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俊和柳雷躲在一面大盾之後,幾乎在爆炸響起的一剎那,便伏低身形,從貨車底下竄了出去,剛纔他二人兵分兩路,蕭俊去追殺最後一人,並將敵人引來,柳雷則是藏匿在後面飛速的佈置“陷井”。
劇烈的爆炸,產生了濃濃的硝煙,蕭俊和柳雷,在那七八名悍匪的悲呼慘叫聲中,化做兩道輕煙,無聲無息的繞過了馬車,此時後邊的悍匪正同樣被炸得耳鳴眼花,不少人亦是被飛來的鉛屑濺傷,就在此時,蕭俊柳雷二人突然從硝煙之中鑽了出來,蕭俊長劍疾揮,寒光一閃便劃爛了兩名悍匪的咽喉,隨後反手一劍,刺穿了另一名悍匪的心臟,柳雷亦是出刀如風,連續劈翻了三名悍匪,這些悍匪絕非等閒,他二人一擊得手,迅速退回尚未消散的硝煙之中,各自抽出一杆三眼銃,隱入一輛貨車後面的陰影之中。
餘下的近十名悍匪,見敵人神出鬼沒,花樣百出,不由得又急又氣又驚又怒,四名悍匪紅着眼睛怒吼着便猛撲了過來,餘下五名悍匪略猶豫了一下,亦是吊在這幾人身後跟着撲了過來。
就在此時,遠處樹林之中忽然銅鑼之聲響聲,這攻過來的近十人先是一怔,吊在後邊的五人咬了咬牙,對着前邊四人大喝道:“扯呼”,隨即轉身便向回撤去,前邊的四人,卻仍然不管不顧的衝了過來,就在此時鑼聲卻又密集了許多,似乎有嚴厲催促之意,撲過來的四名悍匪,有兩人終於被這鑼聲動搖,一把抓住前邊的兩人,拼命的將這兩人向後拖去,這二人卻是擺出一付不死不休的架勢,後邊兩人無奈,見外圍的山匪已經撤去,哨騎們已經騰出手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只好放開這二人,遁着剛纔五人逃離時撕開的口子,拼命向外逃竄而去。
餘下的最後兩名悍匪此時也已經撲到了貨車之後,蕭俊和柳雷倒也沒有了顧慮,收起容易誤傷自己人的三眼銃,各自抽出刀劍,與這二人酣鬥了起來。此時哨騎們也都已經撤了回來,蕭俊見狀,大喝一聲:“抓活的”,衆哨騎立刻刀劍齊出,一陣亂劈亂砍之後,這兩名悍匪肩背臂腿之上被開了無數道口子,最終俯首就擒。
那幾名被炸傷眼睛的,隨後也被哨騎們輕易制服。
山匪們來得快,退的也快,那些山匪撤退時,帶走了傷勢不重的同伴,很快的便消失在了密林深處,只留下了一地的屍體和一些傷重難行的山匪。
蕭俊望着漸漸消失在視線之內的悍匪,卻是緊緊的皺起了眉頭,因官府追剿甚急,棚寇大都數百、數十人一股,這股悍匪卻足有千餘人,且好手甚多,如果不出所料,應該是數股強匪合成一股,圖謀自己押運的軍需。
蕭俊雖然不知自己所押運的倒底是什麼,但卻敢肯定這些軍需十分普通尋常,哨騎們是因爲月娘才臨時加入的,若是緊要物資,絕對不可能只派三百缺乏戰陣經驗的營兵來護送。至於那些少女們,雖然可以被青樓炒到天價,但山匪們若是擄了去,還真賣不上多少銀兩。
數股強匪冒着被聚殲的危險,合謀一批普通至極的軍需之物,這實在是有悖常理,蕭俊擡頭望向山匪們消失的密林,卻感覺到似乎聞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那溫都司始終躲在車中“指揮”戰鬥,見山匪退去,這才面色發白的走了出來,大呼小叫的指揮營兵們佈防和打掃戰場,至於哨騎們,他則是客氣了許多,他官至都司,多少也有些見識,這一批哨騎的戰力,基本上個個都是白牙兵的水準,是精銳中的精銳。
雖然擊退了強匪,但營兵們臉上卻未有什麼興奮的神色,只是神情木然的清理着戰場,照顧着受傷呻吟的同伴,哨騎們則是除下重甲,露出一身結實的肌肉和遍佈着傷疤的軀體,神色輕鬆的包紮着傷口。
蕭俊和兩名千總在查驗了一下各自部下的傷亡狀況後,立刻便向這位溫都司稟明瞭情況:
“稟將軍,我部重傷兩人,餘者除了我和柳雷,人人帶傷。”蕭俊最先稟報了哨騎們的傷亡狀況。
“稟將軍,都昌營三百馬步卒,此戰共戰死十六人,重傷二十二人,輕傷無數。”營兵千總也隨後將營兵的傷亡狀況的報了上去。這部營兵一直在東線和耿精忠作戰,耿精忠實力遠不及吳三桂,麾下兵馬只有萬餘,攻入浙江和江西后,雖然收攏了巨量揭竿而起的鄉民,兵力急速膨脹,各領兵大將均“擁兵數萬”,但戰力卻未增加多少,與清軍的作戰,雖然“激烈”,卻絕對稱不上慘烈,一般都是雙方甫一交手,無論是哪一方稍佔些上風,另一方便一鬨而散,一潰千里,遠不及與周軍作戰時那般慘烈。
“稟將軍,此役俘賊首十人,殲敵一百四十五人,還有近百重傷的賊寇如何處置,還請將軍示下。”另一名千總則是報上了此戰的戰績。
這溫都司微微頜了頜首,轉過身形極爲客氣向蕭俊說道:“今日多虧了蕭哨長,否則的話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這股棚寇好生厲害,卻被我等撞上,還真是倒黴。”
蕭俊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依標下之見,這股悍匪狡詐強悍,損失了這麼多人手,未必會真的就此退去,極有可能佯裝退卻,卻仍然隱匿於山林之中伺機伏擊我部兵馬。”
溫都司聞聽此言不由得吃了一驚,忙問道:“那如何是好?被這股來無影去無蹤的強匪盯上,我們遲早要倒大楣。”
蕭俊沉吟了一下,說道:“將軍如果信得過標下,此事交給標下處置。”
溫都司見蕭俊神色平靜,一付毫不在意的模樣,猶豫了一下,隨即應允道:“前幾日聽精銳們談論,本將還有些不信,認爲誇大其辭,今日一見,蕭哨長果然名不虛傳,不僅料敵先機、調度得當,更是驍勇善戰、機敏過人,此事由蕭哨長處置,本將自然是信得過的,那就有勞蕭哨長了。”
蕭俊見討來了軍令,衝着溫都司說了些領命之類的話語,隨後轉過身形,大步流星的走到那兩名最後與自己和柳雷交手的悍匪身前,這二人在鳴鑼後仍然不管不顧的拼命撲了過來,足見其是極重義氣之人,蕭俊對着其中一名身形魁梧的壯漢淡淡道:“給你一個機會,本哨問你兩個簡單的問題,你若是肯回答,這被俘的十人我會全部放掉,你若是不肯回答,我便當着你的面殺了他們。好了,我且問你,你們是何人?因何設伏打劫?”
這壯漢雖然聽到了蕭俊的問話,卻是滿臉的煞氣,惡狠狠的直視着蕭俊,一言不發。
蕭俊見狀,對着柳雷淡淡的吩咐道:“將其他幾人全殺了。”
柳雷“刷”的一聲抽出柳葉彎刀,一個箭步竄到旁邊那名剛纔與自己交過手的悍匪身前,刀光一閃,長刀乾淨利落的便直劈了下去,瞬息之間便到了那漢子的頸前,就在此時,只聽得旁邊一聲憤怒的嘶吼:“且慢。”
隨着這一聲吼叫,柳雷本已將將劈入敵頸的彎刀宛若忽然被定住一般,硬生生的停在了這漢子的脖頸之上,這漢子倒也硬氣,居然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壯漢喝止了柳雷的動作之後,這才滿臉鬱悶的甕聲甕氣的說道:“俺們這三路人馬都是白蓮教的,瓢把子得到可靠消息,說你們押運的是一批紅貨,幹上一票,兄弟們就能挺上好長時間,所以纔會在此設伏。”
雖然這壯漢回答得極籠統,蕭俊卻也沒再繼續問下去,衝着柳雷擺了擺手,命她收起彎刀,這才淡淡的吩咐道:“德爺,老錢,領着兄弟們把傷重的賊寇好生救治一下。用最好的藥。”
德爺和錢大壯先是一愣,隨即臉上現出一絲不情不願之色應道:“遵命。”轉身大聲吆喝着,指揮着哨騎從屍體中挑出傷重的賊匪,忙碌了起來。
蓬車內的少女們,還有囚車內的女子們,此時正在大吐特吐,剛纔雙方雖然交手時間不長,卻極爲慘烈,車隊附近的地面之上,散落着一些內臟、令人作嘔的腦漿,到處都是鮮血,空氣中飄散着濃濃的血腥味兒,加上土匪們臨死時的慘狀,着實讓這些女子大受刺激。月娘也從角落裡探出頭來,乾嘔個不停。因爲擔心哥哥,剛纔廝殺時的那一幕幕,她可是全都看到眼中的,蕭俊衝鋒時的勇猛,出手時的狠辣絕情,殺人時手法之老練兇殘,讓她深深的感到震憾,這還是那個小時候每天抱着自己溫柔的講着三隻小花豬、兩隻小白兔故事的那個哥哥嗎?
不久之後,所有的屍體被全部收攏了起來,拖入了樹林,他們退卻後,山匪們自然會來處置這些屍體。重傷的山匪也都被救治完畢,哨騎們的傷藥都是自己掏銀子買的上等貨,用到敵人身上,自然是十分不情願的,不過他們對蕭俊還是十分敬重和信服的,雖然不甘心,但還是十分堅決的貫徹了蕭俊的軍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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