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奚盈盈是個非常通透的人,她知道李林甫要來,立即在拖翠樓整理出一間豪華包廂,將裡面豔麗堂皇的裝飾全都更換掉,變的樸素簡單,還把薰香給換了。
右領軍二十名衛士在來填的帶領下,提前一步將包廂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這才安排人手把守周圍。
李林甫辦事的效率非常高,當晚就同意了李的邀請。
抱翠樓後門,一身常服的李瑁與罩着斗篷的楊玉瑤就等在這裡,望着那乘步悄無聲息的進入巷中。
右相府的人都認識李瑁,自然任由李瑁上前掀開車廂簾子:
「右相請。」
李林甫笑了笑,下了步擡頭望了一眼高處的閣樓:
「隋王真會挑地方,以至於老夫不得不悄悄的來,很多年沒有這麼鬼鬼票票的出行了。」
楊玉瑤也趕緊湊了過來:
「叨擾右相了,妾身在前爲右相引路。」
李林甫點了點頭。
這座包廂是完全獨立的,就在一座閣樓上面,在南曲也算是的高層建築了,
這裡原本是爲了方便音樂大家在這裡獻藝而設,因爲高,所以聲音傳的遠。
東西南北四面全都是窗戶,不過眼下窗戶緊閉,也被紮起了惟幅。
「右相公務繁忙,入夜本是休憩之時,我卻將你請了出來,海涵海涵,」李瑁笑呵呵的請李林甫坐下。
李林甫擺了擺手:
「你我不必那麼客氣,也正因是隋王邀約,所以老夫今夜便來了。」
「我也是受人之託,」李瑁看向楊玉瑤,笑道:
「是三娘想要拜謁右相,只是如今相府百官出入,不甚方便,所以才找了我這個中間人。」
這時候,達奚盈盈也上來了,朝着李林甫深深一揖,道;
「見過右相,酒菜已經備好,可否送入?」
「吃過了,」李林甫微笑擺手:
「夜裡不喜多食,辛勞達奚娘子了。」
李瑁笑了笑:「我還沒有吃,那二位慢聊,我先去吃點東西。」
「隋王慢走,」李林甫起身相送,
這個人的禮數是非常得體的,雖然身居高位,但其實身上並沒有多少跋扈姿態,因爲他一路走來,深深厭惡那些居高臨下傲慢不遜的那類人,他不希望自己在別人眼中也成爲那樣的人。
但是他畢竟坐在了那個位置上,雖然盡力讓自己表現的溫煦和善,但手段卻也免不了陰狠毒辣,所以還是被人稱之爲口蜜腹劍。
楊玉瑤等到李瑁離開之後,主動過去爲李林甫斟茶,卻被李林甫擡手遮住杯口,道:
「老夫夜裡不飲茶。」
是妾身唐突了,」楊玉瑤頗爲尷尬,然退回。
她確實害怕李林甫,畢竟人家掌權多少年,她才冒頭多久?而她之所以不願意與李林甫打交道,就是因爲對方給她一種極大的壓迫感。
會讓她覺得,即使她如今這麼風光,李林甫依然沒有將她放在眼裡。
而李林甫就是故意這麼做的,他必須壓楊玉瑤一頭,讓對方心裡清楚,你跟我做對,還不夠格。
「其實是一件小事,妾身本可以自己辦了的,」楊玉瑤慢悠悠的品着香茶,
以掩飾自己的不安的情緒,笑道:
「但是右相主掌銓選,於情於理,妾身還是需要讓您知道的,所以才請十八郎幫忙,知道右相忙,但是我那堂兄已經回京一旬,沒有新職,就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長安,妾身心急了,讓右相見笑了。」
李林甫淡淡道:
「房陵太守丶魯郡太守,武陽太守,這三個人的任命,夫人並沒有跟老夫打過招呼。」
當下朝堂,能夠左右官員任命的,無過於銓選四貴,但是在他們頭上,還有當今聖人。
而楊玉瑤等於是跨過四貴,直接請李隆基來安排官員,這是李林甫所不能容忍的,因爲這等於遊離於吏部之外的又一種升官渠道。
這個口子已經開了,但是他必須堵上,否則楊家的人這一招用順了手,他的銓選之權將會被架空一半。
這就是爲什麼,他故意拖着楊釗的事情不辦,就是要迫使楊玉瑤主動見他。
如果李瑁是幫另外的人安排職位,他當時直接就會批了,但是楊釗不行。
楊玉瑤矢口否認道:
「那不是妾身安排的,是聖人,聖人沒有必要跟右相打招呼吧?」
李林甫冷笑一聲,搖了搖頭道:「夫人在長安,與十八郎走的最近,老夫沒有說錯吧?」
「自然沒錯,十八郎是妾身的妹夫,也是好友,」楊玉瑤道。
李林甫呵呵道:
「但是他做事的風格,你是一丁點都沒有學到,十八郎在老夫這裡,向來直言直語,即使有些話老夫不愛聽,但是他也從不瞞我,所以老夫信他,但是夫人嘛,卻是滿口謊言,實在令老夫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待下去了。」
說罷,李林甫直接就要起身。
他今天只要走了,楊釗是別指望留京了,而楊家與右相府的關係也會鬧僵,
原因很簡單,楊玉瑤與李適之走的太近了。
如果李林甫不能分割他們倆,就只能與楊家劃清界限。
「右相且慢,」楊玉瑤趕忙起身阻攔,但是攔住了,又不知該怎麼說,於是道:
「我將十八郎叫來吧,他在這裡比較合適。」
「不合適,」李林甫搖頭道:
「今天是夫人有求於老夫,不是隋王,你的事情只能你跟我談。」
楊玉瑤實在拿對方沒有辦法,只能是嘆息一聲,擡手道:
「右相請坐,那三位的升遷,確實是我在背後出了力,請右相相信,接下來,妾身再沒有一句塘塞之言。」
「這就對了,」李林甫重新坐下後,道:
「若非隋王的面子,夫人今日見不到老夫,但你既然與隋王交情深厚,那麼老夫也不願將你視爲外人,不過這要看你怎麼做了。」
楊玉瑤點了點頭,坐下後道:
「我這個人啊,就是貪好財物,秉性如此,改不了的,那三位按照循資格,
其實也可以做太守了,我不過是順水推舟,順帶得了一些好處,讓右相見笑了。」
李林甫擺手道:「老夫絕不會因此嘲笑夫人,人往高處走,自然要不擇手段,而這些手段當中,送禮已經是最爲光明正大的一種方式了,敢問,夫人拿了多少呢?」
你怎麼什麼都想知道啊?楊玉瑤無奈笑道:
「加起來有七萬貫,絕無隱瞞。」
「應該就是這個價了,」李林甫笑道:
「他們三個是被老夫壓着的,若非夫人從旁協助,他們無論如何也上不來,
所以七萬貫,對他們來說,值得。」
我壓着的人,你給弄上來了,那麼我將來要對付的人,你是不是也會保呢?
李林甫必須與楊玉瑤面談,原因就在於此,因爲這個娘們竟然膽子大到賣官了,我要是不攔着你,你將來是不是還要賣爵啊?
楊玉瑤本來就是非常聰明的人,兩人一開始交談,李林甫始終着這件事不放,她也算後知後覺,想明白問題出在哪了。
「事先沒有跟右相打聲招呼,妾身的過錯,」說着,楊玉瑤舉杯道:
「請容妾身以茶代酒,算是向右相請罪了。」
李林甫沒有任何動作,眼睜睜看着楊玉瑤將茶水喝光後,才說道:
「今後這類事情,夫人最好還是提前跟老夫說一聲,也許不必要麻煩聖人。」
他這是要斬斷楊玉瑤與李隆基之間這條賣官線,將權利收回來。
人在屋檐下,楊玉瑤只能是點頭道:
「今後一定照做,絕不瞞着右相。」
李林甫道:
「夫人該掙多少,只管去掙,說不得老夫還會幫你漫天要價,但是一定要讓老夫先知道,朝臣任命非同兒戲,事關江山社稷,黎民生計,不可胡來。」
「右相教訓的是,」楊玉瑤硬着頭皮應付道,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卑微過了,即使在聖人面前都沒有這樣。
「夫人與左相交好?」李林甫又問道好家夥,又一個重頭戲來了?楊玉瑤真後悔今天來見李林甫,就爲了給楊釗謀個官職,自己今晚要被對方將底細全給問出來了。
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也不好回答,說真話吧,李林甫說不定要跟她翻臉,說假話吧,剛纔自己已經保證,不說假話了。
一直在審視對方表情的李林甫,見狀沉聲道:
「長安沒有什麼事情,是能瞞的了老夫的,老夫只是想知道,夫人與左相更親近,還是與隋王更親近一些呢?」
這個問題就好回答了,楊玉瑤毫不猶豫道,
「不能相提並論,我與十八郎是親情,是少年之交,腹心相照,與左相不過是逢場作戲,有些利益牽扯。」
「那就好,那麼老夫上一個問題,夫人便不用回答了,」李林甫點頭道;
「老夫與隋王是什麼關係,想必夫人清楚,李適之與老夫什麼關係,想必夫人也清楚,怎麼選,其實夫人應該明白的。」
楊玉瑤深呼吸一口,點頭道:
「我一介婦人,不願牽扯進你們的紛爭當中,我只能告訴右相,十八郎的利益,等同於妾身的利益,我會拼力維護他。」
「其實夫人已經做出選擇了,」李林甫微笑點頭:
「雖不符慣例,但還是讓楊釗去大理寺吧,夫人以爲如何?」
楊玉瑤一愣,趕忙點頭:
「多謝右相成全。」
李林甫笑了笑,擡手拿起了面前的空杯,楊玉瑤見狀,趕忙拎起茶壺給人家倒上。
慢悠悠喝完茶水後,李林甫笑道:
「有時候也是可以破例的嘛。」
「他們應該不是在談楊釗的事情,」達奚盈盈在隔壁庭院的包廂內,與李瑁等待着。
名義上,李瑁是出來吃飯的,吃飯總是有吃完的時候,但是這個時間段是要把握好的,不能早不能遲。
李林甫也知道李瑁過一會就會回來,所以他要先將要緊的事情跟楊玉瑤談攏,剩下的那部分,等李瑁來了可以接着談。
李瑁坐在坐席上慢悠悠的夾菜,點頭道:
「楊釗什麼級別?值得李林甫專門爲他的事情而來?說到底,還是三孃的事情。」
達奚盈盈在一旁坐下,品着杯中之酒,緩緩道:
「三娘現在得勢了,日常拜謁者,充溢宅門,眼下的長安,她是最風光的了,如此張揚自然會被人盯上,若非是聖人做靠山,三娘這麼個得意法,早就出事了。」
她跟楊玉瑤有着極深的業務往來,自然曉得楊玉瑤賺錢的法子很多都超出了規矩,正常來說可以賺兩三成的,三娘敢去賺四五成甚至更多,實際上已經侵犯了很多人的利益。
也就是後臺硬,沒人敢將她怎麼樣。
「丈夫死的早,一個人撐着一個家,這麼多年來她也不好過,」李瑁喃喃道:
「三娘其實是很豁達的一個人,別看她貪財,她也大方,前段時間去過她的宅子,爲他營造新宅的工匠,賞錢非常豐厚,有酒有肉,她的錢啊,來的快去的也快。」
達奚盈盈笑了笑:「本是撈金手,卻無聚寶盆,她這麼個花法,會讓長安很多人以爲,她賺的太多太多了,別人會眼紅的。」
「不說這些了,」李瑁擺了擺手道:
「有一個叫李瑜的人,你聽說過沒有?」
「哪個字?」達奚盈盈問道。
李瑁沾了些茶水,在桌子上寫下了那個字。
「是不是在皇城任職的那個?好像是軍器監吧,八品還是九品來着?」達奚盈盈開始在腦中回憶這個名字。
在南曲,都有什麼客人常來,她這裡是有一本小帳的,包括這個人在南曲花費了多少,都有記錄。
因爲要量體裁衣嘛,你是VIP,那麼每次來的待遇肯定不一樣,你要是SVIP,
那自然待遇更高。
李瑁點了點頭:「對,就是那個軍器監的李瑜,我是在皇城巡視的時候,聽說這個人常來南曲,看樣子有這回事?」
「有這個人,他在南曲有相好的,」達奚盈盈點頭道:
「只是他這個相好,看不上他。」
軍器監和北都軍器監,這是不一樣的,名義上,軍器監管着北都軍器監,但實際上一點都管不了,原因在於這兩個部門都是從少府監分出來的。
分出來之後,長安軍器監負責統籌發放,而北都是負責造的,而造出來的軍械,不單單要送往西北,還要送去河東丶范陽,那麼也就不需經過長安了。
就連去朔方,也是不經過長安的。
既然不會路過,那麼身在長安的軍器監對自己這個下屬單位的管轄權便越來越微弱,以至於到了如今,長安的軍器監主要負責帳目往來,整理記錄和武庫鑰匙,以及關中地區的軍械更換髮放。
這就好比一個集團的子公司凌駕於總部之上。
而這個李瑜,是長安軍器監,官名叫做監事,就是他,負責掌管軍器監在武庫的鑰匙。
而軍器監掌管着的武庫,偏偏是存放盾牌的,而主官嗣彭王李志跟李有過節,也就是當年捱過李瑁一鞭子那位,所以李瑁不方便打軍器監的主意,因爲李志會盯他很緊。
「他的相好是誰?」李瑁問道。
達奚盈盈笑道:「王蘇蘇。」
這個女人,跟顏令賓的級別是一樣的,都屬於都知,長安的頂級花魁,而且年紀還差不多,也就是說,快到了退休的年齡。
李瑁雖然對王蘇蘇並不瞭解,但也絕對清楚,七八品的官入不了人家的眼。
「眼光倒是不低,這個王蘇蘇以前是誰的人?」李瑁問道。
達奚盈盈笑道:「與左相有過一段親密時光。」
「李適之?」李瑁愣道:
「那麼李瑜膽子不小啊,敢找這樣燙手的女人?」
達奚盈盈解釋道:
「那都是陳年往事了,左相與她早已沒了干係,你懂的,她們這些女人,不過是貴人們眼中的玩物,自以爲郎君有情,殊不知,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
「不對吧.....」李瑁擡手道:
「不應該是妓子無情嗎?怎麼到了你這裡,反過來了?」
妓女都是風月場上的老手,見慣了各式各樣的男人,也與各種各樣的男人拉扯糾纏,大多數早已是心如鐵石,指望她們動感情,是非常困難的。
當然了,肯定是有例外的,顏令賓不就是例子嘛。
達奚盈盈道:「一物降一物,曾幾何時,不少長安貴人都有意收她爲妾,但都被她拒絕了,遇到左相,也是她命裡該有的劫數。」
李瑁無奈的搖了搖頭:「既然跟李適之有牽扯,這個人我還真就用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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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未必,說說看,你到底想幹什麼?」達奚盈盈道。
李瑁也沒有隱瞞,直說了想搞到武庫的鑰匙,以防太子,達奚盈盈現在跟他同乘一條船,屬於利益共同體,自然不會有多麼驚訝。
「你想利用王蘇蘇,蠱惑李瑜偷出鑰匙?」達奚盈盈問道。
李瑁點了點頭:
「我打聽過李瑜這個人,不是很精明的樣子,應該比較容易受騙。」
是的,不要以爲皇城內所有人都是人精,只要想想裡面清一色關係戶,也能明白人精絕不是大多數。
中樞那幫人確實牛逼,越是往下,素質越差。
達奚盈盈聽得忍不住掩嘴偷笑,片刻後,喘息道:
「我與王蘇蘇有上下之別,但也不能指使她去做這種事情,她可比李瑜聰明多了,自然知曉做這類事情,以後是要被滅口的,沒有真心,換不來人家赴湯蹈火。」
「那就算了,這件事到此爲止,」李瑁道。
「別呀,」達奚盈盈笑道:
「你可以去試試嘛,她現在不接客,只負責宴席主持,或是與一些達官貴人唱和詩詞,猜謎行令,時間空閒着呢。」
她的意思是,王蘇蘇眼下是空窗期,李瑁可以施展美男計,蠱惑對方幫忙。
但是自家人知自家事,李自認爲自己不是一個很會追求女人的男人,更何況追一個妓女,他更是完全沒有興趣。
「你出的什麼主意?我不與妓女有染,」李瑁一本正經道。
達奚盈盈笑道:
「沒讓你睡她,做到都知的女人,對男歡女愛已經沒有感覺了,她們需要情感慰藉,我覺得這方面你挺擅長的,三娘都被你迷的暈頭轉向,王蘇蘇再聰明,
也不會有三娘聰明。」
說着,達奚盈盈笑道:「自然也不及我嘍,我能折在你手裡,王蘇蘇還不是手到擒來?」
「不要再提了,」李瑁想想都覺得反感,我特麼去騙一個妓女的感情?
欺騙女人感情這種事情,自己身邊有哪個人比較合適呢?
楊釗這不是現成的嘛。
李瑁是不會擔心楊釗反水的,因爲那會激怒楊玉瑤,楊釗眼下惹誰都不敢惹楊玉瑤。
你可以認爲楊釗是個小人,但小人並非不能做事,實際上,這類人往往事情會做的非常漂亮。
當然了,李瑁暫時只會讓楊釗設法與王蘇蘇接近,至於什麼時候安排,還要看他們的感情進展。
而在此期間,李瑜的職位也不能變動,不然就麻煩了。
好在李瑜這樣的小角色,一般也變動不了,他可不是宗室。
「你在想什麼?」達奚盈盈眼瞅着李瑁半天不氣,似乎在思考什麼,於是問道:
「你又什麼鬼點子了?」
李瑁笑了笑:「讓你猜對了,改日我帶一個人過來找你,你負責安排他與王蘇蘇見面,平日裡,也要多多予以他們相處的機會。」
「不會是王維吧?」達奚盈盈問道。
李瑁瞬間愣住了:
「你想什麼呢?王維是那種人嗎?我那姑母雖不在長安,我也不敢幹這種事啊。」
達奚盈盈撇了撇嘴:「我琢磨着,對方應該是有才華的人,否則王蘇蘇可看不上眼。」
沒事,才華沒有多少,但嘴皮子功夫絕對夠硬,李瑁對楊釗還是很有信心的,人家這段時間在家裡陪李信玩耍的時候,妥妥的一副奴才樣。
這樣的人能屈能伸,臉皮又厚,做什麼事情都難不倒他。
這時候,李瑁擦了擦嘴,道:
「好了,我該過去了,三娘應是早已如坐鍼氈,等的我心焦了。」
「那就讓她再等等,」達奚盈盈一把握着李瑁的手,迎面親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