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衛大將軍,從隋朝開始直至唐初,都是實打實的實權大將。
變化是從武則天開始,因爲過於頻繁的對外鬥爭,關中兵力被大量削減,再加上均由制的崩壞導致府兵制難以延續,十六衛逐漸落寞,已經今非昔比。
但即使如此,這些衛府仍然是獨立於兵部之外的軍閥體系,它們有着自己的財政系統,並不服從兵部調派,兵部只是他們的後勤部門。
而十六衛總共分爲三個大派系,天子親隨外戚派丶宗室派丶外族番將派。
這三個派系對皇帝的忠誠都是沒有任何問題,有問題的你也掌管不了衛府,
就算掌管了,又能如何呢?
因爲除了大將軍之外,各衛府的長史丶將軍,很多也都是出自三大派,起着互相制衡的作用。
李瑁在左衛乾的事情,就是消彈屬下對他的制衡,先後架空宗室派嗣吳王李祗,外戚派竇錚,牆頭草郭千里,爲他用的那些人掃清道路。
而他用的那些人,需要時間,才能徹底掌控自己魔下的軍隊,那麼在這個期間內,李瑁是不能動手的,因爲沒有把握。
皇城政變靠右金吾是行不通的,人手不夠,而十六衛之首的左衛,有成衛皇城之權,纔是真正被李瑁所倚仗的,所以他現在對左衛盯得很緊。
臧希丶牛薏苡丶蓋明書,眼下是他培養的重點,三人魔下如果有什麼刺頭不服調派,李瑁會親自下場拿捏對方。
這已經是政治鬥爭了,不能心軟,李瑁也絕不會只是口頭警告又或是教訓一番那麼簡單,而是直接判罪。
排除異己聽上去是個貶義詞,但李瑁不這麼認爲。
剛開始嗣吳王李祗等人不習慣,對李瑁的不滿也是完全都表現了出來,但是時間久了之後,他們發現沒有什麼用,也越來越老實了。
你換不了人家,偏又在人家手底下做事,對着幹吃虧的只能是你。
所以最近李祗老實了很多,與李瑁談論公務的時候,也是和顏悅色。
「沒有這個先例的,哪個衛府也不會拿錢去補貼春耕,五府算上外番,加起來一萬兩千人,這麼個補貼法,帳上的錢怕是不太夠。」
李祗在衛府今日的議事中,針對李瑁補貼衛士春耕的計劃,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隋王體恤將士,情理之中,但是這個口子一開,今年給了,明年給不給,
明年給了,後年呢?人嘛,都是記仇不記恩的,一開始就不給,誰也不會說什麼,給了卻半途中斷,只怕他們怨言不小。」
既然要倚仗左衛,那麼不給好處難以籠絡人心,李瑁就是要讓左衛的所有衛士知道,我當家,你們有肉吃,那麼大家自然就願意跟看他吃肉。
十六衛除去左右監門和左右千牛之外,其它又叫做長從宿衛,是募兵,每年上番兩個月,沒有出征和鎮守負擔,剩下的時間就是回家種地。
而李瑁呢,也不是一萬兩千五百人都給補貼,而是在今年春耕時期上番的翊一府和翊二府給補貼,因爲人家來上番了,家裡春耕缺了勞力勢必會受到影響。
兩府加起來四千多號人,每人給五百錢,其實也才兩千貫,但爲什麼李祗會說帳上的錢不夠用的,難道左衛連兩千貫都拿不出來嗎?
不是的,帳不是這麼算的。
就好比一個家庭的年度開支,水電暖丶老人贍養丶養育小孩丶汽車丶買菜,
人情往來等等,種類是非常多的,而延伸到了左衛這樣的大家庭,每一筆開支都是要計算清楚並且壓縮在一個合理的範圍之內。
本來沒有春耕補貼這項開支,如今要多出來,那麼肯定會影響其它項目的開支。
這就好比你今年突然想要換一臺新電腦,那麼這筆錢就需要從其它開支當中縮減出來。
「帳上還有多少錢?」李瑁明知故問道。
李祗是負責管帳的,聞言道:
「拋開今年全部預算開支,應有結餘七千貫左右。」
「將所有帳目都送到我的公房,我好好的看一看,」李瑁說道。
李祗疑惑道:「隋王完全可以去帳房查看。」
「那你將鑰匙給我,」李瑁道。
李祗這下矇住了,你不是要查帳,你是想要管帳啊。
長史掌判諸曹丶親丶勳丶翊五府及外番諸事,說白了是除大將軍之外的最高行政官。
而將軍掌成衛丶武備丶總諸曹之職務,司階,中候,司戈,執戟,奉車都尉皆總制焉,這是軍事長官。
兩者皆受李瑁節制。
李不會因爲對方這段時間改換態度,就會停止架空,你不是我的人,我永遠都不會用你。
哪個領導都不會允許會計不是自己的人。
「隋王這是什麼意思?」竇錚皺眉道:
「帳目都是長史管着,你這麼做不合適吧?」
李瑁笑道:「那你倒是說說,哪不合適了?我不該要一把鑰匙?怎麼?我不能進帳房?」
竇錚面無表情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哪個衙門都是各司其職,帳目這種事情非常複雜,隋王不懂,亂插手恐會適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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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跟你說我要插手帳目,我只是要一把鑰匙而已,」李瑁笑道。
竇錚嘴角一抽:「隋王這是欲蓋彌彰,你的意思,大家都聽的出來,補貼春耕只是藉口,接管帳目纔是你你的真實想法吧?」
好不容易忍了很久的竇錚,今天又坐不住了,開始跟李瑁打對臺。
因爲他知道,眼下的左衛,只有兩個人算得上是李瑁的眼中釘,一個他,一個就是李張。
李抵總判諸曹的權力隨着李瑁一些新的人事任命,已經被剝奪了,帳本再一丟,純純就被架空了。
而李抵完蛋,下一個肯定就輪到他了。
李祗當下也是臉色非常難看,自己一味忍讓,對方卻仍不肯罷手,告狀吧,
沒用,聖人只會覺得他是個廢物,何況眼下告狀,他與聖人中間還隔着個李林甫,他不能越級告狀,否則李林甫就會收拾他。
聖人現在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只有中樞那幫人可以直達聖聽。
「郭主簿,鑰匙你今後掌管,」李瑁看向堂下坐着的那名左衛新人。
這是剛剛被李瑁任命的左衛主簿,官不大,但將來手裡的權力,會和李祗差不多。
那就是老八郭幼明瞭。
李瑁在馮翊郡的食邑問題,如今已經全數解決,郭幼明在那邊呆了大半年,
將諸事都安排妥當,交接給一個堂弟之後,便被李瑁召回了長安。
是的,眼下李瑁的食邑也是郭家的人在管着,因爲郭淑對這種事情最上心,
管理王府帳目,她一直都覺得這是她的本職工作。
當然了,事實上也應該是正妻來管。
李祗肯定不允許李瑁就這麼架空他的權力,聞言道:
「他管不了的,我不會將鑰匙交給他。」
李朝身邊的武慶道:
「你現在帶人去帳房,將鎖都給砸了,換成新鎖,將鑰匙交給郭主簿。」
李祗猛地起身道:「隋王何故如此?你這麼明目張膽的任人唯親是違律的,
我的職位是聖人任命,你無權奪走。」
竇錚也起身冷笑道:「我們就這麼礙眼?以至於隋王想要將我等逼上絕路?」
李瑁沒有搭理竇錚,而是看向李祗,搖了搖頭:
「你是長史,平時該幹什麼幹什麼,我只是讓郭主簿掌管鑰匙而已,不要多想。」
排除異己,可以明着幹,但是嘴上千萬不能認。
今後對付李祗的,就會是郭幼明,李瑁會幫他換一撥新人,幫助他將李抵排擠出去,準確點說,就是不想讓你看的帳,就不讓你看,不想讓你管的開支,就不讓你管。
並不是完全將李祗踢出去,畢竟人家的職位在那裡呢。
那麼也就是說,大家今後還會在一個辦公室,只不過是你的職權被大大剝奪,其實就是職場冷暴力。
李祗冷哼一聲,拂袖而去,竇錚也跟着走了。
他們倆必須想個法子應對,不然今後在李瑁手底下會越來越難熬,人家都已經跟太子對着幹了,哪會在意他們倆這樣的小趴菜。
「就沒有見過這麼明目張膽的,」兩人聯袂出宮,竇錚在路上牢騷道:
「這個人如今太囂張了,那天興慶宮校場的事情你我都聽說了,他已經衝着太子去了,這個狗東西早晚死無葬身之地,咱們最好先見見信安王,看他老人家怎麼說。」
李祗就是信安王的親弟弟,聞言點頭道:
「當年此子出嗣,震驚長安,我就該猜到沒那麼簡單的,這下好了,出來一年,班底都有了,今時不同往日,切勿再小他了,隋王和壽王,這分明就是兩個人。」
竇錚咬牙切齒道:
「我們家跟他有血海深仇,早晚是要跟他算一算的,咱們先去見信安王,再隨我去見竇銘,眼下必須將大家都聯絡起來,方能與此賊抗衡。」
李祗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竇銘眼下不單單是竇家在惡錢集團的話事人,如今也開始謀劃重新入仕了。
這小子當年已經是張九齡魔下的軍師之一,財稅專家,屬於絕對的人才,但是他現在想要回去,李林甫這一關夠他過的。
所以竇銘眼下只能選擇繞開李林甫,求到了楊玉瑤的頭上。
這就是爲什麼李林甫必須和楊玉瑤有一場開誠佈公的談判,因爲楊玉瑤這裡是一個大漏勺,李林甫這邊卡着的,全從楊玉瑤那邊給漏過去了。
那晚李瑁回到閣樓之後,其實與李林甫也沒有聊什麼,畢竟他們倆每天都能見面,有什麼需要商量的,隨時可以面談。
但是楊玉瑤在那晚過後,需要準備的東西就多了。
因爲她收了很多人的錢,但如今不能給人家辦事了。
牽扯到這類事情,楊玉瑤平時可以商量的人並不多,李瑁是首選,其次是楊洄,但是這兩人是不能被她隨時呼來喝去的,好在眼下又多了一個人,那就是楊釗。
楊家之所以打算培養楊釗,原因就在於大家都是親戚,知根知底,知道楊釗這小子是個活泛人,腦子好使,性格上具備向上爬的能力,在他們這一房算是比較出彩的同輩。
既然要大力培養,那麼平日裡的接觸自然會很多。
楊釗在長安沒有住宅,所以楊玉瑤乾脆就讓他住進了自己的府上,方便自己隨時問詢,讓楊釗做自己的狗頭軍師。
野史上有一種說法,說是他們兄妹之間有姦情,其實不太可能,因爲親戚間的姦情大多發生在表親之間,堂親亂倫是要出大事的,家規那關過不去。
而楊釗肯定也對一個生過孩子的堂妹沒有想法,咱們有親情的紐帶聯繫着,
幹嘛還需要姦情呢?
「你倒是幫我出出主意,這事該怎麼辦?」
楊玉瑤將一卷小帳本扔給楊釗,她自己則是垂頭喪氣的躺在軟榻,由侍女爲她按摩身體。
楊釗看了一遍帳本上的內容,皺眉道:
『還是要尊右相的,三娘這樣的做法,本就不合規矩,就算右相不找你麻煩,其它人也會找你麻煩,我看吶,還是將錢都給退回去吧。」
楊玉瑤沒好氣道:
「現在問題就在這呢,我沒錢給他們退,早都花完了,現在還欠着一屁股饑荒呢。」
楊釗腦子一轉,道:
「那就暫時先拖着,安排職位也不是一時半刻的事情,拖他個三年五載,哪個催的緊了,先還了哪個,催的不緊的繼續拖着。」
「上面就有一個催的緊的,」楊玉瑤神情敗壞道:
「十天前剛又收了人家十斤黃金,事情都趕着來了,早知如此,先給他解決了,再與李林甫見面也不遲。」
楊釗皺眉道:「事情不是這麼論的,與右相見面,宜早不宜遲,干係重大,
三娘想賺錢,咱們也得是細水長流,右相那關過不去,一碗涼水你也喝不着。」
說罷,楊釗重新打開卷軸,道:
「哪個一直在催?」
「就是那個竇銘,」楊玉瑤不耐煩的揮開侍女,坐直身子道:
「這個人本無需走我的門路,但我當下不是可以隨意進宮嘛,有貴妃在一旁幫襯着,總是要比別人快一步,他就是心急才找上的我,不急的話,人家自己完全可以慢慢來。」
像竇銘這類經非正常渠道謀官的,其實並不容易,因爲他以前有官,是他自已辭職不幹了,雖然與聖人是近親,但是他畢竟牽扯着張九齡,還牽扯着廢太子李瑛,想要重新入仕,是需要等機會的。
而這個機會,是要等的,也就是說具體多少時間,不是你能掌控的,運氣好了幾個月也許就能成,運氣不好,三年五年也不是沒可能。
關鍵就在於,得在聖人面前說上話,而眼下的李隆基,一般人見不到。
就連李瑁,不是正經事的話,他都見不到他爹,這就是沒有媽的壞處,如果武惠妃在,李瑁每日可以藉口入宮請安,隨時面聖,但當下不行了。
楊釗是個有準備的人,自打楊玉環封爲貴妃之後,他就知道自己將來的舞臺鐵定是在長安。
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一直在打聽任何關於長安的人事關係,人在涼州,也是心繫長安吶。
也正是因爲他給楊玉瑤的傳信過於頻繁,噓寒問暖,所以楊家纔會第一個想起來扶持他。
一個人的成功不是偶然了,必然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所以他對竇銘這個人的來歷,是非常清楚的。
只聽他道:
「這個人催的再緊,也不能給他辦,他是張九齡的人,與隋王又有仇怨,不是我說你啊,這個人的錢,你怎麼敢收呢?」
「你說我爲什麼要收?」楊玉瑤沒好氣道:「還不是給的太多了。」
沒錯,竇銘是不缺錢的,人家是穎川郡公,又管着家族的惡錢,眼下是竇家打算全力推上來的領袖人物,送出手的東西自然不會寒酸。
楊玉瑤自打開了口子在長安收受賄賂,最大的一筆來自李適之,接下來就是竇銘了。
李適之就更不差錢了,鬼知道李承乾究竟給子孫留下多少遺產呢,人家眼下順利當上左相,背後有楊玉瑤的一份力。
坊間關於他倆的關係,本就有不少風言風語,如今李適之又頻繁來楊玉瑤府上,更是讓很多人對楊玉瑤的能力有了信心,也就招來越來越多求官的人。
就眼下,楊府的後門還停着兩輛馬車呢,人都進不來,因爲楊玉瑤不敢收了楊釗思付片刻後,道:「這件事最好讓右相知道,我們請右相幫忙出出主意,也是與右相拉近關係的一種態度,也表明了我們會遵從約定,既然麻煩是右相給你找的,你現在甩給他,看他怎麼說。」
「好主意,你去說,」楊玉瑤還是不願意與李林甫打交道,她實在是怕了那個人了。
楊釗一愣,咧嘴道:
「我就一個大理評事,偃月堂的門朝哪開我都不知道,我見不着人家啊。
「可是我不好意思再麻煩十八郎了,」楊玉瑤苦惱道。
楊釗笑道:「不是還有蓋將軍嗎?他能進得去偃月堂。」
楊玉瑤一愣,看向屋內的漏刻:
「幾時了?」
「別管幾時,宵禁對人家不管用,」楊釗道:
「你要是同意了,我現在就跑一趟進奏院,將人給你叫來,做事要當機立斷,不能猶豫。」
楊玉瑤沉吟片刻後,點頭道:
「速去!」
蓋擎如今雖然在養傷,但是那點傷勢肯定不影響他辦公,畢竟是上半身的,
如果是下半身,那就不行了。
他如今的心態也算是安定下來了,妻子有孕在身,在孩子生下來之前,他是不打算冒任何風險的。
關於這一點,他已經暗示過李瑁,意思就是先等我孩子落地,咱們再幹大事,期間可以做好一切部署安排。
只要盧氏生下來的是兒子,蓋擎立即就會將妻兒全部送回涼州,他自己留在長安輔佐李。
沒有後顧之憂才能幹大事。
蓋擎也一直在盯着韋妮兒的肚子,因爲他跟李瑁有婚約,盧氏的腹中子與韋妮兒腹中子,這是要配對的。
韋妮兒預產期大概在九月,而盧氏的預產期要晚一點,在十一月。
其實他更傾向於與郭淑的子女配對,但郭淑是個兒子,配對的話他這邊得是個女兒,而他不希望再生女兒了。
「你說,將來將四娘嫁給西平王,合適嗎?」蓋擎在臥室內,詢問妻子道。
四娘就是他的四女兒,今年四歲了。
盧氏眉道:「大的太多了,等不及的,何況西平王是嗣子,多半是聖人賜婚,哪能輪到你想怎樣就怎樣。」
「還有十年呢,未來如何,怎可妄斷?」蓋擎笑道。
他的意思是,聖人能不能活到那會都說不定,將來指不定是誰說了算。
但是年齡確實是個問題,大唐女子嫁人,大多在十四歲到十七歲之間,不能再晚了,再晚了不太好嫁。
而男子就寬鬆很多,十五歲到二十二三歲之間都可以,之所以男子的年齡延長,是因爲男人需要有事業,人家女方既看你的家世,也看你的事業。
家世好的,十五六也就辦事了,不好的,那得等到事業有成才行,而你有沒有前途,二十二三歲,基本上就能看出來了。
如果屬於大器晚成,男人照樣不愁沒有好媳婦,比如崔圓,三十五的高齡照樣娶了蕭靈的閨女。
所以說大唐的婚姻,一般是男人年齡大些。
這時候,府外有人來報,楊家來人求見。
蓋擎現在對楊家特別的客氣,聞訊立即請人進府。
他認識楊釗,因爲他在隋王宅見過對方教導李信學步,那麼衝着李信的面子,蓋擎也是親熱的微笑上前:
「大郎來此定有要事,急否?」
楊釗一臉不好意思:
「冒昧冒昧,確有急事,三娘有些事情想不透徹,需要信賴之人幫着解惑,
卑職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蓋將軍,這才唐突求見。」
一句話捧了蓋擎,還讓自己在蓋擎這裡留了一個好印象。
本來楊玉瑤是讓他來找蓋擎幫忙明天在偃月堂與李林甫談及此事,到了楊釗這裡,就成了楊玉瑤是找蓋擎商量大事。
兩種說話方式,結果一樣,但是得到的反饋是不一樣的,會讓蓋擎覺得,楊玉瑤非常看重他。
「捧」字,是話術當中一門極爲深奧的學問,不會的,終其一生也學不會。
蓋擎欣然道:「請大郎在前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