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在稀薄的晨霧中慢慢升起,一點一點的變得明朗起來,伴着清晨有些冰涼的風。遲越突然大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陳暮白連忙回頭看時,遲越正一臉委屈的擡起頭來,眼睛裡眼淚汪汪。
他急切的問:“怎麼了?”
遲越輕輕的揉了揉鼻頭。“風吹有點兒冷。”
看着她委屈的模樣,陳暮白有些心疼。將身上繫着的披風取下來扔給遲越。“披上吧。”
遲越將披風握在手裡,擡頭看着陳暮白。“你給了我,你怎麼辦?”
“我不冷,你先披上,我不能再讓你生病。”
陳暮白雖然沒有轉過頭來,遲越還是能夠感覺到他說話是眼神的凌冽。
她握着披風不由的心頭一暖,她將披風放在鼻尖輕輕的嗅了嗅,不通氣的鼻子竟然能夠聞得到他身上淡淡的溫暖味道。
不小心,她的舉動正好被轉頭過來的陳暮白看到。他問:“你在做什麼?還不快披上。”
遲越嚇了一跳,連忙麻利的將披風繫上,不敢擡頭去看他的眼睛。
“等會兒若有小鎮,便找個落腳的地方先休息休息。”
陳暮白擔心着遲越身上的傷還沒有痊癒又染上風寒。不知不覺間,駕馬的速度又提高了幾分。
遲越緊緊的握着披風,跟在陳暮白身後飛馳着,迎面而來的強風將她額前的垂髮掀起。
終於在快馬加鞭了近兩個時辰之後,陳暮白看見了一家小茶攤,看着茶攤面前升騰氣的白霧,遠遠的就聞到了包子的香味。
“我們先在那兒吃些東西。”
陳暮白說,擡起手指指了指方向。隨即將馬上的斗笠帶上,輕紗垂落下來擋住他的面容。
皇后的通緝令已經變成了衆所周知的消息,爲了避免麻煩,陳暮白不得不在有人的時候帶上斗笠,掩去自己的容貌。
遲越的肚子已經咕咕直叫,聞到空氣裡飄來的包子香味,輕輕一嗅,臉上頓時充滿了幸福感。
兩人在茶攤面前停馬,一同躍馬而下。茶攤的小夥計就堆滿笑容的向着遲越和陳暮白走來。
“兩位是想歇歇腳,喝喝茶嗎?”
“嗯。”遲越點了點頭。“先把我們的馬繫上,再沏壺熱茶,拿兩屜素包子,一屜肉包子過來。”
“好的,二位客官請慢等。”
夥計說,接過遲越手中的馬便向着竈臺走去。
遲越託着腮看着面前這個小茶攤的位置,正好處在一個十字的交叉路口,很便利的通向各個位置。
陳暮白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小聲的說:“你等會兒問問那個小廝,何處是去往蘭城最快的路。”
遲越輕輕的點了點頭,看着小夥計正提着一壺熱茶慢悠悠的走過來。
小二說:“這是熱茶,二位客官請慢用。”
說完便要離開卻被遲越叫住。“等一等。”
小二問:“二位客官還有什麼吩咐嗎?”
遲越微笑着看着小二問:“夥計問你個事,這通往蘭城的路走哪兒最快?”
聽到遲越的話,小二的面色一沉。問道:“二位客官是要去蘭城嗎?”
“沒錯。”遲越說,卻見小二的臉色看起來十分的奇怪。“是有什麼問題嗎?”
小二說:“二位客官還不知道嗎?這所有通往蘭城的路已經被全部封鎖了。”
聽到小夥計的話,遲越和陳暮白不由的一驚。陳暮白開口問:“這消息是什麼時候的事?”
“五日之前。”小二說,不由的感嘆道:“這好好的也不知道朝廷爲何要下旨封鎖了去蘭城所有的路。”
聽到小二的話,遲越輕輕的笑道:“多謝。”
“二位客官若是要去蘭城的話,還是先回去吧,這幾日是絕對過不去了。”小二說着,轉身離開。
聽完小二的話,陳暮白沉沉的呼吸着。“五日之前,正好是我們離開珠藏鎮的時候。”
“看來皇后已經知道了我們此行的目的。”遲越有些擔憂的說,輕輕的搖了搖頭。“可是,是誰告訴她的呢?”
陳暮白端起茶水輕輕的喝了一口。“這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告訴她。”
聽到陳暮白的話,遲越不由的擡着疑惑的眼眸看着他。莫非皇后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陳暮白輕輕的抿了一口茶之後,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緩緩的開口道:“現在整個朝堂都是聽她一個人的控制,唯獨一個人是受控之外。那就是西北大將軍,因爲他只聽父皇一個人的話。”
聽到陳暮白的話,遲越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所以,你的意思是……”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皇后還沒有將父皇去世的消息告訴西北。倘若西北大將軍知道,現在早已兵臨城下了。”
“所以她封鎖蘭城就是爲了不讓這個消息傳播出去?”
陳暮白輕輕的點了點頭。“也有這種可能。”他心裡明瞭,皇后的目的只會有一個,那就是對付他。
沒有傳國玉璽的皇位,始終是不得已說服天下人。
兩人正說着話,陳暮白突然噤聲。看着小二端着包子慢慢的走過來。
“客官這是你們的包子,請慢用。”
遲越輕輕的點了點頭,拿起一個熱乎乎的包子遞給陳暮白,陳暮白輕輕的擺了擺手。
遲越問:“你不餓嗎?”
“不。”陳暮白輕輕的搖了搖頭。“我在想事,吃不下。”
他在想,倘若所有去往蘭城的路線全部都被封鎖,那他該如何去往蘭城?
“去往蘭城的路,肯定不止一條,皇后再怎麼精於細算也有失誤的時候。”遲越說,這也只是她心裡的想法罷了。
陳暮白的斗笠掩蓋去他的容貌,也讓他此刻矛盾糾結的表情不被遲越看見。他擔心着,倘若去不了蘭城,他所有的努力和期待都付之一炬。
他不能看着遲越和他的漂泊沒有結果,也不能讓陳暮凌的躲藏沒有意義。這天下無論如何都不能一直掌握在陳暮南和皇后的手中。有太多的人等着他回去。
遲越看着他坐着,猶如雕像的姿態,將手中的包子放下來,問道:“你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