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怎麼掙扎,那晚苦澀的藥還是進了她的肚子,而後房間裡空無一人,顏婕妤安靜的躺在牀上,眼淚不受控制的留着,她感覺自己的力氣正在慢慢消失,任由她怎麼逃,都不可能逃出去。她開始回憶自己的一生,,而後又開始後悔自己進宮來,不到半個時辰,她感覺自己的身下有溫熱的東西在淌,那是血,是她抑制不住的血,她開始害怕,可是她叫不出來,她能感受到自己身下洶涌的血從自己的身體裡流逝,她也能感受到自己漸漸冰涼的指尖。
可是她逃不掉,只能安靜的感受自己死去,如同一隻蝴蝶一般失去了生命,而史書則會記載,陳國的雍帝其顏婕妤,產後大出血,不治身亡,爲感其生有二皇子特追風其爲貴人按妃位置度下葬,終年十九歲……
長樂宮,當陳暮白去的時候,宮中皆是昏暗,門被反鎖,所有人都進不去,陳暮白焦急之下踹開了門,而後發現躺在地上,沒了聲響的遲越,陳暮白愣了,突然不知所措起來,他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是因爲他踹的那一腳嗎,還是因爲她對自己已經無求……
陳暮白瘋了一般的抱起遲越,發現她尚有呼吸後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而後又讓人去請了太醫,一陣手忙腳亂後,遲越在第二日清晨醒來。
“品令,品令……”遲越的記憶有些迷糊,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上的牀,是品令,還是其它人,她都不知道,她有些口渴,便習慣性的喊着品令,進來的卻只有墨菊,她的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一樣。遲越以爲她埋怨自己不珍惜自己的身體 其它的也沒有多想,便笑了笑開口道:“怎麼了墨菊,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別哭了,瞧你眼睛都腫了,品令呢,怎麼一大早就不見她?”
遲越咳了兩聲,而後有些疑問的問道,墨菊本就是心思細膩之人,聽見遲越這麼問一時間沒有憋住低聲哭了起來,但是皇上交代過害怕遲越的身子接受不了,不允許任何一個下人去跟遲越說品令死了的消息,否則便讓所有人下去陪她。墨菊一邊接受不了品令離去的事情,一邊又害怕因爲自己的言語讓遲越也接受不了受到傷害,畢竟太醫昨天夜裡說過,娘娘的身子真的再也經不起刺激了。
遲越見墨菊低聲啜泣不由得問道:“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品令出事了,說啊?”墨菊被遲越的聲音嚇了一跳,可還是擦掉眼淚然後假裝有些不樂意的對着遲越道:“宮中凡是宮女二十五歲後便可以出宮,嫁人或是回家,今天是品令二十五歲出宮的日子,按照規矩如今她已經出宮了,奴婢只是一時間捨不得她,所以……”
遲越心中有疑,但不由得也是一陣失落,還是有些無奈的開口道:“品令這小妮子,走就走罷,也不跟我道別,也是可能昨天我做的太過了,現如今她生我的氣呢吧!”
“娘娘別怪罪她,品令也捨不得娘娘,只是必須要走的,她託了奴婢好好照顧娘娘,娘娘以後有什麼事情便儘管告訴奴婢,奴婢一定,一定會替品令照顧好娘娘……”墨菊說完便又忍不住哭起來,遲越聽她的哭聲也覺得傷心,身子胸口像是有什麼堵住一樣難受的緊。
正在此時,陳暮白冰冷帶着絲絲寒意的聲音傳來:“你這奴才,慣會惹主子傷心,是不想活了嗎?”他的聲音很輕,可還是讓墨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墨菊連忙跪在地上,重重的將頭磕在地上道:“奴婢該死!”
陳暮白一臉淡然的瞥了她一眼 而後輕聲道:“下去領罰!”說完便走到了遲越身邊,遲越看着墨菊一臉傷心的模樣不禁開口道:“她不過是思念品令,你作何如此罰她?是人皆有感情,不是嗎?”遲越雖然醒來可仍然對陳暮白有所芥蒂,而且她也覺得似乎她醒來後陳暮白變了許多,殺伐決斷,並且更冰冷了。
“明知你聽不得這些傷心事,還要說於你聽,這不是盼望着自己主子早些死麼,難道不該罰?”陳暮白一臉平淡的看着遲越,而後坐到她身邊爲她理了理頭髮,遲越被他的想法氣的呼吸間胸口直疼,她看着陳暮白而後安靜道:“我如今這樣,不是拜你所賜嗎?”
不管是從前的刀光劍影,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也好,還是進宮後,種種事情也好,哪一件不是圍繞着他陳暮白才發生的,她身上的每一個傷疤,心上的每一個傷痕,無不是拜陳暮白所賜現如今她竟然覺得累了。
“你身體不好,朕不想惹你生氣,你先休息改日再說吧”陳暮白竟然在聽見遲越這些話的時候有一絲心虛,當一個女人心甘情願的跟着你的時候,她從來不去數爲這個男人受過多少傷,哭過多少眼淚,當一個女人不愛你的時候她會後悔,看着自己滿身的傷疤竟然也會覺得所託非人,因爲真正愛你的人又怎會讓你如此受傷。
接下來的日子,陳暮白跟遲越如同陌生人一般互相躲着對方,兩人再也不像從前一般,幾時不見便思之甚之,相反更享受自己單獨在一起的時光,因爲那一腳他們之間有了隔閡。陳暮白也因爲孩子,不敢多加解釋,因爲他自己暴露了自己最醜陋的一面。遲越身邊的人不知不覺的都給換掉了,包括墨菊,新來的兩個婢女說墨菊被調到了別的地方,遲越得知她安全便也沒有再說什麼。
光陰似水,轉眼又是寒冬,今年的冬格外冷些,整日裡除了西北風颳的厲害,便是雪下的勤,遲越的病也再沒見好,似乎終止於這裡,喝了很多藥依舊是這樣,偶爾能下牀走走,可終日裡躺在牀上的時間更多一些,陳暮白偶爾也來陪她坐坐,可是當他一來,遲越曾被陳暮白踢的地方便隱隱作痛,似乎在提醒着她,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如今有多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