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弼駐紮進了積石城西北方向的綏和守捉城,
守捉做爲隴右地區最小的駐軍機構之一,人員的構成也比較複雜,其中很多一部分是犯人,被流放至隴右之後,分配成了屯墾之兵。
所以守捉的戰鬥力是不行的,負責監視邊境,探聽丶傳遞軍情,常常還在邊疆扮演着強盜馬匪的角色,他們還有一個稱呼叫做烽侯。
這是一座四四方方被夯土城牆所包圍的小城鎮,進出的城門只有兩米高,而且也很窄,李光弼這七千人從城門進去,就消耗了很多時間。
但不進城也不合適,因爲這邊一片坦途,處在平原地帶,無險可守,而且周邊林木被砍伐殆盡,生火用的柴未需要跑到很遠的地方纔能搞到。
眼下的城內自打積石城大戰開打,已經沒多少居民,綏和守捉大部隊目前都在郭子儀東翼,留在城裡的不足一百人。
這裡的房子都很小,也很密集,因爲綏和守捉有軍屯,足足15000畝,所以這裡還有幾座儲存糧食的糧倉,而且糧倉裡面有糧食。
這裡已經被韋光乘定爲積石城後勤補給基地,未來兩天之內,王人傑的新振武軍會進駐這裡,糧草補給也會往這裡轉移。
但是眼下,糧倉的糧食,李光弼不能動,因爲這裡的糧食不單單是給他們吃的。
他的赤水軍,暫時只能吃自己隨身攜帶的糧食。
「將士們都安頓好了嗎?」這天晚上,李光弼舉着火把在城內巡視,詢問身邊的白孝德道。
這個是白孝德,振武軍的是王孝德,名字一樣,姓不一樣。
白孝德點了點頭:「四個城門各留了五十人,巡夜的有兩百人,剩下的弟兄們已經早早休息,按照將軍說的,未來三天,大家要休養好體力。」
李光弼點了點頭,道:
「這是一座孤城,周邊連紮營的木頭都找不到,怪不得誰也不願意住進這種地方,此城營造之初,就是做爲積石城的糧倉,大戰開打之後,反而廢棄了,就是因爲這裡太容易被圍困,你認爲,當初怎麼會造了這麼一座廢城呢?」
白孝德想了想,道:「也許純粹就是爲了屯田吧。」
「爲了一萬五千畝屯田,去造一座城,虧你想得出來,」李光弼笑道:
「多半還是因爲地理位置,這個地方處在石堡城與積石城的中間,身後還有達化城,這是一個居中可策應四方的關鍵位置,你覺得我爲何一定要進駐這裡?」
白孝德道:「將軍請指點。」
李光弼擺了擺手,道:「指點談不上,我也是剛剛想到一種可能,如果積石城與石堡城在我們手裡,那麼這座守捉城作用不大,但是積石城或者石堡城其中任意一個,一旦被攻破,那麼綏和城的地理位置將起到非常關鍵的作用,今夜我全軍駐守這裡,你猜石堡城方向的賊軍,敢不敢來呢?」
白孝德恍然道:「怪不得火拔歸仁勸將軍不要進駐這裡,您卻一意孤行,原來是故意讓賊軍發覺動向,誘使他們來攻?」
李光弼笑道:「但是他們不一定敢來,只要來了,我擔保他們回不去。」
一座土城,城牆上都上不去人,守城全靠四座城門,只要裡面物資足夠,絕對是一個難以攻下的地方。
但這個地方偏偏處於湟中腹地,若是被吐蕃佔據,無疑會成爲經略隴右的橋頭堡,但是他們確實不一定敢來。
因爲這裡是湟中平原,一旦進來,隴右的騎兵便算是派上用場了,吐蕃短期內若是拿不下守捉城,必然被四方趕來的大唐援軍切斷後路,陷入被圍之局。
所以李光弼此舉看似冒險,實際上是非常刁鑽的,他料定了你不敢來,他也期盼你真的能來。
所以他進駐這裡的第一時間,便已經通知王難得和安思順,請他們負責周邊遊弋,如果發生異變,大家可以通力合作。
這麼大的一個誘餌,乞力徐還是希望試一試的,當天夜裡,隨處可見吐蕃的遊騎兵活躍在周邊曠野,他們在探查周邊形勢,觀測是否具備拿下綏和守捉城的條件。
因爲乞力徐已經收到消息,赤水軍大部騎兵已經進入西海腹地,這一支精銳,肯定是衝着他的大後方來的,雖然他的後方有莽支布的兩萬大軍爲策後軍。
但是多年與河西打交道的他,深知赤水軍的厲害,所以他認爲,如果他能夠吃掉李光弼,便可以將大軍的輻射範圍,覆蓋隴右南部平原,進而對積石城的郭子儀形成包夾。
這就是綏和守捉城的意義所在,這裡沒人的時候,乞力徐還不稀罕呢,但如果赤水軍在這裡,那就非常有必要試一試了。
因爲大唐的精銳殺一個少一個,吐番又佔據絕對的兵力優勢,自然願意跟你一換一,甚至二換一三換一。
用兵之道,在於出其不意,你以爲我不敢來,我偏偏就來了。
兩天後的夜晚,月黑風高。
積石城方向,郎支都爲了配合乞力徐的行動,派出一萬兩千人強攻積石防線,郭子儀壓力驟增,不斷往城外各關隘派駐援軍。
而三千吐番大軍,正摸黑朝着綏和守捉城逼近。
探聽到這一消息的王難得立即整頓兵馬,但卻沒有離營。
「到底來了多少人?」王難得詢問進帳斥候道。
斥候回稟道:「實在看不清楚,他們未舉照明摸黑前進,周邊有大量遊騎活動,我們無法靠近。」
副使靳元曜聞言皺眉道:
「我們不能冒失離營,就怕對方是聲東擊西,我軍防線若被攻破,積石城東面便是空門大露,賊兵有備而來,必有多方佈置,最好是等到天明,查探清楚再做決定。」
王難得認同道:「不錯,綏和守捉城易守難攻,短時間內任誰來了也攻不下,賊兵必有後招等着我們,確實不宜妄動,傳令將土,堅守壁壘,任何人不準離營。」
已經歸入王難得魔下的李思恭道:
「我們需加派斥候,以便更爲清晰的掌握當下形勢,積石城方向,全賴郭將軍堅守了,我們暫時不能提供支援。」
王難得贊同的點了點頭。
吐蕃既然敢進來,勢必計劃周全,那麼他是絕對不敢妄動的,因爲他的防區職責太重,主要任務是協防積石城,那麼敵軍必然有針對他的部署。
他可以派出兒百一千給李光弼幫忙,多了真沒有,因爲他得顧看點積石城,
那纔是他的防務重心。
但是不要小看這幾百一千人。
河源軍裡有一支王難得專門培養的攻堅隊,被他命名爲奮死軍,只有五百人河源軍的650匹戰馬,120歸遊騎,剩下的就是這些人。
這都是他花了大代價養的兵,軍比其他人都要多,犯了錯,全都是王難得兜着,他說往前,沒有一個人會後退一步。
這幫人也曾經跟着他屢立戰功,在隴右名頭非常響亮,
夜間沒有視野,誰也不敢妄動,直到清晨天微微亮,王難得便令靳元曜留守大營,觀察積石城方向,而他自己則是率領這五百精銳鐵騎,朝着守捉城方向摸去。
綏和守捉城的城牆上,本來是可以站人的,但是現在不能了,因爲上面凹凸不平,常年雨水沖刷之下更是坑坑窪窪,這邊缺一塊,那邊短一截,不具備城防屬性。
但是四面的城牆上有幾條人爲挖掘的臺階,可以登高觀測城外景象,城牆靠內的一側斜度較大,上去還是比較容易的。
眼下趴在城牆土階上的,就是李光弼本人,他需要親自觀測,他不相信別人的眼睛,容易造成誤判。
陣型齊整的吐蕃軍隊,已經在城外西面佈陣,大致瞄一眼,李光弼就可以判斷出,敵軍在三四千左右。
人數不多,而且他們似乎並沒有攻城的意思。
李光弼可以看到,敵軍陣中有幾根碩大的圓木,這是攻打城門用的,頭部削尖裹有厚重鐵皮。
大概有十幾人,眼下已經出現在城牆腳下,人人手裡握着一面盾牌,預防唐軍的箭矢,而他們的人,則是非常輕鬆的正在沿着城牆腳下游走,觀測着整面城牆。
城牆向外一側也有坡度,但相對較小,這是夯土城牆最大的弊端,因爲沒有坡度,城牆特別容易塌。
像積石城的城牆,裡外包磚,城牆上又有排水設施,那才叫堅城。
這時候,李光弼只見一名吐蕃士兵將盾牌交給別人,他則後退二十多米,朝着城牆方向猛衝過來。
此人非常矯健,手腳並用,藉着助跑之勢奮力朝着城牆上攀爬,大概攀了十多米,手掌再無抓握之處,這纔將身體貼在城牆上,緩緩滑落下去。
綏和守捉城的城牆,只有三十多米,那個人剛纔已經看到李光弼了。
等到這十餘人離開之後,不多時,吐蕃陣中分出數百人,朝着城牆而來。
李光弼居高俯瞰,當即下令火拔歸仁帶五百人從南城出,務必不能讓賊軍靠近城牆。
因爲這一次來的這撥賊兵,手裡拿着鐵鎬等工程用具,這是要在城牆上開坑,方便攀爬。
這些工程兵的後方,還有一支五百人隊作爲壓陣。
李光弼肯定不能給他們這個機會,守捉城的防衛重點,就在城牆,城門那麼小,除非不得已,一般不會去打城門。
如果讓敵軍從城牆上攻上來,就徹底完續子了。
於是他見招拆招,立即令城內守軍,開始在城牆上開挖登城步道,然後在城牆上方剷出可以作爲女牆的防禦工事。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所有的預先準備,都不如臨場發揮來的更有針對性。
城牆外,火拔歸仁已經與賊兵接戰,雙方都沒有什麼陣型可言,就是一陣亂殺。
這種亂戰大概持續了半個小時,吐蕃軍緩緩後撤,退回陣中,留下來幾十具戶體。
火拔歸仁這邊也死了十來個。
其實在戰場上,傷亡來的沒有那麼快,士兵也是人,他在進入戰場的時候,
腦子裡想着的絕對不是我要拼命,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
事實上,每個人心中只有一個想法:我不能死,也不能傷。
所以影視劇當中那種一往無前的場面在現實中幾乎沒有,比如一個長戟兵,
他又不是亂捅,覺得非常有把握的情況下,纔會捅一下,而基本上捅個十來下能殺一個人,這都算是效率很高了。
而在他捅的過程中,整個人也是一直在閃躲的,就是爲了避開對方捅過來的槍頭。
而指揮官的作用,就是觀察整個軍陣,哪裡防線不穩,他會大聲吆喝着,指名道姓的讓誰誰誰補上去,這種補空位的時候,往往纔是最容易出現傷亡的,因爲廝殺會更激烈一些。
而城外的這場亂戰,火拔歸仁的戰略目標,是阻殺那些工程兵,而且要撿走對方的鐵鍬鐵鎬,以繳獲論軍功。
沒有工具,你肯定是挖不動城牆的,別看它是夯土,硬度非常高,只不過就是不防水。
因爲風水日常的緣故,綏和守捉城南北城牆是非常堅固的,硬度跟石頭沒什麼區別,東西城牆經受太陽暴曬時間更久,所以相對較爲鬆軟。
吐番這支軍隊選擇的就是西城牆。
大概也就是半個小時的休整,吐蕃陣營當中左右兩翼各分出三百人,分別朝着守捉城南北方向推進。
而中軍位置,工程兵在殿後軍的掩護下,又一次捲土重來。
李光弼立即發號施令,第一時間打開正面城門,還是火拔歸仁,一手持矛一手持盾,帶着五百將士蜂擁而出,迅速在西城牆下列陣。
五百人分作四個方塊,前兩排是排稍手,也就是槍盾兵,三四排是長戟兵,
長戟爲一丈八尺,也就是五米,後面就是弓弩手。
另外還有近百人在各陣外圍遊弋,這叫策軍,負責策應左右,哪邊扛不住去哪邊。
火拔歸仁做爲統領,眼下確實是在最前面,但是一旦開打,他會第一時間後撤,因爲他的作用是指揮,不是拼殺,他是靠眼力和腦子,不是武器。
無論軍隊大小,指揮都是不能出問題的,這就是爲什麼每一軍都會有候補指揮,老大死了老二頂上,老二死了老三頂上,按官階排。
魔獸十人團沒了指揮,即使大家都是畢業裝,也照樣會滅團,更別說二十五人團本了。
火拔歸仁緩緩擡起手臂,待到賊軍進入射程之後,大喝一聲:
「放箭!」
嗖嗖嗖的羽箭朝前方激射而出,他本人則快速後退,躲回陣型後方。
因爲敵軍進入射程的同時,代表着他自身也進入了敵軍的射程。
吐蕃的冶煉技術是非常發達的,他們的武器也非常先進,唯一的區別就是,
他們的精良裝備配裝率,遠不如大唐。
乞力徐手下的雜牌軍,更是慘的一批,郭子儀面對的,纔是裝備精銳的王牌近衛軍。
放箭這一道工序是必不可少的,但你非要說它有多大作用,其實作用不大。
兩邊隨着逐漸靠近,互射羽箭,幾輪過後,吐蕃那邊殺了二三十個,一個沒死,大唐這邊傷了三個。
畢竟兩邊人數都不多,陣型也不密集,弓箭是需要超級火力覆蓋才能發揮最大作用,一百個人射箭跟一千個人射箭,肯定是天差地別。
小規模戰鬥,真正的殺器,是弩箭,五米之外,十五米之內的最強殺器。
而大唐是全員配備弩箭的,而且是依照兵種特製,單是種類,就有七種:一日肇張弩,二日角弓弩,三日木單弩,四日大木單弩,五日竹竿弩,六日大竹竿弩,七日伏遠弩。
擎張弩是最爲輕便的,以一個掛鉤掛在腰上,主要裝備近戰兵種,因爲使用起來非常方便。
列陣之前,軍官會有號令,近戰的擎張弩全員上弦,等到敵軍進入十五米射程,右手迅速下垂從腰上的箭筒從取出弩箭,摁進張弩軌道,擡手就能給對面來一箭。
射擊輻射範圍也是有規定的,你正前方左右各五米,都是你的遠擊範圍,以免目標過於重疊。
近戰只能射一輪,就需要雙手迴歸主戰兵器,這是接戰之前的硬性規定,接戰之後就比較靈活了,怎麼能殺人,你就怎麼來。
隨着敵軍進入射程,火拔歸仁的號令也已經喊了出去,這個人的嗓門特別大,即使眼下戰場騷亂,但大家依然能聽清楚。
聽不清楚的,還有校尉丶旅師丶隊正丶火長髮號命令,實際上,按照平時訓練的步驟,就不會出錯。
機擴的聲音密密麻麻響起,排稍手開始頂着大排向前推進,給身後的長戟兵留出刺擊空間。
你拿一柄小刀刺一件東西,怎麼才能保證殺傷力最大呢?一是快速伸縮,再者,就是刺擊長度。
距離目標越近,殺傷力越差,你要是槍頭就頂在人家胸口,那還談什麼殺傷呢?
所以排手像是橄欖球隊員一樣,拼命的頂着前面,阻止敵軍往前,他們身後的長戟兵忽進忽退,利用腳步拉開刺擊長度,刺向排稍手盾牌後的賊軍。
那麼像這樣的完整陣型推進,是非常消耗時間的。
城牆上,李光弼已經將目光轉向賊軍左右翼掩來的兩個軍陣,這兩個部分其實是賊軍爲了阻止城內唐軍從南北城門殺出而佈置的阻軍。
李光弼早就看出來了,所以暫時沒有動作。
這兩個側翼,是無法加入攻打火拔歸仁陣營的,因爲戰場就那麼大,放不下那麼多人。
而他們既然已經佈置了,又不能撤,你一撤,人家立即開城來追,撤的打不過追的,這是戰場共識。
兵法佈陣發展至唐朝,其實已經非常成熟了,有進擊陣型,也有後撤陣型,
但是後撤的陣型作用並不大,因爲人的眼睛長在前面,你反正不能倒着撤。
李光弼當下並不緊張,因爲敵軍並沒有出現超出他預料的手段,一切還都在控制之中,城牆下方的廝殺,火拔歸仁優勢明顯,今天白天應該也就是這樣了,
現在應該擔心的是晚上了。
王難得其實已經出現在距離守捉城不遠的地方,但是他沒有再往前了。
因爲他的遊騎來報,在那支攻打守捉城的賊軍後方,仍有源源不斷的吐蕃大軍趕至,而敵軍的斥候也已經發現他了,有一部分賊軍正在向他靠近。
靠近並不是要打,而是驅趕,維護戰場空間,步兵軍團打騎兵,選擇權在騎兵,我不想打,你怎麼也沒辦法跟我打。
「看樣子乞力徐是要試一試了,他們爲什麼敢進來?」
王難得一臉說異的詢問自己的拜把子大哥常季業道:
「他們不是不敢進來嗎?前段時期怎麼打都不敢離開石堡城,現在怎麼敢深入湟中?」
常李業本是河南人,但是從他爺爺那輩就被流放到了隴右開墾軍屯,祖上畢竟是個光鮮的家族,肯定比平民的認知要高出很多,一步步混到了河源軍的褲將。
王難得初掌河源軍,與此人最是投緣,後來乾脆就拜了把子,王難得排老六,上面五個哥。
「此舉極爲冒險,肯定是有什麼事情,迫使乞力徐這麼做,」常季業皺眉道「我們猜是猜不到的,惟有思索應對之法,如今賊軍仍在增援,我們應襲其行軍路線,進而判斷規模,傳信鄯州以做準備。」
王難得點了點頭:「賊人必有所圖,立即派人給節師傳信,讓安思順幫忙。」
事實上,乞力徐自從察覺到蓋威騎兵的動向,就擔心自己會被內外夾擊,甚至猜測,河西很可能也出兵,這便是預判,那麼提前消耗隴右方面,在他看來是非常好的選擇。
尤其是捕捉到了全殲慕容部的李光弼動向,如果真的能重創這支赤水兵,那麼隴右戰場惟足懼者,只有安思順了。
李光弼大膽進駐綏和守捉,乞力徐大膽冒險,以至於形成了當下的局面。
說它湊巧,其實不是湊巧,而是雙方對弈的先後手。
戰場形豔瞬息萬變,大多喉況下預先戰略計劃,麼乎都不會奏效。
因爲人的腦袋是一直在思考的,它不是死板的,它一直在變。
那麼當下的隴右,一種新的戰場局面,正在逐漸演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