啊,龍紋就代表着他洲南景氏,這一點,百州國誰人不知?
心中正衡量,外面卻傳來一陣脆如笛音的笑聲,笑聲中,女子淺淺低語:“一個洲南王府,就把爾等嚇成這樣,還妄想與我幽篁一爭高下嗎?”
那名紫衣女子渾身一顫,轉身躍出門去,屋裡的八名男子急急跟上。
月亮初升,淡淡的月輝映着堂屋屋脊上那五名白衣長紗的窈窕女子,風舞袖動之間,竟如月裡嫦娥一般,看的八名男子眼睛發直。
“你是誰?”紫衣女子看向正中間那名散着一頭烏黑長髮的女子,語氣難掩心中的慌張。
“唔,若是你有命活着走出這個院子,我再告訴你也不遲啊。”女子掩着小嘴吃吃而笑。擡手俯腰之間,好比弱柳扶風,柔軟無比,真正是窈窕多姿。
“少在那做些狐媚樣子,看着噁心,接我一刀!”紫衣女子話音未落,手一擡,一道銀光閃電般直射正中間那名女子,這一招,探探這女子在幽篁門到底是什麼角色。
“哎呀,初次見面,無須客氣,你還是自己留着吧。”白衣女子毫不慌張,素腕微翻,廣袖迎風,輕紗飛揚,恰似迎風獻舞,美得讓人移不開眼,就連紫衣女子都微微一怔。
就在這一怔之間,那把飛刀竟然已射到鼻尖,紫衣女子大驚,慌忙側身避讓,倉皇之間,狼狽萬分。“啊!”她這匆忙一讓,身後的黑衣男子躲閃不及,被射個正着,哀嚎一聲倒了下去。
“呵呵,想不到你相思門倒也興英雄救美這一套。”白衣女子又掩口笑道。
“渺雲姐姐,趕緊幹完活回去睡覺吧,你羅唣這半天,面對的又非賢人雅士,把人都羅唣困了。”白衣女子身旁梳着雙髻的女子嬌俏抱怨。
“哎呀,你這丫頭,她還沒死,你怎的就說出了我的名字,動手!”白衣女子一聲嬌喝,聲如出谷黃鶯,不等下面人反應過來,長紗舞動間,漫天的花瓣飄灑下來。
“風花血月!”揚風是花,落地成血,白紗卷着花瓣,浪漫妖嬈,紫衣女子瞠圓了雙眸,見一條白紗已經伸至自己頭頂,剛想揮劍斬斷,胸口已泛起一陣密密的細痛,她驚愕低眸,只見胸前衣襟已被鮮血染紅,身體在劇痛中痙攣時,散發着花香的白紗已當面罩來,耳畔傳來女子柔柔的嘆息:“諸位慢走,小女子就不遠送了。”
隨着八具屍體倒地的悶響,院中一時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