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金玦焱的眸子閃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阮玉深吸一口氣,努力使氣氛變得輕鬆:“當然,人都是喜新厭舊的,原本看着好的,看着看着也就沒感覺了,就像左手握右手。所以我也不能強行拴着你,勉強是沒有幸福的。只是你要有什麼想法,務必讓我知道。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爲難!”
最後一句,意義原本是灑脫大度的,卻被她說得咬牙切齒。
盧氏不會放過金玦焱的,她已經把所有可能發生的都想了一遍。
她知道盧氏最擅長什麼,而男人偏又在某一環節特別薄弱,所以……
她纔不管什麼主動被動,反正只要“動”了,就什麼都不要說了,因爲那就像一個永遠擦拭不掉的污點,越努力忽視、去除,污染越大,她可沒秦道韞那麼不計前嫌!
金玦焱只是看着她,半晌不語。
阮玉得不到回覆,急了……難不成他真想“動”一“動”?
“你……”
“什麼是‘出軌’?”
阮玉:“……呃,就是變心。”
“你對我會不會變?”
“我只能保證,你不變,我就不變!”
“哦?”金玦焱眯了眼:“那麼立冬是怎麼回事?”
“什麼立冬?關立冬什麼事?難道……”
阮玉立即悚然一驚,難道金家還試圖用立冬引誘金玦焱?這,這也太不要臉了!
“怎麼回事?”
金玦焱突然翻身而起,將她壓在身下,一手扣住她一隻腕子,按在枕頭兩側,頭微低,即便夜光朦朧,亦可見他臉上的兇悍,簡直就像一隻準備咬斷兔子咽喉的惡狼。
“是誰想要把立冬給我做小?難道不是你?”
一提起那件事金玦焱就生氣,他就那麼不招人待見,她偏要將他送給別人?
“立冬?”阮玉震撼了:“我怎麼會……”
“你不會?”腮邊青筋鼓起,只恨不能咬她一口:“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你還想瞞我嗎?也就是我大度,不同你計較!”
那段日子,他真是賭氣又窩火,只想跟她大吵一架,不過思及她對他沒有像他對她那樣生出一份心思,或許也是可以原諒的,只是現在,他重新怒火萬丈。
憑什麼當初他都那麼對她挖心掏肺了她卻依舊無動於衷?憑什麼?憑什麼?
面對金玦焱的咬牙切齒,阮玉努力回想了一番,認真道:“這事我真不知道,至少當初……”
“你還狡辯?”
“我是說真的。我估計這事是有人背地裡合計的,否則……你也不想想,再怎麼樣,他們總得顧及我的感受吧?”
金玦焱琢磨一會,似乎是這麼個理兒,但是……
“那我也生氣!”
“你有什麼好生氣的?這種安排也無非是爲了體諒你……”
“體諒我?體諒我?”金玦焱的火氣又上來了。
“好了好了,不跟你玩笑了。”阮玉假裝懊惱的轉過身。
金玦焱默了默,打身後抱住她:“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至於變不變心的事,你的想法是沒錯的,我也不能一味的只安慰你要相信我,總歸要你真的相信纔好。但是你能不能答應我,一旦真的出了什麼問題,一定要問問我?”
明顯的感覺阮玉氣息一滯,他連忙收緊手臂:“因爲有些事,即便是親眼所見亦不可信,又何況是聽聞?哪怕有再多的人瘋傳也好,你一定要親口問問我,一定要相信只有我說的纔是真的!”
阮玉心中困惑,又有點懷疑,是不是已經發生了什麼,然而根據他昨晚的表現……
難道是因爲之前瘋傳的他要娶溫香的消息?
不能不說,她的確是信了,若不是金玦焱來了個石破天驚,她可能一直會被矇在鼓裡。而這一切,都是盧氏等人在有意的虛張聲勢,那麼他這般說起,是在爲以後“鋪墊”?因爲已經預感到盧氏不會放倆人輕鬆快活?
若說預感,或許是有的,只是今日的他們絕想不到未來之事,因爲即便你進行了種種猜測,即便認爲自己已經面面俱到,但總有那麼一兩件事遊離在你的猜測之外,否則怎麼會叫“意外”呢?
所以金玦焱的這席話或許只能稱之爲“預言”,亦可叫“烏鴉嘴”,因爲未來的某個瞬間還真被他說中了,竟至造成一段難以言說的天各一方。
然而此刻,二人只是各自心思。
金玦焱使出了磨洋工的本事,終於磨得阮玉答應了他,然後高興得跟孩子似的,卻忘了,有些話,單憑說是不作數的,也忘了,阮玉是那種遇到傷害便會異常決絕的性子。
金玦焱鬆了一大口氣。
本來嘛,阮玉並沒有將他送人的打算,這說明她還是很在意他的。那麼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有沒有比他早一些?他跟她,誰喜歡誰更多一些?
嗯,肯定是他!
他有點驕傲,不過很快就不高興了。
爲什麼阮玉就不能喜歡他多一些?哪怕一樣多也很好啊。
金玦焱糾結了一會,然而見阮玉乖乖的偎在他懷裡,他滿身滿心都被柔軟佔據,又開心起來。
重重的親了她一下:“我們睡覺吧。”
其實阮玉跟他躺在一張牀上是很緊張的,就怕……
可是他說過這句後,便不鬆不緊的摟着她,手臂搭得恰到好處,不至於讓她呼吸困難,然後人就好像睡着了似的,發出均勻的呼吸。
阮玉鬆了口氣。
但沒一會,他的手就漸漸移到她的腰間,很有向下運行的意思,然而只是停了停,便收了回去。可不久後,又挪到她的腰間,再收回。
如是再三。
氣息也漸漸加重,卻在努力剋制,只是那掌心的溫度是無論如何制止不了的,阮玉覺得她中衣的腰部已經被燙了個窟窿,好像還有焦糊味。
不過他始終沒有對她做什麼,這倒讓她不好受起來。
阮玉想了想,轉身:“要不,我幫你吧。”
好艱難。
“幫我?你……”
金玦焱顯然不明白,然而此刻嗓音的嘶啞明顯在說他忍得好艱辛。
阮玉要怎麼解釋呢?她發現,在某些方面,她顯然比金玦焱不純潔很多,這讓她有種罪惡感。
手沿着衣襟緩緩向下……
“小玉……”
金玦焱有些緊張,有些害怕,有些意外,還有些期待,總之是許多種情緒混雜在一起,以至於他一下子捉住了阮玉的手。
“別動!”
阮玉也緊張得不行,都想打退堂鼓了,不過她閉緊眼睛,下定決心……
只不過行至半路,她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於是指尖一轉,落在他的腿上。
金玦焱的呼吸已經粗重了,估計在想什麼美事,然而很快的,他亦想起另一件事,立即攥住阮玉的手。
“放開!”
阮玉的語音有些淒厲,以至於樓下傳來一道聲響,好像有人就要摸上樓來。
“放開!”
她壓低了聲音,然而態度不容拒絕。
“小玉……”金玦焱哀求。
但阮玉不爲所動。
金玦焱忍了好久:“都是過去的事了……”
“放手!”
“小玉,你能不能不這麼……”
“好!”阮玉當即跳下地。
金玦焱立馬下去把人抓回來:“我還沒有犯錯誤……”
“你剛說過有事不瞞我的!”
“可這根本不是……”
“你這會就騙我,還讓我如何相信你?”
“我這不是……”
“你自己考慮吧,我也出去冷靜一下!”
阮玉覺得這種時候選擇出去冷靜的應該是男人吧,怎麼到她這反過來了?
金玦焱卻覺得,每次跟阮玉對峙,就沒有一次贏的,這回也不例外,倒不是爲了別的,關鍵是她現在只要不在他跟前,他就心慌。
“小玉,那那那,那就讓你看一下……”
阮玉立即走開了。
他立即慌了手腳:“小玉……”
卻見她走到桌邊,嗤的一下點亮了蠟燭。
燭光下,金玦焱的臉有點白。
“你,你……”他嚥了口吐沫:“你看了不能,不能……”
不能什麼他也說不出。
阮玉已經不耐煩了:“趴下!”
再命令:“把褲子脫下來!”
多麼曖昧的指令啊,可是金玦焱現在一點也激動不起來。
他走到牀邊,臥倒之前還可憐巴巴的回頭:“小玉……”
阮玉一瞪眼,他就沒動靜了。
阮玉執着燭臺,一步上前,只看了一眼,就冷笑一聲:“你當你是哪吒,要割肉還母?你是不是還以爲拿蓮藕拼吧拼吧就成了一個新的金玦焱?你要不要我把你栽池子裡?你還想不想……”
她忽然將燭臺一扔,蹲地上就哭起來。
金玦焱連忙下地抱起她:“我就說不讓你看了吧,其實都好了,你偏要……”
“你怎麼這樣?你怎麼這樣?”
阮玉掄起拳頭使勁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