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興慶宮除了值守的官員外,大家都在家裡準備過節。
官員們都放假了。
本來是休息的日子,但是偃月堂的氣氛異常沉重,有些人的沉重是裝的,有些則是真的心情差到極點。
事不關己,自然覺得無所謂,天塌了也不是我來扛,但是我必須表現的非常震怒,否則別人認爲我對國家大事漠不關心。
李林甫已經將蓋擎送來的奏報,一字一字的讀了很多遍了,李也已經當着大家的面,也讀了一遍。
所以當下偃月堂的人都知道,安人軍防線被吐蕃打穿了。
也就是說,鐵桶般的西北防線,眼下出現了一個缺口,這個缺口,有賊軍十一萬,如今已經長驅直入,攻破安人城,綏戎城,正在攻打臨蕃城。
安人軍兵馬使臧希液大敗,退守臨蕃城,安思順率領河源軍緊急馳援。
「奏報是涼州送來的,河西卻沒有動靜,」戶部侍郎蕭靈冷笑道:
「皇甫惟明是不是想着儘快奪回安人城,好掩蓋其丟城失地之責,故而不報?」
他猜的沒錯,在座的都是老狐狸,基本都能猜到,皇甫惟明不敢奏報敗績,
就是怕朝廷立即問罪,暫時拖着等到拿回安人城,也算是將功補過了。
這在藩鎮當中很常見,報喜不報憂,
但蓋嘉運可不會幫他隱瞞,「你丟了安人城,我立即上報。
河西丶隴右兩個藩鎮,是兄弟藩鎮,歷來如果遭遇大戰,朝廷會以其中一鎮的節帥爲主,另一人爲輔。
這就是爲什麼開元時期經常會有人身兼河西隴右兩鎮節度,因爲兩個防區的職責高度重合。
但眼下,卻是各打各的,蓋嘉運這一次並不算打小報告。
他這麼做於大局不利,但他必須這麼做,安人城確實丟了,我看到了,如果不報就是隱瞞,這是給朝廷留把柄。
皇甫惟明也知道涼州那邊肯定告他的狀,所以正在集結精銳,期望早點奪回安人城。
「皇甫不報也就算了,韋光乘在幹什麼?他去隴右督戰,就是這麼督戰的?」中書侍郎蕭華臉色鐵青道。
像這樣的大事,中書門下的大佬們今天全來了,牛仙客也拖着病體,安靜的聆聽着,但卻沒有多大反應。
勝敗乃兵家常事,邊關將領早已習以爲常,但是牛仙客知道,中樞不會這麼想,聖人不會這麼想。
他們只會認爲丟了城,就是罪,根本不會切身實際的站在藩鎮的角度去考慮。
十一萬人攻城,我實在扛不住,戰略性後撤,是可以體諒的,保存實力,伺機反撲,這是正確的戰術,但朝廷不這麼認爲,他們會覺得,你就算全軍覆沒也不能撤。
殊不知,一鎮官軍全軍覆沒,對整個戰區的士氣有着毀滅性的打擊。
但這些話,牛仙客是永遠不會說出來的,他做不了主,也不能去維護敗軍之將。
「正月初一,聖人就要改元了,同時大赦天下,改州爲郡,」裴耀卿皺眉道:
「我認爲,應以參議軍機尚未有結果爲由,將這樣的軍情,拖至正月初一之後,讓聖人先將年過了。」
李林甫贊同的點了點頭:
「煥之深知我心,這樣的軍情,眼下無論如何都不能報上去,改元是大事,
任何事情都要讓路。」
說罷,李林甫看向內謁者監馮神威,道:
「中官以爲如何?」
馮神威哪敢做這個主?只是道:
「我會將右相的意思,帶給高將軍。」
高力士是肯定會同意的,畢竟也不差這一兩天,改元對聖人來說,是當下最大的事情,整個皇宮都在做準備,正月初一詔書就會發往中書省,等過了節,昭告全國。
蓋擎手裡,可不單單有這樣的軍情,還有他老爹對他的一些囑咐。
蓋嘉運依照當下形勢判斷,認爲隴右這次要吃大虧,但是河西方面,也被吐蕃大軍牽扯,不敢妄動,所以囑附蓋擎,務必不能讓朝廷動了讓河西去支援隴右的念頭。
吐蕃就怕河西支援,所以河西的邊境線上,敵軍甚衆,祁連城那邊打的更是熱火朝天。
這樣的情況下,蓋嘉運也不敢分兵支援,但是他擔心朝廷會強行讓他調兵,
萬一兵調走了,河西有失,擔責的是他。
人都是要爲自己考慮的,蓋嘉運又不是聖人。
歷史上無數的戰役告訴我們,決定戰事成敗的,很多時候來自於將領的個人心思。
大局觀在個人得失面前,有時候是微不足道的。
「祁連城戰事膠着,將士們苦戰十餘天,傷亡慘重,好在城池不失,士氣不墮,」蓋擎主動開口道:
「若能守得月餘,敵軍後勤不濟,自會退兵。」
這話一出,牛仙客頓時皺眉,好家夥,你是在告訴我們,河西不會救是吧?
蓋擎的話很有講究,先是說我方傷亡慘重,以彰顯戰事的慘烈程度,又提醒衆人,我們可沒有丟城失地,玩命的在硬扛呢,比那個臧希液強。
但他話中的真正核心在於,我們在苦苦支撐,一個月之內,別指望我們能有餘力幫助別人。
因爲祁連城方向,距離隴右比較遠,救援也來不及,河西最精銳的赤水軍,
眼下就在祁連城的大後方。
李林甫自然也聽出了這層意思,但他並不認爲皇甫惟明這次會抗不住,軍補給我全都給你送過去了,要什麼給什麼,你要給我打的太爛,我要你的命。
打仗是打錢,隴右戰敗,預示着朝廷今年撥給隴右的錢全都打了水漂,這是巨大的損失,朝廷和李林甫都不能接受。
中書侍郎韋陟道:
「應立即發文皇甫,催促其儘快奪回安人城,重新構築防禦,大過年的給人添堵,他可真會挑時候。」
「一觸即潰,臧希液也是徒有虛名,」兵部侍郎張咱道:
「拿不回安人城,兵部自會追究。」
你追究個屁啊,真拿自己當根蔥啊,藩鎮兵馬使是你能追究的?嚴挺之笑道:
「這個時候不要埋怨將士們,丟失城池也非他們所願,應發文安撫。」
牛仙客終於說話了,點頭道:
「是這個道理,成敗得失事後再論,眼下不是問責的時候,隴右如果撐不住,可以試着從朔方調兵。」
朔方的職責是防禦東突厥,那麼眼下東突的威脅大,還是吐蕃的威脅大呢?
兩者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
東突厥自己內部已經是亂象重重,互相爭權殘殺,分裂嚴重,王忠嗣是個聰明人,一直做壁上觀,等待時機一舉定鼎。
所以說,朔方確實可以抽出兵力支援,而且距離隴右並不遠。
牛仙客之所以這麼悲觀,是因爲人家幹過河西節度使,也幹過朔方節度使,
對那邊的情形是非常瞭解的。
隴右的防線最穩固的就是安人軍防線,先是安人城丶綏戎城丶接着臨蕃城,
後面是河源軍駐地鄯城,最後就是首府鄯州城,全都在湟水一線。
爲什麼這條線佈置這麼多重兵呢?因爲這條線的路好走,是被湟水衝擊出來的一條平坦地帶,利於行軍。
加上首府也在這條線上,所以基本可以說,這條線出問題,整個隴右會異常被動。
「有備無患,跟王忠嗣打個招呼吧,看看朔方哪鎮兵馬,在關鍵時刻可以南下救援,」牛仙客看向李林甫道。
他的話是很有分量的,李林甫點了點頭:
「不用多,有一萬人,便足以應對。」
聽起來是挺扯淡,一萬人能有這麼重要?能起到如此關鍵的作用?
答案是肯定的,因爲增援部隊,是不在吐蕃的預期之內的,等於他們並不知道會突然冒出一支預想之外的大軍,容易被打個措手不及。
吐蕃選在這個時候強攻隴右,自然是因爲他們知道,東突蕨與大唐之間,隨時可能展開大戰,朔方是被拖住的。
這就是王忠嗣的牛比之處了,善戰而不戰,人家一直在利用東突其它部落,來消耗對方,朔方這邊一直充當着吃瓜羣衆的角色,時不時還當回和事佬。
那麼西北的事情,就算是定下了,着令皇甫惟明儘快奪回安人城,加固防線,固守而不求戰,拖足一月,再尋時機。
朔方方向,振武軍兵馬使郭子儀做好準備,戰局若變,即刻揮軍南下,支援隴右。
牛仙客的建議,是聽聽王忠嗣的意思,誰適合做增援部隊,王忠嗣拿主意更合適。
但李林甫顯然不打算跟王忠嗣商量,我只選我認爲合適的。
郭子儀是李瑁的老丈人,李林甫用起來也順手一些,剩下的那幫朔方將領不是郭就是王,不好駕馭。
他當初派韋光乘去朔方,就是希望朔方能夠成爲一個對他絕對服從的藩鎮,
但韋光乘不爭氣啊,灰溜溜的回來了。
現在王忠嗣上任,不用說,那個地方,基本上算是脫離自己掌控了。
接下來就是商量改元的事情,國家的大事不是一件兩件,不可能將全部精力都放在西北上面,其它事情不做了?
那麼改元的事情,就是中書門下兩省負責決策,尚書省負責執行。
而蓋擎可以離開了,因爲已時已過,他不能繼續留在這裡議事了。
涼州的事情,李隆基是肯定會知道的。
因爲蓋嘉運身邊有一個人,楊釗,他的職責就是時刻向皇帝彙報任何消息,
不論私事還是公事,李隆基都要掌握清楚。
而楊釗的所有消息,都是彙報給楊玉瑤,再由楊玉瑤入宮呈交聖人,確保這條消息線中間沒有外人蔘與。
蓋嘉運肯定不能明着排斥楊釗,那是給自己找不自在,所以楊釗官職雖低,
卻能參與軍帳議事。
楊玉瑤收到消息之前,剛剛見過高不危,
人是李瑁介紹來的,她自然會見,但如何幫對方安排,那是要看時機的,不是你今天求我,我明天就能給你辦了。
我還沒有那麼大的本事。
收到消息的楊玉瑤急匆匆的進宮了。
而聖人和貴妃,眼下正在試衣。
元日之後就要改元,那麼今年的上元節,是除舊迎新的一次盛大節日,尚衣局已經爲聖人和貴妃分別定製了三套禮服。
李隆基正在楊玉環的幫助下試穿新衣,哪些地方覺得不合適,還需要改。
「三娘來了?家裡的事情都安頓好了?」李隆基見到楊玉瑤進來,笑了笑,
繼續在鏡子面前欣賞着自己的新衣。
楊玉瑤趕緊過去蹲下,揮開那名侍女,幫着聖人整理着下襬,笑道:
「知道的,聖人已御極三十年,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位新天子呢,這氣象,
端的是人間第一男兒郎,都說人靠衣裝,聖人卻是衣託人威,臣妾怎麼覺得,您忽然間年輕時十幾歲呢。」
「哈哈......」李隆基頓時大笑,他是特別喜歡聽楊玉瑤說話的,聽着讓人高興:
「還是三娘有眼光,說的沒錯,朕過幾日,就是一位新天子了,開元聖人到天寶聖人,古來之君,沒有幾個像朕一樣,聖御天下三十年。」
實際上,到了明年纔算三十年,三十和二十九雖然只差一個數,但是聽起來好像差很多。
比如一件東西十塊錢,你不買,九塊九你就買了,因爲你覺得佔便宜了。
楊玉瑤見到聖人如此高興,心裡也是一陣猶豫,說還是不說呢?
說出來,聖人的大好心情一下子就沒了,恐怕這年關,大家都要不好過。
可是不說吧,自己有什麼資格隱瞞聖人呢?
楊玉瑤思量片刻後,還是道:
「也不知道西北的戰事如何了,大冬日的,我聽十八郎說,西北的冬天烈風如刀,能將人身上刮下一層皮呢,也真是苦了戍邊的兒郎了。」
李隆基笑了笑,手指擡了擡。
高力士見狀,立即將殿內的一干宮女奴婢都遣退出去。
楊玉瑤也發覺不對勁了,等人都離開之後,眉看向其姐:
「楊釗有消息來?」
楊玉瑤嘆息一聲,將一封卷軸拿了出來,跪地捧上道:
「沒有比聖人改元更大的事情了,臣妾懇請聖人,萬勿動氣,傷了仙體。」
高力士面無表情,其實他已經提前從馮神威那裡知道了,但是他沒有說,掃興的事情,還是別人說吧。
他知道楊釗那邊一定會有奏報。
楊玉環臉色一變,立即走過去將卷軸接過,交給李隆基。
李隆基本來打算擡手去接,但手到半空,手掌一翻,將卷軸又給壓回去了:
「朕不看了,正如三娘所言,沒有比朕改元更大的事情,不過是一些人不爭氣,大過年的想給朕添堵,朕偏不遂他們的願,收起來吧,等過了節,朕再看看他們到底捅出了多大的窟窿。」
楊玉瑤頓時喜上眉梢,笑道:
「事情並不大,確實是有幾個人不爭氣,辜負了聖人,但是他們對聖人的忠心是絕無問題的,也許不用多久,他們便可以將功補過。」
「不談他們了,拿另外一件過來,朕再試穿一下,」楊玉環姐妹趕忙上前伺候。
高力士放心了,如果節日過後,西北能傳來好消息,那麼聖人便不會震怒,
這個時候不看是對的,看了,以聖人的性子,怕不是要親自督戰,那樣一來纔是真的對戰局不利。
李瑁這邊,自然也知道了,因爲有杜鴻漸。
這一次誰也不怪,皇甫沒錯,安思順沒錯,甚至丟了安人城的臧希液也沒錯。
兵力太懸殊啊,而且吐蕃的督戰隊太狠了,傷亡極重的情況下,一波接一波的猛攻安人軍,臧希液就是神仙,也扛不住人家輪番轟炸。
吐蕃這一次可沒有後顧之憂,河西方向,蓋嘉運被拖的死死的,隴右這邊,
石堡城那邊也是狂攻猛打,在這樣的情況下,邊境線上遍地開花,以至於安人軍方向根本不會得到太大的支援。
綏戎城是屬於戰略丟失,城內本有守兵八百人,外加河州平夷守捉,鄯州合川守捉駐紮在這裡的三千人,還有河源軍的三千鐵騎,是可堪一戰的。
但是皇甫惟明認爲不能打,敵軍攻破安人城,土氣正盛,臧希液的敗軍又極需休整,重振旗鼓,綏戎城距離安人城距離太近,來不及整頓兵馬。
所以他下令放棄綏戎城,全部撤往臨蕃城,安思順的主力河源軍也已經抵達這裡將會是決定整個隴西局面的決戰之地,精銳都屯這了。
像這樣的頂格軍情,李瑁是不會跟自己的屬官商量的,以免漏泄出去,讓人知道他在西北有消息來源。
杜鴻漸是他的人,大家都知道,但是杜鴻漸的職責,是不能對外泄露軍情的,李瑁不能拖累了他。
所以他只能是跟蓋擎商量。
逢年過節,大部分衙門,都是會放假的,但肯定有留值人員,具體留多少,
看你的職能。
像金吾衛這樣的,至少留一半。
藉着巡查之名,李瑁「路過」河西進奏院,於是擡腳邁進了大門。
「大過節的都不回家,你們家是在洛陽嗎?」李瑁見到蓋擎之後,調侃道。
蓋擎笑道:「元日當天會回府一趟,夫人已經先回去了,家裡今年的用度開銷,需她覈准一番,免得府上不知節儉,胡亂開銷。」
「最近有什麼消息嗎?」李瑁在爐火便坐下,緊了緊身上的披風。
只聽這句話,蓋擎立即便明白了,於是湊過來,小聲道:
「皇甫明年的日子要不好過了,右相肯定要定他的罪,安人城丟了,家父認爲奪回來的可能性很大,但隴右的關鍵已經不在這裡了,皇甫惟明這次怕是要栽個大跟頭。」
「有這麼嚴重?」李瑁語氣平淡道。
皇甫點了點頭:
「吐蕃犯境的根本目的,是搶奪資源,湟水一線歷來囤積重兵,爲的就是看守兩岸沃野之糧,從隴右主力的嘴裡摳糧食,吐蕃做不到,那麼若能打開積石城這個口子,便可繞過湟水一線,沿黃河東入蘭州,過秦隴,皆是千里沃野,遍地倉,所以家父認爲,安人軍一線的賊軍,會避開河源精銳,南下夾擊積石城,
打通黃河這條東進之路,屆時賊兵便是魚入大海,難以驅逐了。」
李瑁嘆息一聲,沒錯,蓋擎的分析基本符合歷史走向。
這一點,他曾經三番五次交代杜鴻漸,而杜鴻漸也沒有讓他失望,眼下杜希望已經將鎮西軍調往石堡城了。
石堡城就在安人城和積石城的中間,這裡要是丟了,積石軍就是正兒八經的腹背受敵。
「皇甫應該能看出來的,也會做出相應部署,但願不要出事,」李瑁道。
蓋擎要搖了搖頭:
「他一定知道怎麼安排,但眼下的情形,不是戰術問題,而是吐蕃兵力太盛了,他們吸取累年之教訓,督戰嚴格,一支軍隊全死在城下,也不準後退,一上來就是死戰,就是計劃在糧草斷絕之前,拿下幾處關鍵關隘,固守之,等來年糧餉補充上來,便會大舉入侵,未來幾年,恐怕西北的大戰不會停。」
李瑁非常認同,雙方現在都在爭那一個月。
大唐只要熬過開始的一個月,就能佔據主動,吐蕃也必須在這一個月內拿下幾處關口,否則就得退兵。
安人軍一線,因爲囤積着隴右主力,所以拿回來並不難,但是積石軍方向,
在湟水戰線被敵軍拖住的情況下,只能依賴廓州的寧塞軍,以及河源軍少量的騎兵支援。
加起來連一萬人都不夠,怎麼面對十餘萬敵軍的南北夾擊呢?
所以最關鍵,就在石堡城了,杜希望的鎮西軍要是守不住,積石軍就必須撤,否則就是全軍覆沒。
「河西無法提供支援?」李瑁道。
蓋擎點了點頭:
「毫無餘力,隋王是知道的,我們的防線更長,不過今日在右相府,中樞已經有了打算,發文朔方,令你的岳丈做好準備,隴右真要是扛不住,就只能指望振武軍了。」
於公於私,蓋嘉運都是不會救皇甫惟明的,一點好處都沒有,出了事,過錯比天大。
任何人都會和他一樣選擇。
「河西就連一萬人也抽調不出來嗎?」李瑁問道。
蓋擎搖了搖頭:「確實是有心無力。」
「那就盡一盡力,」李瑁淡淡道。
蓋擎一愣,沉吟片刻後,苦笑道:
「力有不逮。」
李瑁不氣了,蓋擎也沒有再說話,兩人就這麼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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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之後,蓋擎嘆息一聲,主動道:
「我會勸一勸家父,正如隋王所言,能救的話,還是要救一救的。」
李瑁笑了:「蓋將軍顧全大局,實爲國之重器。」
「當不起當不起,」蓋擎擺手苦笑:
「但盡人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