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迎月今晚,其實不太滿意,她希望與李瑁更進一步,發生肉體關係。
但很可惜,李瑁完全沒有給她機會,這樣一來,內心對李瑁的怨念,反倒成了她的感情羈絆,腦子裡經常都在幻想着,什麼時候才能與李瑁之間有真正的牀第之歡。
她期待那一天早點到來。
不會太晚的..:.:.不會太晚的..::..他現在用得着我。
「阿郎已經睡下了,你來的不是時候,」管家李四方攔着李迎月道:
「十一娘去東廂歇息去吧,等阿郎醒後,老奴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你。」
李迎月眉道:「我有正事要與阿爺詳,你往內通報一聲,阿爺不會在意的。」
「不行,」李四方苦笑搖頭:
「老奴職責如此,萬不能讓任何人打攪阿郎休寢。」
兩人在門外的說話,都帶了心眼,李迎月故意大聲,是希望房內的親爹聽到,李四方故意糾纏,也是希望裡面的家主知道,他盡力了。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別在外面噪了,讓她進來,」李林甫的聲音從房內傳出。
李迎月嬉笑着朝李四方眨了眨眼,算是誇獎對方沒有強行阻攔她。
李四方微笑退下。
寢室內,八名姿容極佳的女婢,服侍李林甫起身之後,便退往回廊,給他們父女倆留下談話的空間。
李林甫還是瞭解自已這個閨女的,這是他正妻竇氏所出的女兒,從小便是他親手撫養。
所以他自然猜到,女兒是爲誰來的。
其實很好猜,因爲閨女最近幾次回府,都是給人家當跑腿來着。
「說吧,人家又交代你什麼話了?」
李林甫沒好氣的瞪了閨女一眼,只覺對方太不爭氣。
我李林甫的女兒,現在無需看任何人的眼色,你倒好,像人家一個小跟班似的,給老夫丟人。
李迎月先是嬉皮笑臉的撒嬌一陣,接着便將李瑁交代她的話,都詳細的描述給了自己的親爹。
李林甫聽完,依然面無表情,身居高位,他已經習慣了遇事冷靜,天大的事情在他這裡,也掀不起什麼波瀾。
「好個十八郎,竟將老夫的女兒拖下水,
李林甫意識到,自己閨女總是給人做傳聲筒,是件非常危險的事情,但目前來說,十一娘偏偏又是最適合做他和李瑁的中間人。
只見他厲聲道:「記住了,隋王所有的事情,你除了可以對我說,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能提及,包括你的兄弟姊妹。」
「阿爺放心,女兒曉得,」李迎月收起嬉笑,一臉正色道。
李林甫教育子女這方面,還算不錯,當然,僅限於他看重的那幾個兒子和閨女,畢竟他的子女太多了。
接着,他讓女兒離開,順帶將老四李叫過來。
聽到這個消息後,李林甫已經沒有睡意了,畢竟這事太大了。
李瑁到底想幹什麼?勸老夫用裴丶嚴二人?
呵呵......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這麼跳,不怕聖人收拾你啊?
「什麼?裴耀卿和嚴挺之?」
李也是剛睡下,本來還迷糊着,驟聞老爹一番話之後,徹底清醒了。
「十八郎這是什麼意思?他到底是哪邊的?」
李林甫淡淡道:
「哪邊也不是,他只是自己那邊的。」
李趕忙道:「我這一兩日,瞅個功夫會會他,看看他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李林甫搖了搖頭:
「不必了,迎月說了,李瑁和裴耀卿昨晚碰面了,至於到底是李瑁建議裴投我,還是裴請李瑁做中間人,以此投我,接下來就看他們兩個,誰先來找我。」
李皺眉道:「兒子不明白。」
李林甫笑道:
「如果是李瑁的主意,那麼裴耀卿一定會主動來找我,因爲李瑁一定會勸說他跟老夫低頭,如果是裴耀卿自己的念頭,那麼就是請李瑁來幫忙說情,還不明白嗎?」
「原來如此,」李點了點頭:
「那麼嚴挺之又是怎麼回事?阿爺的計策似乎還未奏效。」
李林甫搖了搖頭:
「還不清楚,讓你派人盯着嚴宅,你是怎麼跟丟嚴挺之家那個狠小子的?」
李嘆息一聲:
「這小子太鬼了,出城之前在長安繞了好幾個圈子,將咱們的人都給甩開了,那時候城門都關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出去的,城防那邊我又不方便過問,
但他肯定是去了絳州無疑,盧奐是離開隋王宅之後,去的嚴府,緊接着嚴武就帶人出門了,難道是十八郎有什麼問題?」
李林甫沉聲道:「他和盧奐一定是聊了些什麼,言語之間或許有些話題,點醒了盧奐,又或者盧奐本來就打算去一趟嚴宅,這方面不好猜測,畢竟老夫的計策,他不可能知道。」
李點頭道:
「或許真的是湊巧,十八郎不管怎麼說,肯定不會跟咱們過不去,兒子就是納悶,他是怎麼跟嚴挺之扯一塊去的,我的印象裡,他根本就不認識嚴挺之。」
李林甫忍不住笑道:
「他自從出了十王宅,哪件事不是出人意料?這小子,以前老夫怎麼就沒出來他鬼點子這麼多?」
關於嚴挺之的事情,李林甫本來就不怎麼抱希望,雖然歷史上嚴挺之確實上當了,但不得不說,李林甫沾了點運氣成分。
畢竟李林甫在使用這個計策的時候,肯定不會認爲嚴挺之百分之百會上鉤。
人家又不是傻子,而李林甫一向不會輕視對手,所以他比較傾向於,是嚴挺之看破了他的計謀。
「聖人還是有意嚴挺之回來的,我謀劃一次,就不能再有第二次了,否則對方一旦回來,就會抓住我的痛腳,」
這就是李林甫謹慎的地方,他在給嚴損之下套的時候,也是口口聲聲希望嚴挺之回來,不給人留下話柄。
李似乎想通什麼,突然笑道:
「如果嚴挺之返京,無可避免,那麼十八郎的謀劃,或許對咱們有大用,就看裴丶嚴二人,是否會真的低頭。」
也就是這個時候,管家李四方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阿郎,裴僕射求見。
李林甫一愣,下意識看向兒子。
李也是雙自放光,好家夥,這麼說,還真是十八郎說動對方的?
「老夫親自去迎,」
李林甫起身之後,兒子李趕忙幫他整理了一下衣冠,父子倆就這麼前往府外,迎接裴耀卿大駕光臨。
「我這裡,煥之可算是稀客了,如果老夫沒有記錯,開元二十二年,你來過一次,也僅此一次,」
李林甫親切的拉着裴耀卿手臂,爲對方介紹着府內的光景。
裴耀卿笑道:「右相記性不錯,我確實只來過一次。」
那一年,裴耀卿是門下省侍中,而李林甫正好是裴耀卿的下屬,門下省黃門侍郎。
如今,兩人顛倒過來了。
府上有一茶室,內中極盡奢華,佈置的非常典雅上檔次,服侍的女婢也都是萬里挑一的絕色。
李林甫知道裴耀卿喜歡飲茶,所以將對方引至了這裡「咱們是老相識了,我這麼突兀的來,右相心裡一定很疑惑吧?」裴耀卿坐下後笑道。
李林甫笑道:「是榮幸,煥之能來我這裡,老夫臉上有光。」
裴耀卿哈哈一笑,他早已習慣了李林甫的甜言蜜語,以前這老小子沒少拍他馬屁,如今身份顛倒,說話還是那麼禮敬。
這就是人家的城府啊。
「昨晚在朱雀街,老夫偶遇隋王,閒聊了一陣,」裴耀卿說着,悄悄打量着李林甫的神色,接着道:
「他在老夫面前,對右相讚不絕口,直陳當今國事,惟右相一人可以總攬,
還斥責老夫總是與右相做對,天地明鑑,裴某可從未與右相交惡啊。」
「那是那是..:..:」在一旁充當煮茶童子的李,聞言笑道:
「十八郎總是愛大放詞,端面前竟也如此不敬,有機會了,我定要好好說道說道他。」
人家這句話,可不是真的埋汰李瑁,而是暗示裴耀卿,我和李瑁的關係非常鐵,你和李瑁說過什麼話,我將來都可以驗證,所以你現在可不要胡說。
李林甫也是撫須笑道:
「隋王言重了,煥之與我雖常有國事之爭,但絕不牽扯私怨,年輕人嘛,看不明白,還以爲咱們倆關係不睦呢。」
裴耀卿笑了笑,然後低頭撫摸着杯沿,像是在思索着什麼。
李林甫也不去打擾,他現在已經很高興了,李瑁前腳閨女過來傳話,裴耀卿後腳就來了。
看樣子這老小子,應該是打算向自己低頭了。
不論對方是裝的還是真心實意,這對李林甫來說,都是有好處的,前任宰相屈從於你,這是一個風向,對他將來收攏更多人心,塑立威望,大有神益。
人們就會覺得,連裴耀卿都服你了,我算老幾啊,更該服你了。
半響後,裴耀卿慢悠悠道:
「老夫從前機緣巧合之下,聽到過一句話: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裴某深覺震撼。」
李林甫愣住了,你拍馬屁也得借別人之手嗎?老裴啊老裴,你臉皮還是這麼薄啊,在我面前,就這麼放不下身段嗎?
他以爲這句話是裴耀卿自己想出來的,但這個馬屁拍的有點太過了,我還真就當不起。
「萬萬當不起,」李林甫一臉慚愧:
「煥之勿與人言。」
他可不希望這話傳出去,他命格雖硬,但也扛不住這句話。
裴耀卿愣住了,啥意思?
完了......他不會以爲是我苦費心思琢磨出來,專門爲了拍他馬屁吧?
想到這裡,裴耀卿頓時老臉一紅。
老夫一世英名,今朝毀於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