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去鄯都州,李瑁肯定是要準備一套班底的。
這是慣例,相當於組建最高作戰指揮部,行軍總管府,也可以叫做司令部。
這裡面用人,要用有用的人,會打仗的就不要選了,你帶看他們去隴右,蓋嘉運和皇甫都會亂想的,咋滴?要奪軍權?
裴耀卿曾經建議李林甫,讓李瑁帶上蓋擎走,他也是過於關心戰事而忽略了一個大問題,蓋擎本來就是人質,你怎麼能將人質帶走呢?
基哥怎麼可能同意?
副總管有了,王忠嗣掛名是非常合適的,因爲朔方振武軍郭子儀在隴右,那麼朔方老大掛名副總管,代表看朔方對西北的應援。
剩下兩個重要職位,就是總管府長史和行軍司馬,這兩個位置,歷來都是招募高官臨時充任,其作用相當於總參謀長和政委,是要輔佐大總管掌控整個戰局的。
但是這一次李瑁的任務,不是要全面接收軍權,是要將兩條河水引到一塊去,那麼他需要的就不是軍事方面的專家,而是人際關係方面的能手。
招募人,也得跟人家說好話啊,不是我打個招呼,你跟我走這麼簡單。
人家不樂意去,出工不出力,你也沒招。
只有一天時間,所以李瑁直接帶着人騎馬離開王府,一路上揚鞭驅趕人羣,
節約時間。
他的第一站,是一個他從未拜訪過的人。
「信安王寶刀未老,您的精神看起來很不錯啊,」
李瑁被管家迎入郡王府,而髮鬚皆白的李禕,正蹲在前院的花圃中,將一層層包布從一顆桃樹的軀幹上解下來。
天氣轉暖,沒必要再裹着了,凍不死了。
「稀客稀客,」
李禕將解下來的布條重新卷好,以備來年再用,然後便搓了搓手,指了指院內正架好的一口大湯鍋,笑道:
「如果隋王時間充裕,就搭把手吧。」
李瑁本來是想拒絕的,我時間真的不寬裕,但是人家話都說出來,你不搭把手也不合適。
紅土壘砌的臨時竈臺下面,已經點火,裡啪啦的木柴燃燒着,漸漸的,已經將大鐵鍋內的清水煮沸。
宋朝以前做飯,老百姓主要還是用陶製的炊具,而王公貴族們在魏普南北朝以前,主要是銅製炊具,唐朝時鐵製炊具逐漸開始在貴族圈普及。
即使眼下,軍中用的鍋也不是鐵的,是青銅,也就是我們熟知的釜,釜底抽薪,破釜沉舟,說的就是這玩意。
鐵在大唐是稀缺品,能用的起鐵鍋的都是有錢人,有錢人特別喜歡用鐵鍋,
因爲受熱快,受熱均勻,硬度還高,當然了,價格也高。
擁有大鐵鍋的人,絕對是非富即貴了。
既然他都答應了,立即便有僕人過來,給李猖繫了一條圍裙,然後李瑁便來到案板邊上,幫着李禕清理一隻剛宰殺的羊羔。
貴族子弟不會殺豬,不會殺牛,不會殺雞,獨獨會殺羊,因爲羊是他們最多食用的肉食,一般出去遊獵,都會帶上一兩隻羊,避免獵不到任何獵物,沒有吃的。
李瑁擼起袖子,幫着李禕翻過羊的身體,然後注視着李禕極爲熟練的剔骨下刀。
一塊一塊猩紅的羊肉被扔進鍋裡,然後蓋上一層木板做成的鍋蓋。
一切完畢後,李禕手裡拿着小刀,在一旁剔着雙臂上黏上的羊脂,緩緩道:
「隋王內心焦急,但卻沒有表現出絲毫,你是真的沉得住氣啊。」
李瑁笑道:「信安王怎麼知道我很着急呢?」
李禕笑了笑,拿來一塊抹布,邊擦手邊說道:
「你進來的時候腳步很急,當我讓你幫忙後,又顯然有過猶豫,我一直在等你主動說,結果最後還得是我主動來問,說吧,隴右是不是出事了?」
李瑁點了點頭:
「倒是瞞不過您老人家,局勢不利,石堡城外頻頻受挫,隨着時間推移,賊軍加固石堡防線,奪回來會付出更大的代價,積石城除了衛如精銳之外,還有漁海丶遊弈丶來谷丶鳳堡四支禁衛軍,形勢堪憂啊。」
聽到這裡,李禕眉頭一皺,找了一條凳子坐下,皺眉盯着竈火,沉聲道:
「我算算,大概二十三,不對,二十五年前,吐蕃在我藩鎮將士面前,只有捱揍的份,那個尺帶珠丹屢戰屢敗之下,向我大唐求和,名義上是求和,其實是韜光養晦丶臥薪嚐膽,趁着兩邊修好的空檔,將吐番各地的戶籍丶稅收丶兵籍收歸中樞管理,設紅冊木瀆備案,同時減免稅賦,裁撤冗員,仿照舊魏府兵制,建立『五如六十一東岱』的兵民合一軍制,從那之後,老夫便明顯的感覺到,後來的賊軍跟以前不一樣了。」
「更爲兇悍,更加難以應對,」李禕臉色凝重道:
「這一次,算是吐蕃真正的一次厚積強發,那個慕容阿波渴,老夫認識,吐谷渾人,懂中原官話,是靠着金城公主上位的,老夫本來以爲,他都做到小貢論了,說明尺帶珠丹對他是非常信任的,不過如今看來,是被人家給藉機除掉了,
那麼吐蕃內部的親唐派算是徹底土崩瓦解,今後十餘年甚至數十年,我們將不得不面對一個滿是敵意的番邦。」
說罷,李禕擡頭看向李瑁:
「改元之年,不是不能輸,勝敗乃兵家常事,但是這一次,我們確實輸不起,輸了,他們的膽子就會越來越大,朝廷對西北的援助也會越來越多,一旦拖跨財政,大事不妙,隋王來找我,是想讓我給你出出主意?」
李瑁搖了搖頭:「本意是向您借一個人,不過眼下,確實希望能夠聆聽信安王教誨,您老是一代名將,如果隴右有你坐鎮,不至如此。」
李禕苦笑着擺了擺手:「一代新人勝舊人,沒聽說過後來者會比前面的差,
老夫不過是僥倖,遇到的是一個尚未成熟的尺帶珠丹,這麼說,聖人要讓你去隴右,節制他們兩個?」
李瑁點了點頭:「悄悄的走,自闢幕府。」
李禕笑道:「那我知道你找我要誰了,買一贈一,給你兩個,三郎比之大郎更爲睿智沉穩,他們與你一起去。」
李瑁來借的人,正是李禕的嫡長子李恆。
爲什麼要從信安王府借人呢?因爲臧希液七兄弟的爹,是上蔡縣開國侯藏懷恪,就是臧懷恪將牛仙客推薦給了李禕,而臧懷恪也是李禕帶出來的。
皇甫惟明,曾做過李禕的帳內,也就是侍衛,杜希望曾經是李禕的下屬,石堡城就是李禕十三年前攻下來的,以前是吐蕃的,叫做鐵刃城,隨後李禕在城內也設立了一支振武軍,主將是他的侍衛王孝德。
也就是說,如果不是李禕八十了,他坐鎮隴右的話,隴右是沒有派系的。
皇甫惟明被各大派系肘,這些派系,其實就是信安王派,李禕不死,這樣的局面就無法改變。
但是李隆基也不會在李禕還活着的時候,拿人家以前的下屬開刀,何況李禕一直在儘量淡化與隴右各鎮的關係,否則基哥不放心。
爲什麼需要人家的長子李恆(huan)呢?因爲李恆從六歲開始,就跟在李禕身邊,李禕所有的部下,人家都很熟悉,他如果跟着李瑁去隴右,就代表了李瑁獲得了信安王的支持,便於李瑁收歸隴右各派。
而李眼下,是工部的屯田郎中,人稱南宮郎,本該有更光明的前程,但是被他爹給拖累了。
當然了,人家現在的級別也不低,只不過是偏離了從前的專業,改行走農業路線了。
至於李禕捎帶送上的三子李峴,那就更牛逼了,眼下只是太子通事舍人,東宮的官,見不到太子,就是掛個名。
但是歷史上,這小子超級牛逼,簡單一句話概括:進了凌煙閣。
「多謝您老了,你這裡還有沒有舉薦的人選,我一定慎重考慮,」李瑁誠懇道。
李禕想了想,但還是搖頭道:
「你自己辟易吧,不必帶的太多,多也無用,衝鋒陷陣的又不是他們,帶的人太多了,蓋嘉運和皇甫心裡會不舒服,會覺得你們想要凌駕於他倆之上,藩鎮有一個毛病,就是對功勞看的特別重,有些地方甚至不惜殺良冒功,你這次去,
打贏了不能搶功,打輸了還要擔罪,所以記住了,不論打多久,打不贏,就不要回來,不管用什麼藉口拖延,都不要回來。」
李點了點頭,朝着李禕鄭重其事的揖手行禮。
人家能跟他說出這句話,那是相當夠意思了,因爲李禕是太子黨。
李瑁這次去西北,太子黨都盯看他呢,一旦輸了必然往死裡搞他,基哥那時候也不一定維護,天下士子也會覺得李瑁有罪,可以說從上到下,都容不得李瑁失敗。
李禕這是給李瑁提個醒,無論打多久,贏了才能回來。
這差事給誰都難幹,唯獨給李瑁,是最容易的。
因爲蓋嘉運。
歷史上,石堡城是蓋嘉運丟的,這一世,蓋嘉運也同樣決定了石堡城的命運。
響午的時候,宮內的宴場已經開始佈置了,流水席。
去年的上元節,李瑁是坐在龍池湖面的廊橋上面,這一次他的座位,嚴謹了很多,在嗣王堆裡,隸屬宗室外戚席位。
他已經在李禕那裡,見過了李恆和李峴,兄弟倆已經開始做準備,他們倒也樂意去,權當是故地重遊,畢竟他們倆憋在京師也很多年了。
這倆人因爲是宗室成員,加上官職也不低,擔任長史和司馬是合適的。
至於其它總管府成員,李瑁選擇了元載丶張巡丶呂三個人,其他的,就是像郭子繡丶裴迪丶嚴希莊等自己人了。
選擇元載,可不是故意噁心王忠嗣,單純的就是爲了結交一下,這小子冒頭是無法避免的,基哥一定會給王忠嗣這個面子。
至於張巡,眼下是太子通事舍人,但其在歷史上的地位非常之高,是忠臣的代名詞,有「男兒生不爲韋孝寬,死則爲張巡丶許遠」的說法,安史之亂最大功臣之一,擋住了叛軍下江淮的路線。
此人是去年中的進士,李瑁從盧奐那裡的名單上見到過,一直想找個機會認識一下,可惜人家被分到了東宮,那就不方便了。
不過這次李瑁可以隨便選人,那麼自然不想錯過這個可以結交的機會。
呂嘛,我們可以將所有姓呂的,都看做高力士的親黨,留此人在身邊,是代表李瑁光明正大,在西北做了任何事情,都不會瞞看基哥。
這種人是必備的,你不能等基哥給人安插一個,要主動請人家進來。
李瑁抵達興慶宮的時候還沒有到傍晚,今夜是舉城狂歡,通宵達旦,傍晚只是開始。
有資格參加夜宴的,基本都來的差不多了,眼下還沒有開席,但是大家面前的長几上,都準備了甜點和果脯,已經邊吃邊聊了。
像今天這樣的場合,是一些有野心的小官們最喜歡的,因爲也只有今天,他們才能見到可以幫助自己升遷的貴人,平時你連人家大門口都進不去,今天卻能親自敬人家一杯酒。
所以李瑁可以看見,四處溜達的,級別都不高,因爲他們在尋求機會。
「來晚了來晚了,」
張盈盈在內侍的安排下,坐在了李瑁隔壁,笑呵呵的朝韋妮兒打了個招呼:
「聽說三娘有身孕了,今夜可不要飲酒。」
韋妮兒笑道:「一兩杯無妨,總是要敬賀聖人的。」
郭淑沒出月子不能來,韋妮兒和楊絳都來了,但是楊絳被楊玉瑤給叫走了,
眼下在花萼樓幫看貴妃整理禮服。
張盈盈自然是跟着她爹媽來的,但是張去逸夫婦的位置更高一點,就在玉真公主下手,他們完全是吃了竇淑的紅利,而且還能吃很久,至少能吃到李隆基死的那一天,畢竟竇淑養育了李隆基,可沒有養育李隆基的兒子。
張盈盈本可以跟着爹媽混個好座位,但她故意調到了李瑁這裡,因爲她要讓人知道,她跟李瑁就是暖昧,就是不清不楚。
換做以前,她肯定是豁不出去的,但眼下名聲早就臭了,反正也沒人敢娶她了,也就不在乎了。
「怎麼沒穿道袍呢?」李瑁挑眉道。
張盈盈笑了笑:「因爲不好看,怎麼樣,我今夜這一身還算莊重?」
她今晚穿着一身湖水綠的禮裙,酥胸半遮,掛着披肩,並沒有挽起髮髻,所以看起來,仍像是一位少女,而韋妮兒嫁人之後,已經盤發了,明明年齡比張盈盈小,但看起來似乎她更老。
她也聽出張二孃語中的挑逗意味,但並不怎麼當回事。
一來,她和張盈盈很熟,知道此女的本性就是個浪騷貨,再者,她雖然是孺人,但也是妾,妾不是不能吃醋,是不合適吃醋,因爲妾沒有資格管丈夫沾花惹草,能管的那是妻。
韋妮兒不能越組代厄,畢竟郭淑是個小心眼。
如果郭淑今天在場,也許一個「滾」字,就已經說出口了。
「你又發浪了,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麼場合?」韋妮兒還是忍不住道:
「你坐在這裡本就不合適,那麼多雙眼睛看着,你最好收斂一些。」
張盈盈笑了笑,挪了挪屁股靠近韋妮兒,然後附耳小聲道:
「我與隋王早有肌膚之親,你不知道嗎?」
韋妮兒臉色一變,眼角餘光警了李瑁一眼後,沒有作任何反應。
我是不會治你的,你就繼續騷吧,等郭四娘出了月子,看她怎麼收拾你。
韋妮兒也側過身,附耳過去道:
「除了我家郎君,你還被誰插過?」
「就他一個,放心,我乾淨着呢,」張盈盈同樣附耳道。
兩人的竊竊私語,都在保證不能被李瑁聽到,雖然她們倆是塑料姐妹情,但表面上也算是閨蜜。
不能忽略的一點是,韋妮兒雖然是孺人,但她本不該是孺人的,人家是大家嫡女,本該是正妻之位,她比張盈盈在長安,更吃得開,在貴婦小圈子裡,地位也更高,郭淑是比不上的。
「你真是個騷貨,」韋妮兒低罵一句。
張盈盈反駁道:「站着說話不腰疼。」
去年興慶宮改修過,實際上太極丶興慶丶華清,工程就沒有斷過,只是分大小而已。
今年又是改元之年,所以這次宮宴,是歷來參與人數最多的一次,場地越來越大,可以容納更多的人,再者說,可以擠一擠嘛。
今年的座位,除了宗室外戚中樞高官之外,剩下的座位都是緊挨着,三五桌聯排,旁邊只留下可供兩人交錯的步道。
李白的座位很偏僻,坐在了一些樂工丶棋手丶雜匠等不入流的羣席當中。
這樣的安排沒毛病,因爲李白是四民之末的商,戶籍叫做良人,人家焦遂,
叫做坊郭戶,城市戶口。
他現在也就只能跟焦遂坐在一起了,與身旁的其他人實在是聊不到一塊去啊。
「不要再喝了,莫要誤了正事,」焦遂一把奪過李白手中的酒碗,道:
「你今晚是要大顯身手的,現在已經喝這麼多,待會聖人當面出了醜,賀監臉面何存?」
李白微笑撫須,重新將酒碗拿了過來,道:
「兩人對酌山花開,一杯一杯復一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
我呀,越飲越清醒。」
詩,不能簡單的從字面意思去理解,李白眼下也見不到山花開,也沒有喝醉打算睡覺,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爲志,發言爲詩。
李白這是借用自己的舊詩告訴焦遂:你不用管我。
他鬱悶啊,天縱之才,自視又高,今晚是要奉製做詩的,卻坐在這麼一個角見,聖人傳喚他的時候,恐怕跑至聖人面前,都需要很久。
而他知道,王維的位置,一定很靠前。
他們兩個神交已久,共同的朋友也很多,本該成爲悍悍相惜的好友,直到他在駙馬張咱的引薦下,寓居玉真公主別館,也就是說,他過夜了,還不是一天兩天。
他那個時候真不知道王維和玉真公主的關係,而張珀也是不懷好意,看李白長得帥,拿他交好玉真公主。
是真的帥,比王維帥多了,玉真公主那個時候正值旺盛期,見着帥哥也是春心蕩漾,具體她跟李白有沒有發生關係,不知道,但絕對非常暖昧。
不暖昧的話,這一次也不會再次舉薦李白,還冒着讓王維吃醋的風險。
女人的心啊,殊不知人家就是要讓王維吃醋,堂堂詩仙李太白,總是做爲工具人出現。
李白有首詩叫做《玉真公主別館苦雨贈衛尉張卿二首》,後世很多人猜測,
這個衛尉張卿,應該是玉真公主的丈夫,因爲玉真公主有兩個兒子,都姓張。
實際上,這個衛尉卿是指張填,張填那個時候就在衛尉寺。
焦遂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看着李白一碗又一碗的鯨飲入腹,他打算待會再勸,畢竟他知道李白的酒量,距離醉酒還遠着呢。
周圍的樂工雜匠,壓根不知道這是李白,所以只是覺得這個人真能喝呀,模樣也是俊俏的有點過分,還有點目中無人的感覺,所以也就沒人過來跟李白搭茬。
是的,李白確實目中無人,因爲他的志向遠大,從很早時候直接入京給張說投行卷,就能看出人家是有抱負的。
他自視爲治國經綸之才,但張說那是什麼火眼金睛,一眼就看穿:你不是。
但又覺得李白卻有詩才,於是甩給了兒子張填,兒子呢不珍惜,當男寵送給了玉真公主。
所以李白的《玉真公主別館苦雨贈衛尉張卿二首》,其實就是在暗諷張咱不識貨。
與此同時,本來忙裡忙外的王維,今天也推掉了所有差事,如老僧入定般,
禪坐於席。
大家知道他今晚有正事,所以沒有一個人過來打擾,但是暗地裡給他加油鼓勁的人,相當相當的多。
畢竟王維是大家族出身,根正苗紅,正統的宗門子弟,交遊廣闊,朋友也多。
他代表的,是當今國家隊的最高段位,如果輸給李白這個野路子,不單單他臉上掛不住,掛不住的人多了去了。
但是他一點信心都沒有,因爲李白的人,他是老死不相往來的,但是李白的詩,他視若珍仙品。
他深知,今晚若是發揮不好,五五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