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水縣,土沃鄉,此時這個鄉鎮上的突然人滿爲患,大量的國民黨軍隊以及八路軍都出現在這裡。不過鄉上的這些百姓卻是沒有出現恐慌之類的,而是在一些穿着灰布軍裝的八路軍辦事人員的安排下,正在各自的家裡煮着吃的。
由於人比較多,鄉上的百姓也就幾百戶人而已,一下子要煮這麼多人的吃的,一下子也忙不過來。不過好在這些國民黨士兵以及八路軍士兵都有着自己的炊事班人員,在百姓忙不過來的時候,他們在鎮外隨便找了地方,簡單的搭了一個竈,把鍋放下去就去找柴火做飯了。
這就造成,這個小鄉鎮的上空突然有大量的黑煙冒着,甚爲壯觀。好在這裡是八路軍的根據地範圍,日軍的飛機暫時也不會來這邊偵查,至於那些日軍追兵也都被甩開了,現在估計都追到其他方向去了。
雖然中條山之戰,大範圍內的戰鬥已經結束了,不過還有着很多國民黨軍隊殘留在中條山地區,沒有來得及渡江。日軍的部隊,暫時就是進行掃蕩,先把剛剛佔領的這些地方,給掃蕩一番,清理掉國民黨殘兵。
“娃子,來吃點肉,雖然不多,但這也是我們家裡僅剩的,你就將就點吧。你看你們這一個個,都面黃肌肉,不吃好點哪有力氣打仗。”
就在這邊飯做好了之後,只見那些百姓用着家裡吃飯的碗盛着一碗碗飯菜,來到這些受傷的98軍士兵身邊,那碗裡飄蕩着着的肉香讓這些剛剛打完大仗又長途行軍的士兵看的雙眼發光。
“大娘,你給我們了,那你們怎麼辦?”那個頭上用着繃帶包裹傷口的士兵,看着眼前的美食,想接過來,但心裡不知道爲什麼,又沒接。
“你們吃吧,你們這跟日本鬼子打仗那是拿命在打,我們只是給點食物而已,不礙事的。現在有八路軍在,我們的糧食也比以前多了不少,先吃點吧,不夠鍋裡還有。”
眼前的這個大娘大概在50多歲,臉上一臉慈祥的樣子。她的兒子也就眼前這些士兵這般大,看着這些人,她就把他們當做自己兒子一樣。
“謝謝大娘!”或許是真的餓了,也或許是被碗裡的肉香給吸引住了,看見眼前的大娘主動給自己的,這個士兵直接端了過來,就大口大口的吃到,就像好久沒吃飯一樣。
其實碗裡的食物,並不是什麼美食,就是一點肉湯,加了點其他的菜,還有兩個窩窩頭。不過這個年頭,也就這些吃的,這些都是普通百姓家庭,那有什麼山珍海味。
不過這些對於這些士兵來說,也算是不錯的一頓午餐了,之前吃的都是乾糧,突然有頓熱食,對他們來說就是美味。
“娃子,你慢點,鍋裡還有,吃完,跟大娘說一聲就行。”看着眼前的這個國民黨士兵狼吞虎嚥的樣子,這個大娘笑着說道。
不僅是這個士兵,基本上大部分士兵都是這個樣子,有些士兵吃着吃着還在那裡哭了起來。人的心都是肉做的,這些士兵也多是山西、陝西的人(98軍是由西安事變中投靠老蔣的馮欽哉部擴編的,馮欽哉之前是楊虎城部下。),吃着這些飯菜,他們就想到家人了,心裡的那根脆弱的線也就被弄斷了。
“許師長,百姓把這些好東西都煮給我們吃了,那他們怎麼辦?”一旁的桌子邊,武士敏看着自己碗裡帶着幾塊肉的飯菜,還有那幾個窩窩頭,好奇地問道。
要是在平時,他吃的飯菜都要比這個好,但是他卻知道,這些對於這些百姓來說,卻是很珍貴的東西。特別是這些肉,他看着有不少百姓把自己家裡的那頭大肥豬給拖了出來,當場宰殺了,並煮來吃的。
“他們得知你們是跟鬼子打仗的軍隊,都心甘情願把家裡的吃的拿出來的。當然,爲了讓他們接下的日子能過下去,我們都給了一些財物,他們的生活也都不易,所以你就放心吃吧。
當然你別怪罪你的飯菜就這個檔次的就行,我知道武軍長你平時吃的肯定比這好。”旁邊的許是友碗裡也跟普通士兵差不多,唯一的區就是多了兩塊肉,只見他絲毫不覺得這飯菜不好,大口大口的吃着,讓人感覺則是山珍海味似的。
“這倒沒什麼,打仗的時候,哪有那麼多講究。不過我知道貴軍像到了你這個師長一級也都有小竈吧,你怎麼吃的也是跟普通士兵差不多。”武士敏不解的問道。
“小竈是有,不過我吃不慣。本來我們八路軍就不比你們國民黨軍隊,特別像武軍長一樣的中央軍,條件差,有點錢這些都拿去造武器去了,我們這些當高級幹部的,若是還帶頭搞特殊,那就不合適了。
更何況我們這還是前線,有着鬼子和僞軍的存在,後方的糧食也不好運過來,還是帶頭吃大鍋飯吧,反正士兵都能吃,我們爲什麼吃不了。”許是友淡淡地說道。
“原來如此。”
許是友不知道他的話,給這位武軍長帶來帶來的震撼很大。之前的武士敏雖然因爲衛立煌跟中共交好,有過接觸,但不多,抗戰前更是當過一段時間的敵人。
而今天看到這些百姓對八路軍的擁戴,連帶着他的部隊也得到尊敬,讓他很震撼。他很久沒看見這樣的現象了,以前他要是路過縣城或者其他地方,當地的百姓不少人都大門緊閉,讓他很是尷尬。
他的部隊在中條山這些部隊裡面,軍紀還算不錯的了。比起曾萬鐘的部隊來說,好了不少,可是除了在他駐紮久了的地方能看到這些百姓的熱情招待,其他部隊的駐防地方,很少看見。
“不知道孫蔚如軍長在你們那邊怎麼樣了?”武士敏邊吃飯,邊問道,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突然問道這個問題。
楊虎城的17路軍,在西安事變的時候,就分成了兩派:孫蔚如率領38軍擁護上司楊虎城,馮欽哉卻是帶着第7軍投靠了老蔣,從西北雜牌軍一下變成了中央軍。
後來隨着楊虎城出國(抗戰後回來被重慶方面關押),孫蔚如爲了保證自己不被老蔣迫害並削去兵權,就跟着東北軍兩個軍一起投靠了當時的實力還遠沒有現在這麼強大的中共。
至於武士敏跟着當時軍長馮欽哉一起投靠了老蔣,轉而只有一個42師的第七軍擴編爲27路軍,後面又改爲98軍。老蔣對於非嫡系一直都是打壓不斷,馮欽哉雖然成爲了第一戰區副司令長官,但也丟了兵權,軍長便由武士敏接任。
不過別看武士敏握着一個軍,但是軍隊跟當初從楊虎城手下脫離出來時,兵力不僅沒漲,還下降了,全軍在中條山之戰前也就不到兩萬人。由於不是嫡系,老蔣在徵兵上以及軍費、武器彈藥等方面都有剋扣,要不是有着衛立煌在,他的日子恐怕更不好過。
“你說孫軍長?他現在在呂梁那邊待的好好地,手下握着四個師將近八萬人,前不久還去幫我們其他部隊一起打下了大同。”聽着武士敏問孫蔚如的情況,許是友眼睛裡一道亮光閃過,看樣子這位武軍長也有其他想法了。
“什麼?四個師八萬人?當初孫軍長的38軍也就兩萬左右啊,經歷過這麼多大戰,怎麼變成了這麼多人?”顯然武士敏也震驚了,不僅是他,旁邊的副軍長柳彥彪,兩個師長黃克敬和郭景唐都驚訝了。
現在的98軍只有兩個師一萬餘人,而38軍四個師近八萬人,這差距也太明顯了。
“不要質疑我們八路軍的徵兵能力,現在我們八路軍基本上每個師都能達到兩萬人。雖然孫軍長加入我軍不久,但是他以及他之前的部隊作戰能力和意志,讓我們總司令都曾多次在大會上表揚。
我們主席還有總司令,其實都挺唯纔是舉,只要是真心擁護我黨的,不會存在打壓等問題,除非是犯了大錯誤。包括67軍和騎兵第二軍現在也都兵多將廣。”許是友彷彿沒看眼前四人的表情,自顧自在那說道,他每說的一句話,都在震撼着四人的內心。
“看來孫軍長當初的確選對了路。不過你們這一個軍八萬人,也太多了吧,還不如直接改成一個集團軍,指揮這些也方便。”武士敏感慨道。
“再怎麼說,我們十八集團軍,還是隸屬於國民黨革命軍序列的,雖然之前鬧了點矛盾,但是起碼的面子還是得給的,畢竟真的鬧翻之後,高興地是日本人。”許是友笑着說道。
“的確是。雖然兩黨政見不合,不過再怎麼說也是國難當頭,哪能因爲內部的問題,而不去抵抗外敵。要不是衛長官之前被調離,我們這次中條山一戰,哪裡會打成這個樣子,可惜了之前好的局面。”說到最後武士敏不禁有點氣憤的捶了捶桌子。
聽到這邊有動靜,周圍的士兵連忙看過來,不過卻迎來柳彥彪做着沒事的動作,他們便不再管這邊的事了,而是認真的吃着飯。
“你們這次的失敗,原因很多,衛立煌長官調走的確是一個很大的原因,這是你們自己的事,我就不去摻和了。
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麼辦?現在山西的中央軍可就剩下你們這一萬來人了,其他的部隊都早早的撤到黃河南岸,留在北岸的也都是你們被打散的部隊,估計很難在十萬日僞軍的圍剿下倖存。”許是友放下已經吃完了的飯的碗筷,饒有興致的問道。
“衛長官讓我們撤到黃河以南去,可是現在敵人封鎖嚴密,我的部隊也損失慘重,即便回去也有沒什麼意義,還不如留在山西打鬼子。”武士敏堅定地說道。
“軍長,我們也支持你,大不了一死,與其窩囊的撤回南岸,還不如在山西轟轟烈烈的打鬼子,不就是死嗎?當兵的要是怕死,還當什麼兵,即便死也要死在抗日戰場上。”一旁的柳彥彪等人紛紛說道。
“若是,貴軍真的有想法繼續在山西抗日,我倒是可以做主,把沁水縣暫時借於你們,只要你們能善待這裡的百姓,誰在這裡駐守又有何區別。
而且這裡地處太嶽山跟中條山中間的山地,鬼子的大軍也不好調動,加上這裡靠着我們晉東南的前線指揮部根據地,也能相互照應。
沁水北面有着我們八路軍另外一個師,我的防區則是在晉城周圍,也就在沁水東邊,這樣即便你們有危險,我們都能及時增援。”許是友趁機說道,而且還拋出了一個大餡餅。
“什麼?你們真的肯給我們一個棲息之地?”武士敏驚訝道。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都是抗日武裝。當然你別嫌棄,一個縣太小,畢竟我只是一個師長,能做的做決定並不大。”許是友笑着說道。
“怎麼會,我的部隊人也不多,暫時用來作恢復元氣之地,綽綽有餘。等將來我們從鬼子手中收復了其他地方後,到時定當把沁縣原樣歸還。”最後,武士敏站了起來,朝着許是友敬了一個禮道。
。。。。。。
“許是友這小子,膽子也夠大的,一個縣城說送出去就送出去了。”看到前線指揮部傳上來的電報,李衛國笑着說道。
李衛國的辦公室裡,他剛剛收到前線指揮部傳來的一封電報,說是許是友爲了爭取武士敏的98軍,把沁水縣城拱手相讓。由於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雖然前線指揮部已經處理了,但也發了一封電報來他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