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大事發生了嗎?好事、還是壞事?我跪地:“臣,兵部侍郎程昭然,見駕。”
“昭,你來看這個!”季禳的聲音難掩激動,拉着我,叫我看一份文書。
依然是繁體豎排的毛筆字,我經過這段時間的惡補,對這玩藝兒的閱讀能力已經得到了顯著提高,目光落上去,讀過一行,頃刻會意,不由得“咦”了一聲。
這是一份密報,說“真主古蘇那”——也就是真族的頭人主子,名叫古蘇那。話說這是什麼稱呼啊,汗一記先——嗯,此人的脾氣越發的兇殘暴躁了,親自到明達山指揮軍隊劫掠、順便打獵遊玩,一有不合意的事,對身邊人輕則打、重則殺,毫無惻隱之心。因季禳新調配的邊防力量還過得去,劫掠的真族軍推進步伐不是很順,真主古蘇那同志很憤怒,斬了幾個先鋒隊長,又命將鹿、狐等動物關在場子裡,讓他揮刀砍殺取樂,還把這個爲賭賽,有一場,他砍下六個鹿頭、四隻野豬頭,而有個侍衛,叫寂裡的,殺得比他多,贏了他,古蘇那同志氣得不得了,親手把場子旁邊的“鎮茵石”舉起來,一傢伙就把寂裡的腦門開花了——正所謂你敢贏我的彩頭、我就爆你的豬頭,再汗一記——唔,因此,跟着他的小弟有的就不樂意了。原來北方的遊牧民族分支衆多,本來誰也不服誰的,真族戰鬥力最強,幾年征戰下來作了北方草原老大,號令草原,莫敢不從。但老大也不能當得太隨心所欲是不是?不然下頭難免要不安生。尤其有一支,叫“柴犬族”的,本來戰鬥力就不弱,真主號令各族一起南下搶劫時,這柴犬族就是當先鋒隊的,出師不利,真主古蘇那揮手一砍,砍掉的就是柴犬貴族、二首領親侄兒的腦袋,而鎮茵石那一砸,砸死的剛好又是柴犬二首領的妻弟,所以二首領特別的不樂意,跟李朝安插在北方的奸細接上頭,就打算作個漢奸——哦不,是犬奸——裡應外合,把古蘇里老大手起刀落也咔嚓那啥了,大家都有好處。
“怎麼樣,是不是一個開戰的機會?”季禳喜悅道。
“二首領的可靠程度如何?”我猶豫片刻,問。
“已經查實,他的親威確實死在古蘇那手裡,他對古蘇那也一直不是特別忠誠。而且,就算他臨陣腳軟,古蘇那之殘暴令得其內部人心動盪,也是事實。兵法曰:‘因勢破之。’如今敵有破滅之勢,我軍可乘勢而擊。”他道。
“擊,可以擊到什麼程度?”我低頭籌劃。
“北虜已經進犯孔地北部,據達明山,奪文城。我們至少可以把文城奪回來,再相機行事。”他道。
我籲出一口氣:“南人注重一城一地,而北人遊牧爲生,一戰不利,唿哨散走,休養生息之後又復來騷擾,奪回一城的意義不大。”
“但至少打了他們的氣焰!而且,如果能除掉古蘇那,衆蠻羣龍無首,力量就會大大削弱!”季禳道。
“是,所以,如果出擊,就必須是穩、準、狠的一擊。如果陷入纏鬥,對我們不利。皇上能做到嗎?”我蹙眉擔心。
“朕可以。”他鄭重回答。
“如此,百姓有福了。”我輕輕道。
“你放心。蠻人春暖草長,正在兵力強壯時候,而我朝春季正要農耕,不能傾盡國力與他糾纏,否則易陷入青黃不接,朕都明白。”他一手負着,一手指在卷宗上,絮絮對我陳述手頭的戰力、以及開戰的勝率,彷彿只要說服了我,也就說服了他自己。
他的身上,有淡淡香氣,應該是某種植物吧,清潔而寧靜,就像整個春日午後、一樣的氣味。我有點兒恍惚,對於這樣的男人,好像什麼都可以相信似的。
終於談完真族的事情後,夜已深了。我騎馬回府,晚風無限柔和,叫我不由得放緩了繮繩。
自從學會騎馬後,我就不愛坐車了。一個人跨着馬,愛往哪走就往哪走,愛快些便快些、慢些便慢些,何等暢意呢。再說,還有這樣舒適的風迎面吹拂,風中有泥土和花瓣的氣息、還有黃昏時沒有散盡的炊煙味,那煙也是草木燒出來的煙,格外好聞。不用飲酒,光享受這風的味道,人就可以醉了。
“……要能把這裡的空氣裝到現代去賣的話,能賺不少錢吧。”我仰起臉,喃喃。柳絲拂過我的面頰。
忽然,一個不和諧聲音劃破了寧靜的夜:“你們、你們想幹嘛?!”
嬌滴滴的女人聲音,用非常驚悸的腔調喊出來,呃……怎麼這麼熟。這一幕好像似曾相識?
我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幾乎每部電視劇裡都會有的場景嘛!美女遇狼,英雄救美啊!
舉目一望,果然有個玫紅裙子的女人,被兩個大男人拖進了巷子裡,臨消失前,她回眸留給我一個求救的眼神:“英雄,救命!”
靠,我只是穿到一個女扮男裝的傢伙身上,又不是真的男人,不用這麼專業,連這種戲份都給足吧?我一邊把穿越之神暗罵八百遍啊八百遍,一邊飛速開動腦筋:我我我、我該怎麼辦?
啊,有了!有困難,找警察啊!這時代不是有巡夜士兵嗎,報個信,叫他們履行保護治安的天職嘛!
主意打定,我馬頭一撥,就要找人去。斜刺裡忽然又穿出一匹馬,攔在我前頭,我若是不收勢,眼看就要撞上他!嚇得連忙一緊繮繩。懷光緊急收住蹄子,改向左側躥出一小步,纔算避開了。這冒失鬼是誰,趕着投胎啊?我怒氣衝衝擡頭看——呃,一個瘦條臉的騎馬軍官!真是嗑睡來了枕頭、想啥就來啥啊,我咧嘴笑。
可他的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你在幹嘛?”
真是不親民啊!我不跟他計較,答道:“我?我叫人啊。你來得正好,那邊有人作奸犯科——”
“懦夫!”他眼窩子裡射出冷厲的眼神,很鄙視的瞪了我一眼,縱馬躍進黑漆漆的巷子,“跟我來!”
“啊?”
“不來你就是這個!”他背對着我,指指他的褲檔。
下章: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