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雖然結束了,可戰爭永遠都不是獨立存在的,無論是誰發動戰爭或是反擊侵略,最後一定拿會牽扯到利益上來。
這是永恆的主題,沒人可以逃過利益的交換。
從一開始塞爾柱攙和到天竺與大宋的戰爭中就能看出,它是奔着利益來的,同樣大宋突然對塞爾柱用兵也是奔着利益來的。
若是沒有利益,趙禎是不會輕易對塞爾柱宣戰,也不會把大宋數十萬精銳派遣到西北前線上去。
國與國之間的利益很大,足夠大到一個國家爲此瘋狂纔會引發戰爭。
否則誰都不是傻子,一場戰爭下來的花費誰都接受不了,即便是以現在大宋擁有的財富,也不可能隨便的發動一場毫無意義的戰爭。
存在即合理,這是永不改變的事實,趙禎發動戰爭必有因素,非但是讓塞爾柱人見識到大宋的厲害,更多的是威脅對塞爾柱造成威脅以及保障大宋絲綢之路的安全。
同時也是震懾天竺的手段,大宋滅國波羅王朝勢在必行,這是不可逆轉的毀滅,沒人能夠阻止,即便是塞爾柱也無法改變大宋皇帝的主意。
從一開始趙禎便覺得塞爾柱皇帝圖格魯克的心思不簡單,和天竺的秘密勾連使得趙禎忍無可忍。
原本大宋對天竺用兵爲的是什麼?爲的就是震懾塞爾柱!
但沒想到圖格魯克非但不擔心,反而攙和到其中去,這簡直就是在赤裸裸的蔑視趙禎,蔑視大宋的力量。
如此一來趙禎自然要在西面搞事情,順便把新疆路的範圍繼續向西擴大,奪取更多絲綢之路的通道。
塞爾柱已經承認自己戰敗,必定會派出使者前來大宋和談,官家雖然會同意可主動權掌握在大宋手中之後一切都將變得不一樣。
戰爭到了這裡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大宋佔據了所有的主動,王韻已經開始對蒲花羅的城池進行修繕和加固。
Www⊕ ttκǎ n⊕ c o
大宋神都城外石碑上的距離也應該進行調整了,最西北的城池不再是恆邏斯,而是蒲花羅。
王韻的奏疏一路翻山越嶺,從遼闊的荒漠抵達風沙極大的西域,從寧夏路的河套之地抵達大同府,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很快就把奏疏遞交到趙禎的手中。
前線大捷的消息傳遍了大宋的北部,一路旌掠過所到之處無不歡欣鼓舞,這是大宋的又一次勝利,雖然大捷的消息百姓們已經習以爲常。
但這次不同,這是漢家王朝對遙遠外族的一次大勝,也是一血前恥的大勝,以盛唐的強大對陣大食都在恆邏斯折戟沉沙,但大宋卻完成了盛唐都沒有完成的事業。
擊潰了大食人的東部防線,把邊防向西北之地推進數百里,斬殺大食軍民近六十萬,這是一座前無古人的豐碑。
兩座高高的京觀堆起,宣示了大宋的強大。
當身穿鎧甲,披掛猩紅的斗篷,揹着檄羽的騎兵出現在神都城的時候,四周的百姓高呼萬勝。
騎士還未抵達皇宮,鋪天蓋地的歡呼便讓正在進行大朝會的君臣得知了消息。
但在趙禎的示意下,朝會繼續進行。
面對興奮的羣臣趙禎開口道:“蒲花羅之戰本就在朕與諸君的意料之中,何來興奮之感?我大宋征伐塞爾柱,非侵略也!乃衛國之土,驅敵與外,雷霆之擊,諸位卿家皆是有功之臣,朕必然厚賞……
然,正朔朝會,國之本!不可爲邊疆大捷而荒,更不可廢。
北有捷報雖喜,南有災情堪憂,桂州,梧州,欽州,三州二十七縣遭遇水災,百姓流離失所者達數十萬!此事不平,北方捷報再多也無濟於事。”
范仲淹出班道:“官家,此事可由戶部統轄,三司調配,以荊湖南路,廣南東路,江南西路爲調運之地,調運惠民倉,常平倉之糧予以救濟,若是再有所需可以朝廷出面購民間糧秣運往受災之地,但請官家調遣一員名望出衆之官前往坐鎮,抑制糧價,嚴懲不法者!”
身爲一國宰執的范仲淹開口,有禮有節,安排的明明白白,一衆官員附議,至於人選朝臣們也是紛紛推薦德高望重的老臣。
或是以蘇洵爲上,或是以歐陽修爲上,連北平府知府事韓琦也有人推薦,但趙禎都沒有采納。
反倒是望向聽政的太子趙旭道:“朕覺得此事當以尚書令趙旭爲上!其位在太子,又是國之儲君,本應見識各地風貌,體恤百姓之苦,廣南路雖地處偏遠,但卻是我大宋的南方重地,不可不察。此次以趙旭爲安撫使,權差辦救災之事,坐判不法!享臨機專斷之權!”
趙旭呆呆的站在原地,許久之後在范仲淹的咳嗽聲中才緩過神來,興奮的出班道:“謝父皇!兒臣定當殫精竭力,全力救助災民!”
趙禎點了點頭,卻又笑道:“單單是救助還不夠,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百姓的救助固然重要,但安頓,恢復同樣不可小視,眼下西北平定,朝臣中但凡你覺得能用上的便自己挑選上疏朕批。”
“兒臣遵旨!”
趙旭之所以如此興奮,乃是他現在有機會去往大宋的地方上做事,自從他監國之後才發現,所謂的監國只是坐在御座上,所需的也不過是朝臣奏報,中樞決議,奏請自己批准,而剩下的事情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不錯,但時間長了也就不感興趣了,趙旭不止一次上疏趙禎,希望做一些實事,這是趙禎不斷向他灌輸“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的思想所造成的。
朝會就在太子趙旭的興奮中結束了,看着他急衝衝的往東宮而去,范仲淹和一衆相公的臉上表情欣慰,向趙禎練練誇讚趙旭愛民心切。
趙禎笑了笑便不再說話,事實上他心中一開始打算讓趙旭代表天子前往西北勞軍的…………但路途太過遙遠,輜重不易運輸,外加上皇后的反對,最後想想還是算了。
趙旭在政治上已經成熟,能把朝堂看的一清二楚,誰上疏是爲了什麼,需要什麼,根本利益在於什麼地方等等都能說的簡單明瞭。
就這一點已經足夠勝任御座上的位置,但趙禎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是個在朝堂上光靠手段掌控天下的人。
對他的培養纔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