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玦焱，我覺得跟你在一起，我省了不少心。”
這是在對他說情話嗎？金玦焱心想，決定再啓發啓發她。
“那我好不好？”
阮玉不說話。
“那你告訴我，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阮玉白了他一眼，打算拿背對着他。
金玦焱把她固定住：“你要是不好意思，就我來說，你點頭就好。”
“金玦焱，你無不無聊啊？”阮玉掙扎。
“原來你是覺得無聊了。也是，這麼幹巴巴的躺着是挺沒意思的，咱們來乾點別的！”
錦被一蒙，牀柱一通亂晃。
開始還帶着點戲謔，可是漸漸的，氣氛變得詭異，偶爾傳出男子動情的低語：“小玉……”
被子的起伏忽然變得曖昧起來。
牀柱在有規律的搖動，挽簾的銀鉤一轉，半幕簾帳悠悠滑落，盪漾如波。
不知過了多久，金玦焱把阮玉從被窩裡挖出來，輕輕吻她汗溼的臉。
阮玉偷懶的不做迴應，直到他恨恨的咬了下她的嘴脣。
阮玉嚶嚀一聲，回咬過去，於是又是一通糾纏。
不過她實在累極，沒一會就窩在他懷裡不動了，只偶爾睜一下眼睛，再閉上。
“怎麼不睡？”金玦焱很憐惜的整理她鬢角的散發。
“要守夜。”
“沒事，有我守着就夠了，你好好歇一歇。”
“不，你在山裡那麼多天，定是吃不好睡不好，你歇着吧，我再堅持一會天就亮了。”
“既是還有一會天就亮，你還擔心什麼？”
“我不，我就要你先睡！”
倆人推讓，終於誰也沒睡成，只互相講着趣事驅瞌睡，直到雞叫傳來，才彼此相擁，沉沉睡去。
朦朧中，金玦焱好像聽阮玉問了句：“你說我們這樣能好多久？”
他將她抱抱緊：“自是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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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注定是短暫的一覺，因爲初一一大清早就要放鞭炮，下餃子，討個勤快，結果倆人只覺剛一閤眼，就被炸起來了。
阮玉要去煮餃子。
金玦焱把她按住：“你歇着，我去煮。”
“你能行嗎？”
“怎麼不行？不就是看它們飄起來便往外撈嗎？”
金玦焱說得輕鬆加容易，之後，阮玉跟阮洵就各吃了一碗湯煮麪片。
面片是圓的，輔料是細碎的肉跟菜。
金玦焱還大言不慚：“總歸是都要進肚的。”
阮玉保持嚴肅，倒是阮洵連湯帶面的喝了個乾淨，道了句：“這種吃法也不錯。”
阮玉發現，自打從昨夜起，阮洵對金玦焱的態度便開始緩和了，金玦焱還渾然不覺，她倒有些吃味了。
金玦焱得到肯定很高興，又給阮洵盛了一碗：“爹，吃這個，這碗肉多。”
又打盆地撈出一枚銅錢，放阮玉碗裡：“瞧，這多清楚明白，若當真一個個餃子吃下去也未必能吃得到。”
還不忘添上一句“恭喜發財”。
新歲的第一頓飯便在歡樂的氣氛中度過了，讓人感覺這一年都會輕鬆愉悅。
飯後，阮玉要補覺，卻被金玦焱拖起來走親訪友，說是新婚夫婦頭年上門，會得大紅包。
其實早在二人成親的第三日就逛了一圈，收穫不菲，如今又要去搜刮……阮玉覺得金玦焱變得財迷了不少。
金玦焱卻說，早前那羣傢伙成親時他“寄存”了不少銀子在他們那，今日若不討還尚待何時？再說，這麼多年過去了，大銀子也生出了小銀子，他還虧了呢。再再說，他們如今又弄出了新的小要賬鬼，結果裡外裡，還是他賠錢，所以但凡能搜刮的機會一律不能放過。
阮玉也被他鼓動起了士氣，於是金玦焱放開四神獸把等在福滿多門口的金家人攆得不見蹤影，方帶着阮玉驅車而去。
第一個去拜訪的是龐維德跟小圓，怎奈這倆人一大早的就出了門，據說是去福滿多了，結果就這樣走了兩岔。
聽說小圓來了，阮玉立馬就要回去，金玦焱不肯，結果風風火火的趕去蔣家，恰好把蔣佑祺夫婦堵在門口。
“金四，你真是……”蔣佑祺搖頭，狠狠將一封紅包拍在他手上：“你個財迷！我跟龐七本是想去福滿多狠宰你一頓的。”
“不忙不忙……”金玦焱順手就把紅包遞給了阮玉，惹得裴若眉瞅阮玉直笑：“等我跟小玉轉過一圈後咱們一起去熱鬧熱鬧。呃，既是你們要去福滿多，這紅包便是飯錢了，真正的新人禮可得另算啊……”
“你這傢伙，”蔣佑祺用力的捶了他一拳：“如今越來越會算計，怪不得那幾個鋪子紅紅火火，簡直氣死同行！”
金玦焱反脣相譏：“你有什麼好抱屈的，我乾兒子就要出世了，到時我的不還是你的？”
“你也好意思！”蔣佑祺不甘示弱：“到處認乾兒子，感情我們養了十幾年到時都去孝敬你了，你一份力不出，倒白撿了許多兒子，你說你……”
“行了，”裴若眉打斷他：“金四這般還不是爲了媳婦？是不是啊，阮玉？”
阮玉羞紅了臉，狠瞪了金玦焱一眼，拉着裴若眉上車。
車簾一撂，還能聽到那倆男人在掰扯。
裴若眉將窗簾啓開一道小縫，偷偷往外瞅着：“阮玉，金四還真疼你呢……”
“他啊，就是嘴巴不饒人。”
阮玉心裡甜蜜，可是口頭還得謙虛兩句。
裴若眉搖搖頭，眼望着那倆人也上了車：“早前我只以爲他是要由着自己的心思，就跟他對待那些寶貝似的，非你不可，如今一看……”
嘆息，笑：“他當真待你如珠似寶，這份體貼跟細心，這些人裡誰都比不上。”
“你還說我，蔣六不是也一樣？”
裴若眉點頭，又搖頭：“其實……”
又笑：“有些事倒也不能這麼比的。”
握住阮玉的手：“你可能不知，金四出門這些日子，他娘可沒少折騰。”
“這個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往福滿多派人是一回事，人家還往京兆府去了呢……”
“京兆府？”阮玉瞪大眼睛：“去那做什麼？”
“還不是去告你誘拐了人家的兒子，到最後，差點說成綁架了。”
阮玉震驚。
裴若眉撇嘴：“然後讓京兆尹派衙役，去把福滿多封了，把他兒子救出來。她胡攪蠻纏，連京兆尹都要招架不住了，還是八小姐出面，給她看了你二人的婚書。京兆尹這才醒過了神，說你們是正經夫妻，告什麼綁票不綁票的？若是再無理取鬧，就以咆哮公堂論罪，她這才消停了……”
阮玉不知，盧氏竟然還鬧了這一出，這病看來是越來越重了，得加大藥量。
“也幸虧了金四，事先知會了八小姐，就知他娘要瞎折騰。”
裴若眉也被盧氏的彪悍震驚了，縱觀身邊這些成了親的姐妹，早前她以爲小圓的婆婆已是極品，卻不知盧氏更勝一籌，放到全京城也無人能與之比肩。
盧氏鬧了這一場，如今整個京城都知道了，雖然有罵金玦焱不懂事，諷刺阮玉飛揚跋扈的，可是哪個不笑話她糊塗不講理，家事都捅到外面去了，讓金家人成了全京城的笑柄？虧得她還以爲自己抹黑了阮玉，整日裡得意洋洋，逢人就說阮玉如何如何。
看來凡事都不能十全十美，有了金玦焱這樣的好相公，就搭上了盧氏這樣的惡婆婆，阮玉將來怕還有的受呢。
也多虧他們春日社的人都知金玦焱跟阮玉不容易，處處維護着，否則……
這些事，金玦焱怕是都不能跟阮玉講。這天地間的事，就是一物降一物，也不知他倆是誰降服了誰。若是沒有阮玉，也便沒有今天的金玦焱，可若是沒有金玦焱……阮玉的改變她是看得出的，不論怎麼掩飾，都是一副被相公寵壞了的模樣。
如今她是不是該說溫香就是沒有這個福氣呢？
她彎彎脣角，忽然去摸阮玉的肚子，把阮玉嚇了一跳。
“怎麼，還沒動靜？”
阮玉紅了臉，拍開她的手：“怎麼，自己要當娘了，就盼着人人跟你一樣大肚子？”
“我這不是爲你好嗎？”裴若眉捏了她一下：“我跟你說的，你都沒往心裡去？”
阮玉別開目光。
那天，她把荷包從枕頭裡拿出去，想了想，又放回去了。
不能不說，在這件事上，她還是自私的，還是恐懼的，她想再等等，至於等到什麼時候，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