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被他揉搓得不行,只好半睜開眼:“好,我冤枉你了。到底出了什麼事?快說吧,我好睏……”
金玦焱本還在生氣,然而耐不住欣喜,非要將這個天大的好消息跟阮玉分享,於是他繃了一會,到底還是附在阮玉耳邊低語幾句。
豈料阮玉只是“嗯”了一聲,就歪頭再睡。
金玦焱神色一僵:“你怎麼不高興?”
皺眉,誇張的咬牙切齒:“沒‘算計’到我,失望了?”
然而見阮玉雖然閉着眼,脣角卻緩緩翹起,只竭力忍着,肩頭也不可遏止的跟着顫動。
他心裡泛起疑思。
憑他對她的瞭解,她似乎不是這種對與自己有關的利好消息尤其是八卦假裝無動於衷的人。
他忽的記起,昨天晚上,他意圖利用生意的事吸引她注意的時候,她出去了一趟……
金玦焱奸笑兩聲,往手上呵了呵氣,突然就伸向她的腋下:“說,這事是不是你搞的鬼?到底是怎麼回事?還不老實交代?交代,交代……”
阮玉癢得不行,滿牀打滾,他趁機爬上去,繼續呵她的癢:“交代,快交代!”
其實阮玉也沒做什麼,她就是找到百順交待兩句。
當然,這也完全得益於狗剩提供的信息。
狗剩當時氣哄哄的向她走來,語句雖短,但也讓她明白,王乾孃的這個侄女有點花癡,見了男人就挪不動步。早前就跟王乾孃的兒子不清不楚,所以才壞了名聲,只能嫁個癆病鬼。結果丈夫早死,父母也先後去了,不得已來到姑姑家,結果又跟堂兄攪合到一塊。
王乾孃平常雖然乾的是保媒拉縴的活兒,不被人瞧得起,但是心高得很,自己兒子縱然隨了他老子,是一樣的好吃懶做,可也想找個好人家的閨女,而因爲她存着這樣的心思,她侄女已經鬧了好幾場了,於是老王就想盡快把人處理了。
既是處理,還不能讓侄女鬧她個沒臉,就把主意打到了金玦焱頭上。
因爲論人才,論錢財,金玦焱都是首屈一指,他“嫁”到福滿多的這段時間,出出進進的,總有大姑娘小媳婦的在附近晃盪,已不止一次讓阮玉生出“醜夫近地家中寶”的感慨。
不能不說,一旦成了親,男人縱然被用舊了,但還是金子,而女人……
阮玉便不免有些悲哀,所以昨天這事金玦焱當真無辜,她也由不得把帳算到他頭上。
她發現自己開始變得不講理了,還理直氣壯。
當然,她也知,這都是被他寵壞的緣故,她現在沒事就想欺負欺負他。
當然,她也是理智的,在欺負金玦焱的同時,她也不忘捍衛自己的權力。她必須讓某些人知道知道,想打她的主意,想打她身邊人的主意,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所以她找了百順,只簡簡單單兩句,百順就領會了她的意圖,笑得賊兮兮的:“四奶奶,這事交給我您就放心吧!”
她的計劃是要“成人之美”,然後由羣衆發現舉報,老王目擊,再由羣衆圍觀。
後面的都正常進行了,可是怎麼反饋回來的信息是老王的侄女跟老王的老公被在牀上捉了奸?百順超常發揮了?
不過這樣也好,老王不是擔心她“忙不過來”嗎?這回就給老王添個幫手!
嗯,這個主意不錯。兩廂一比較,自己還是太善良了。
金玦焱樂得不行,像只大蜘蛛要吃掉小瓢蟲似的抱着阮玉,腦袋一個勁的在她頸窩間蹭:“小玉,以後你就這樣保護我……”
阮玉哭笑不得,位置換過來了?怎麼成了她保護他?
她正色:“要不要造個金屋子把你藏起來?”
金玦焱大言不慚,做出小媳婦狀:“好吧,人家就是你的小嬌嬌啦……”
阮玉惡寒,勉力掙出一條胳膊,拿手指頂住他的腦門,一點一點的戳着:“知道麼,作爲男子漢大丈夫,八卦是不好的行爲。”
“人家只跟你八卦啦……”
他又涎皮賴臉的湊上來,一會咬她的耳朵,一會啃她的鼻子,時不時的低笑,終於鬧得阮玉再也繃不住,也跟着笑起來。
倆人正在牀上纏綿着,金寶鑰來了。
福滿多今天很忙,先是錢嫂子按照阮莊主的吩咐去王乾孃家接人,結果王乾孃家正熱鬧着,因是侄女跟相公搞在了一處,被衆人堵了個正着,而就在頭天傍晚,王乾孃還到處宣稱,自己的侄女就要去福滿多享福了。
王乾孃如今是失了面子又失裡子,抓住侄女的頭髮猛打。
她體格粗壯,侄女卻年輕力壯,一時相持不下,打得暴土揚長。侄女還罵她不安好心,自己勾搭上了趙鐵匠,怕力不從心,就算計着讓她給老不死的暖牀。
倆人又打又罵,什麼醜事都折騰出來了。
錢嫂子則在一旁“抱屈”,說什麼王乾孃非要給自家主子身邊添個人,卻是這等爛貨,是欺負福滿多沒人麼?
正在煽動羣衆情緒,姜氏風風火火的來了。
倆人雖是初次聯手,可是你調高,我就調低,你主唱,我便和聲,配合得簡直天衣無縫,直將老王氣倒在地上連翻白眼帶蹬腿方算罷了,然後倆人一路走一路聊的回來了,一副相見恨晚的模樣,還約了以後定要常來常往,姜氏甚至生出要搬到福滿多來住的想法,嚇了錢嫂子一跳,急忙尋了個由頭把話岔過去了。
這邊廂,阮玉擺了席面,金寶鑰侷促的坐在一旁,誰跟他說話他都站起來給人家行禮,每說一句都要行禮,害得阮玉都不敢出聲了。
阮洵倒是摸着“鬍子”,似笑非笑的瞅着金寶鑰,偶爾點一點頭,也不知是什麼意思。
姜氏的來意自是明顯,酒還未過三巡,就提出讓金寶鑰在福滿多上工,而且開口就要當大管事,惹得阮洵笑了一聲,一下子就把她後面的話噎在嗓子裡。
金寶鑰臉漲得通紅,他娘說話的時候,他的屁股底下彷彿放了針墊子,擰來擰去的坐不安穩,到底不顧阮玉的囑咐,騰的站起來。結果動作過猛,直接帶翻了面前的碗。
“瞧這孩子高興的……”姜氏忙把碗擺正,慶幸兒子替她解了圍,還不忘繼續順方纔的話:“就是謝也不帶這麼大動靜的,小心嚇到你四嬸。回頭給四嬸磕個頭,你四嬸領你這份心意……”
話裡話外的,竟然就要把板拍下了。
金寶鑰憋得鼻尖都冒汗了,終於迸出一句:“我不做什麼大管事!”
姜氏正衝阮玉討好的笑着,聽聞此言,頓時臉一繃,低喝:“說什麼鬼話?難道你還要做比大管事更高的?”
姜氏不愧在金家陶冶了半輩子,一句話說得兒子就好像屈才了似的,福滿多倒好像高攀了似的,然後又去瞧阮玉的臉色,連連道歉:“小孩子,不懂事,弟妹別跟他計較……”
金寶鑰連連搖頭,不待阮玉開口,急忙道:“我不做大管事,我要當夥計!”
“胡說!”姜氏一拍桌子,這回是真的怒了:“當什麼夥計?連百順都能管個園子,你難道要被他呼來喝去?到底誰是主子,你糊塗了?”
想了想:“你爹臨出門前給你灌什麼迷魂湯了?他的話你也能聽?”
“爹就說讓我好好幹,如果四嬸肯要我的話。”
偷偷瞅了眼阮玉,見她微笑着看自己,似有鼓勵,不禁勇氣大增:“娘,雖說我是個主子,可是我長這麼大,一直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我什麼也不會做,如果真的當了大管事,我要管哪個?我又知道什麼?哪個又能服我?”
“要他們服什麼?奴才天生就是要聽主子的話!”姜氏怒斥。
“可是我能做什麼呢?天天發號施令?可是我又懂什麼呢?家是娘在管,我向來是什麼都不問的,娘也不肯讓我勞動。以前尚不覺,可是我今天一路走來,才發現,原來我什麼都不會。四嬸這麼大的一片產業,若是因爲我的無能而出了什麼岔子……”
“放你孃的狗屁!要你做什麼事?你的活都有底下人做了。你無非就是在這掛個名,賺倆錢,到時說出去好聽,也能爲你尋門好親,你還真拿自己當回事了?”
姜氏一怒之下說了實話,眼見得兒子的臉漸漸白了,又開始後悔,就要安慰。
金寶鑰搖搖頭:“兒子知道自己一向是無能的,所以纔不想耽誤四嬸的事。”
給阮玉行禮:“四嬸,寶鑰唐突,請四嬸見諒。”
姜氏氣急。她想不到自己安排得好好的事,阮玉也沒說不答應,當然,人家日進斗金,自是不差金寶鑰這口吃食,她就算準了阮玉面子矮,不好推脫,卻不想被自己兒子給拆了臺。
這孩子是怎麼回事?怎麼跟他爹一個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