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惟明如果回京,應該擔任什麼樣的位置呢?
最少最少,都應該是常務副侍郎,就像盧奐在吏部的級別,蕭靈在戶部的級別。
裴寬好說,是因爲人家資歷太足,又在中書省幹過,外任封疆大吏之後,回朝一般都是三省主官,但是皇甫惟明不太行,他最好的任職方向,其實就是九寺五監。
李林甫最近也在發愁,召回皇甫到底該怎麼安置,如果沒有空缺,你是無法召回的,畢竟皇甫這樣的級別,你不能讓人家守選,沒聽說過節度使還能失業的。
「誰給你出的主意?」李林甫在家裡接待了李瑁,就他們老少兩個,坐在一起下棋。
李瑁的棋藝,可以這麼說,毫無棋藝可言,所以李林甫跟他下了兩盤之後,
也就沒興趣了。
「我最近也在琢磨,范陽這個地方,誰去了都不好乾,既然如此,何不就讓皇甫去呢?」李瑁慢悠悠道:
「等到他幹不好,出了問題,也好藉機將他貶謫下去,總好過讓他和裴寬一起回京。」
李林甫笑道:「你的這個想法,我很早之前就想過,但是很快就被我自己否定了,你知道爲什麼嗎?」
「請右相指點,」李瑁道。
李林甫沉聲道:「咱們現在不能再動太子了。」
李瑁聞言雙目一眯,沉吟片刻後,表情恍然的點了點頭。
李林甫知道李瑁聽明白了,但還是說出來道:
「太子眼下不過是暫居東宮,聖人已經有心將他拿下了,只不過是在等一個時機,這個時機對於咱們來說也是機會,但是宜遲不宜早,因爲聖人拿下太子之後,緊接着就會動你。」
是的,太子如果下臺,李瑁的價值也就沒有了,四王黨如今也選擇蟄伏,就是因爲有人看出來,太子下臺之後,繼任儲君的,很可能是榮王琬,而不是李瑁。
李琬不像太子那樣根基雄厚,他是沒有底子的,對於這樣的新太子,留一個李林甫足以制衡,犯不着再拿李瑁壓制了。
所以那時候李的下場,很可能是剝奪一切實權,賦閒在家,直至終老。
李林甫原先與李瑁合作的目的,就是搞掉太子,但是如今,他自然是希望能夠扶持李瑁上位的,畢竟李瑁與自己兒子關係莫逆,可保他家子孫富貴。
「耐心一點,再熬個三五年,應該也差不多會有個結果了,」李林甫耐心勸說道。
在他看來,三五年後,聖人再定奪儲君,就不可能再更換了,李瑁的機會就在那時,自己大可以在這幾年內爲李瑁夯實基礎,迫使聖人屆時不得不選擇李瑁。
也就是沒得選,只能選李瑁。
父親嘛,只有在生命的最後階段,纔會選擇對兒子妥協,因爲他要顧忌自己的身後事,現在的基哥,不會跟任何人妥協。
李瑁卻還是堅持道:
「夜長夢多,誰也不知道將來如何,如果能早點收拾掉皇甫,總是讓人放心的,只要讓皇甫去范陽,不用我們動手,范陽那幫人自然會想辦法解決掉他,至於皇甫完蛋之後,我又該何去何從,我自有打算。」
李林甫頓時皺眉:「操之過急,小心適得其反,財政艱難,當下的范陽,我只能用安祿山,非是重用番將而排斥漢臣,實因入不敷出,你要體諒朝政。」
李瑁沒有再接看說了,因爲再說下去,他跟李林甫很可能產生分歧,他現在不能失去李林甫的幫助,而李林甫是一個投機客,如果覺得自己不再是一件合格的投資品,他就會撤股的。
沒有永恆的朋發,只有永恆的利益。
離開右相府之後,李瑁一直在腦子裡整理思緒,眼下他能夠動用的武力,也就是左衛和右金吾,外加蓋擎的左領軍,如果使用得當,完全能讓長安變天,但是難度確實也非常大。
其實李瑁一直在思考,從前自己計劃的每一件事,雖然很多到了最後,結果還算理想,但實際上整個過程,並不是按照自己的原先的計劃那樣發展,也就是說,計劃一直都趕不上變化。
他知道,歷史上所有的超級大事件,實際上都是逼不得已而爲之,是在方般無奈的情況下,冒着天大的風險,抱着賭命的心態去做,纔有機會實現,至於勝負,只有天知道。
李林甫今天說的很對,太子完蛋的那一天,就是李瑁失勢之日,所以在李瑁看來,太子要完蛋,也只能跟李隆基一起完蛋,否則其它任何情況,對李瑁都是不利的。
都說三代之內,必出興家之子,這句話的意思可不是說,你們家三代內,會出個非常有能力的人,而是在說,你們家走了兩代背運,到了第三代,怎麼都該時來運轉了。
是的,說的就是「運」,這個字看似虛無縹緲,其實就是虛無縹緲,要看形勢的。
《呂氏春秋》載:君子謀時而動,順勢而爲。
朱熹有一首詩:昨夜江邊春水生,朦幢鉅艦一毛輕,向來枉費推移力,此日中流自在行。
可見人一旦借了勢,是要比無勢輕鬆很多很多。
那麼當下的韋家,其實已經在考慮,隋王的勢,值得不值得他們藉助。
韋妮兒回的孃家,可不是她爹韋昭訓的家,而是宗長韋陟的家,因爲在過年的時候,各房管事的基本都會出現在宗長家裡,對過往一年做一個覆盤,再給今後的一年定一個計劃。
而韋陟呢,不單單是勳公房的老大,還是整個京兆韋的老大,他已經從興慶宮回到長安,只有四天探親假,完事後就得趕回興慶宮,幫着主持上元節。
這四天,整個韋家的人,都會來韋陟的府上。
那匹小紅馬被裝飾的極爲華貴,就這麼拴在前院,見到小馬,就知道該給韋妮兒散錢了。
所以廳內的座位上,唯獨韋妮兒身邊多了一個收錢的,每隔十五分鐘,一口箱子基本就能被裝滿,這錢賺的比銀行還快。
韋滔丶韋光乘丶韋昭訓丶韋見素丶韋濟丶韋鎰丶韋廉等人圍繞着韋陟,正在小聲的聊着天,他們的聲音已經被大廳內的喧鬧徹底蓋了過去。
「裴耀卿奏請裴寬返京就任戶部,接手水陸轉運,右相會同意嗎?」太常寺卿韋滔疑惑道。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不是看向韋陟,而是韋光乘,因爲韋光乘是李林甫的心腹。
韋陟也將目光投向對方,因爲他此番回來的早,並不知道李林甫是否已經有奏疏送往興慶宮,等到他回返之後,估摸着才能知道結果。
衛尉卿韋光乘小聲道:「據我觀察,右相多半會同意,至於裴寬回來之後,
究竟是束手束腳,還是能有所作爲,就不得而知了。」
尚書右丞韋濟呵呵道:「他不會捨得放權的,裴寬一旦回來,兩人之間必然有一場印璽之爭,這麼說,安祿山真的要上去了?」
「聖人是怎麼看的?」大理寺丞韋見素看向韋陟問道,畢竟宗長一直都在興慶宮侍駕,知道的比他們多。
韋陟嘆息一聲:「聖意難測,不過聖人對安祿山,似乎還挺喜歡的,認爲此人忠厚老實,值得託付一些事情。」
「高將軍怎麼看?」韋濟問道。
韋陟道:「高將軍並不喜歡此胡,但也沒有在聖人面前說安祿山一句不是。」
少府監韋拯皺眉道:
「鬍子主政范陽,這不是貽笑天下嗎?我中原無人了?張守真是養了一幫好胡狗,此人死的還是太晚了點。」
其實張守死的挺早了,享年五十七歲,他就是因爲外貶浙江,路上水土不服患病,到了那邊之後就沒緩過來。
所以啊,北人一般不願意去南方做官,尤其是上了年紀。
韋昭訓沉聲道:「論資歷,論循資格,安祿山都不符合條件,但是他符合右相的心意,因爲此人主政范陽,賦稅便不會再有問題,如果連裴寬都鎮不住那幫人,換別人去了也是白費。」
他們這些人裡面,其實有人知道李適之要對安祿山下手,那就是尚書右丞韋濟,而韋濟在私下裡,也將這件事告訴了韋陟,希望能夠獲得家族在暗中的幫忙。
這就叫法不責衆,李適之他們這次針對安祿山,牽扯進來很多人,就是擔心萬一事敗,聖人會逮住一個千死,那麼參與的人多了,藉口文是名正言順,李隆基也拿他們沒辦法。
魏徵有句話:夷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強必寇盜,弱而卑伏,不顧恩義,
其天性也。
這句話也被李世民定爲大唐對外事務的基本準則,當然了,是暗中的,明面上與外族打交道,還是要裝作很誠懇的。
韋陟自然有心幫忙,因爲鬍子執掌范陽,不符合任何漢人的利益,就算將來出了事,高力士都會幫忙兜着。
「教坊使林招隱,最近惹怒了高將軍,他兼領的右驍衛已經被奪了,」韋陟小聲道:
「我已經派人急調昭信回京接任,此事不可與外人知,若泄,以宗法論。」
衆人對視一眼,紛紛應諾,他們這些人,犯法是家常便飯,但是犯家法,那可就不敢嘍。
韋昭信,現任延安太守,是韋昭訓的堂兄,韋陟如今在聖人跟前伺候,自然有機會爲自已謀福利,林招隱被奪之後,他第一時間找上了楊玉瑤,請對方幫忙。
而楊玉瑤本身就與韋妮兒關係極好,自然願意出手。
一衛大將軍,就這麼被一個寡婦給敲定了。
韋妮兒即將滿載而歸,雖然這種「壓歲錢」給的人不少,但是一般給的都不多,也就是李仁是皇孫,韋妮兒又是大宗,所以兩天之內,收了六百貫,這已經是一個非常離譜的數字了。
如果不是李瑁眼下權柄在握,她也收不了這麼多。
韋昭訓親自將閨女送回隋王宅,路上也將自己堂兄韋昭信的新任命告訴了韋妮兒。
「不論將來如何,有些準備還是要做的,今後鬥雞走狗的事情,你再不準胡鬧,要做樣子給族內看,他們一個比一個精明,但凡有人覺得你靠不住,便不會有人支持你,」韋昭訓在車相內,苦口婆心道:
「本來阿爺並未指望過你什麼,只想着你嫁的好一點,衣食無憂,但如今既然進了隋王宅,便由不得自己了,也由不得我們,就算我不想摻和,不想被牽連,也不是我能說了算了。」
韋妮兒看了父親一眼,眉頭微:
「我明白阿爺的意思,別人不說,但是我心裡很清楚,沒人希望我生個兒子,但我就是這麼爭氣,爲了兒子,該爭的我一樣都不會放過,不過不能着急,
要慢慢來。」
韋昭訓頓時一臉欣慰,笑道:
「千萬不能操之過急,其實你什麼都不必做,只管伺候好隋王即可,凡事都有族內給你盤算着,但是你要提防着點郭四娘,此女看似獨身守靜,實則交遊廣闊,不聲不響,該做的事一樣沒落下,我今天剛剛聽說,盧奐要跟郭四娘他們家結陰親,你瞧瞧人家這手段。」
韋妮兒頓時一震,異道:
「我竟毫不知情?」
「假不了的,」韋昭訓道:
「你們小一輩的不知道,盧奐其實是有個早天的大哥,因與生母八字相剋,
所以盧母常自疚於心,百年之後,必然要帶一個兒媳入土,也不知道郭四娘是用了什麼辦法知道這回事,如今已經與盧家談好了。」
韋妮兒目瞪口呆,她如今與郭淑的關係,其實還遠遠沒有到那一步,日常相處一切都很正常,平時她有些事情,都不會故意隱瞞,但是她沒想到,郭淑瞞着她,竟然辦了這麼一件大事?
隋王知道否?爲什麼不跟我說?
陰魂,也屬於聯姻,既然這件事已經談好,那麼郭家與盧奐,便算是結下親家了,因爲在一個墳裡。
半響後,韋妮兒長舒一口氣,淡淡道:
「女兒曉得了,阿爺放心,我自有分寸。」
回到王宅之後,韋妮兒第一時間派侍女去找管家打聽,阿郎眼下身在何處。
李瑁昨晚在咸宜府上喝高了,現在還沒有醒,正躺在郭淑的蘭方院,得知韋妮兒要見丈夫,郭淑便上前喊醒李瑁。
「估摸着收了不少錢,找我炫耀去呢,」李瑁長長伸了一個懶腰,在女婢的服侍下更衣。
郭淑在一旁照顧着兒子,說道:「你先去妮兒那裡,等回來了,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現在不能說?」李瑁道。
郭淑想了想,還是道:「待會說吧。」
李瑁點了點頭,去了韋妮兒的棲子院。
韋妮兒熱情的上前起丈夫,在屋內的軟塌上坐下,笑呵呵道:
「告訴你一件好事情,你先猜猜。」
李瑁在屋內四下張望一番後,皺眉道:
「收的錢很多?」
「收錢也算是好事情嗎?」韋妮兒啞然失笑道:
「夫君輕視我了,我從未將財貨放在眼內。」
李瑁笑了笑:「別賣關子了,說吧。」
韋妮兒整理了些鬢角的頭髮,道:
「大伯韋昭訓,調任右驍衛大將軍,這是宗長親口告訴阿爺的,眼下連中書門下都還不知道呢。」
李瑁目瞪口呆:「就是那個從兵部侍郎被貶下去的韋昭信?」
韋妮兒斜眼道:「我就這麼一個大伯,還能有誰呢?」
這個韋昭信,比韋妮兒的爹,可牛逼多了,六年前就是尚書右丞兼兵部侍郎,也是韋陟之下,大宗最出彩的一個人物,或者可以說,也是韋陟這個宗長最有力的競爭者。
因爲韋妮兒她們家這一房,名義上是韋孝寬三子韋總這一支,實際上就是長房,因爲韋孝寬大兒子早天,二兒子過繼,就是老三韋總承襲了勳國公。
而韋陟他們家,是六房韋津這一支的。
韋昭信之所以被貶,是被張九齡牽連的,不過人家也牛逼,一開始被外貶到了江南,硬是在六年之間三次遷官,一步一步遷徙到了關中的延安郡,已經離家不遠了。
這下好了,回長安了。
這個消息對於李瑁來說,是實打實的好消息,因爲韋昭信這個人膽子大,能做事,有擔當,韋妮兒的爹跟人家根本不在一個檔次。
「右驍衛是教坊使林招隱兼任,誰能罷免他?」李瑁疑惑道。
林招隱,教坊使節制右驍衛賜紫金魚袋,內廷五大巨宦之一,這不是一般人能動的了的。
韋妮兒笑道:「得罪我那義父了,據說是聖人編舞的時候,關於舞曲的編排有些疑惑,詢問義父,義父沒有答上來。」
李瑁忍不住搖頭苦笑,是的,有些矛盾就是起於微末,高力士跟林招隱本來就不是一路人,各管各的,但是在樂舞一項,高力士向來是全程陪伴基哥,所以私下的功課做的也足,其本身也是一位頂級的藝術家。
而林招隱管看教坊,日常編舞都是他在安排,如果高力士沒答上來,那就說明林招隱故意在使絆子,讓高力士難堪。
像高力士這種人,一般不會跟有鳥的計較,但是對上沒鳥的,那是毫不猶豫的,剛吃,就找了個由頭給了林招隱一個教訓。
當下的宮裡,還是人家老高最有牌面。
「那也輪不到韋昭信啊,誰幫忙的?」李瑁道。
畢竟在基哥眼裡,韋昭信屬於刺頭,一般不會想起來重新起用,除非有人在幫忙說好話。
韋妮兒笑道:「義父和三娘都出力了,竇銘都能回來,我大伯有什麼不能回來的?」
「你的面子真大啊,」李瑁哈哈笑道:
「等到人回來,幫我做箇中間人,我要私下見見他。」
韋妮兒趕忙起身,屈身納福道:
「遵命。」
兩人又閒聊一陣後,李瑁發覺韋妮兒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於是問道:
「有什麼就說什麼,難道還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跟我說的?」
韋妮兒嘟了嘟嘴,猶豫道:
「我不敢問,但又忍不住想問,與其讓我問,不如你主動說,不想告訴我的話,那就別說了。」
李瑁頓時愣道:「什麼意思?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夫君沒有事情瞞着我嗎?」韋妮兒看似小心翼翼,實則大膽追問。
李瑁皺眉道:「我瞞着你的事情多了去了,不告訴你的,自然不能告訴你。
」
「外事我從來不問,我指的是家事,」韋妮兒道。
李瑁沉吟片刻:
「家事?家事只有你瞞我的份,哪有我瞞你的時候?家裡面的事情,我知道的不比你多。」
韋妮兒深吸一口氣,道:「四娘與盧家結陰親,你知道嗎?」
說罷,韋妮兒在自己的手掌上寫下一個「陰」字,避免丈夫誤認爲是姻親。
李瑁渾身一震,破口道:「跟誰?」
「盧家,盧奐,」韋妮兒道。
李瑁雙目一眯,眼神直勾勾的看向韋妮兒:
「陰親?盧奐?盧奐家裡誰死了?」
韋妮兒從李瑁的表情看出,丈夫並不知道這件事,於是小聲的將事情描述了一遍,然後道:
「既然四娘沒跟你說,你千萬別賣了我,她早晚會告訴你的,你暫時就當不知道。」
李瑁點了點頭。
沒錯,他不能去問,只能等郭淑主動來說,否則以女人的小心眼,他如果回去追問,郭丶韋二人立即便生嫌隙,這是毫無疑問的,女人的矛盾基本上都是從雞毛蒜皮的事情開始。
但是李瑁心裡,有些生氣了。
因爲這種事情,郭淑不能瞞着他去做,那不是結交一般人,銓選四貴,盧氏雙雄啊。
雖然是你們孃家的事情,但是事前怎麼都該跟我商量的。
這下好了,隋王妃交構盧奐,又給人一個把柄,雖說李瑁現在不太這個,
但是李林甫顧忌啊。
怎麼?你要腳踏兩條船?
其實李瑁心裡也明白,這就是一樁簡簡單單的亡人合婚,算是給殤者一個交代,望其目。
但是牽扯的人不對,事情就有些複雜。
事實上,郭淑之所以還沒有告訴李瑁,是因爲盧奐他媽還沒死呢,人家沒死,你就只能是口頭協議,不能作準的,還有就是因爲,大正月的不宜談論這種陰婚之事。
「你千萬別露餡啊,權當什麼都不知道,」韋妮兒不放心,一個勁的囑咐道。
李瑁點了點頭:「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