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越看着陳暮白,眼中帶了悲傷的神色:“真的要這樣嗎?”遲越的手輕輕的撫摸着腹部,面色上帶着些許擔憂,陳暮白冷冷的朝遠方看了一眼,帶着不容置疑的語氣道:“你知道的,從古至今,每朝天子,最爲忌憚的便是功高蓋主。因爲這會使統治者疑心,也會令這些臣子迷失方向,他們的權利越大,對於天子的威脅越高。”
“就不能另外想一些辦法嗎?畢竟曾經的他們也是爲先帝打過江山的,這樣豈不是令人寒心?”遲越輕聲道。
“正因爲這樣,朕纔會暗殺,你懂嗎阿越,歷朝歷代,哪一個皇位下沒有冤魂,哪一個皇帝的手裡沒有鮮血,並不是說我們弒殺成性,只是因爲這條路犧牲的人最少,相比於這個安寧盛世,這些人的犧牲不過是不值一提的罷了。”陳暮白目光幽暗,可令人難過的是雖然他沒有任何的難過神色,遲越還是從裡面,發現了令人悲哀的氣氛。
“那你能放過周媚嗎?”遲越有些緊張的開口道,如果徐如羲在她的旁邊,她一定會指着遲越的腦子罵她糊塗。可遲越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就是不忍心殺她,因爲她知道,周媚不過是政治統治下一顆棋子而已,雖然她對陳暮白的愛是真的,可她並不會清楚,她的父親不過是拿她當一顆棋子罷了,她任人擺佈,卻無權干預自己的性命和命運。
“婦人之仁!”陳暮白嘆了一口氣,對着遲越道:“阿越,雖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我知道,你會因爲自己的婦人之仁而付出代價。”
“你與周禮之間的較量何必拉上一個無辜的女子,大不了你們得手以後,便把她遠嫁出去吧,好嗎,暮白,就當是爲了我們的孩子積點福報!”遲越有些哀求道。陳暮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深深的看着遲越,最後終究受不了她那略帶哀求的眼神,輕輕點了點頭。
雖然答應了遲越放過周媚,可陳暮白依舊沒有放鬆對周禮與周媚之間的警惕,他軟禁了周媚,只得待在自己的宮中,美其名曰爲了保護她。遲越的身邊也加派了人手,吃喝用度都要先驗毒後,確認沒有危險後才能端給遲越,遲越雖然覺得麻煩,可這是陳暮白爲了保護她所做的一切,她也不好反駁,只是生活上有諸多不便,但好在也安順的過了一段日子。
陳暮白的計劃周詳,先是挑起了那個江湖幫派與周禮之間的不合,矛盾愈演愈烈,最後雙方竟然打起架來。周禮性格暴躁,一時不察,打傷了門派的當家的,兩人的樑子徹底結下,雖然不至於即刻動手,也確實是到了箭在弦上的緊張時刻。
陳暮白暗中埋伏的人見時機成熟,便穿上江湖門派們的衣服,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周府大門禁閉,安然入睡的時刻將下人們全部迷暈,又將府中周家上下十多口人抹了脖子,場面之悽慘,是所有人所不敢提及的。
而那些暗衛避開了老幼婦孺一些無關人員,還特意露出馬腳,讓一些人看見是前日裡的門派前來複仇。
這一夜月黑風高,伴有陰雲似乎要有暴雨傾盆,而此刻遠在宮中的周媚則一夜輾轉,心中似乎有什麼大事發生,而她心中也確實有了警惕,原本她與父親每十天便通一次信件,但是自從上月寧王大婚之後她便再沒有收到父親的信件,就連她自己發出去的信件都石沉大海。
一開始她以爲是陳暮白所爲,可仔細一想,卻覺得沒有什麼可能,若是陳暮白所爲那她在遲越周圍的眼線,暗哨應該都會被殺害,可是這些人都還活着,她的信也毫無阻攔的能遞出去。
按理來說,她如今名義上被軟禁,應該什麼東西都出不去纔對,只有一種可能,便是陳暮白軟禁她不過是想讓她離遲越遠一點,而並不是關於她周家的事情。
想到這,周媚心中有一絲的心理安慰,但是心頭隱隱的不安仍然讓她有些輾轉難眠,她想或許明天她一定要想辦法找人出宮去想辦法聯繫到她的父親,問問是否出了什麼事情,想到這,窗外忽然打了一個驚天動地的響雷,嚇得她連忙起身,在門外守夜的宮婢見狀連忙上前去安慰道:“小姐,您可是受驚了?”
周媚搖了搖頭,看着半啓的子外面一片漆黑,便問道:“什麼時辰了?”那宮婢恭敬答道:“子時了。”
周媚頭疼的很,想了想又道:“你去找小李子過來,我有事兒要吩咐他。”說完便起身懶懶的穿好衣服,那宮婢行禮告退,不過一會兒便帶了了略有些迷糊的小李子。周媚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剛沏的茶,而後又稟退了周圍的人道:“我如今尚被軟禁,出不了宮去,我想着明兒是出宮採辦的日子,我給你些銀票,你買通那些人,出宮幫我辦點事,你且放心,不是什麼殺人放火的大事,只是事成之後你照樣也能得到一大筆銀子。”
那小太監一聽有銀子 又不是什麼殺頭的大事兒,便滿口答應了。周媚便讓她上前來,一一吩咐那太監,她要他做的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她的信送出去總沒影兒她便認爲是宮裡的暗哨出了問題,便讓這小太監出宮去打聽打聽情況,順便將她的一封信給遞出去,如此她也安心些。只是她怎麼都想不到,今夜的風雨欲來後,竟然這個世上真的只剩下她一個人。
而遲越這邊本就心思沉重,晚上又睡的不安穩,雖然有陳暮白陪着,可依舊睡的滿身是汗,加上外面天氣不好,電閃雷鳴的,將她生生給嚇醒了。陳暮白原本摟着她,見有動靜便也跟着坐起身來問她:“怎麼了?”
遲越揉着略微迷糊的雙眼輕聲道:“沒事,外面是打雷了嗎?”陳暮白仔細聽了一會兒,道:“是啊,怕是要有一場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