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戰旗與哀歌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苟活於恐懼之中。」
「真正的勇士，是明知必敗，也要將刀刃刺進敵人的心臟。」
鯨墓號的甲板空曠無聲，唯有深海風浪的低語在這艘超巨型要塞戰艦的骨殼之中迴盪，
宛如神靈的心跳，一下一下，壓迫着整個海域的節奏。
克爾科森立於艦首高臺，他的半身被鯨墓號釋放出的領域光吞沒，
彷彿整個人早已與這艘亡者之艦融爲一體。
他宛若鯨墓意志的化身，雙目如淵，冰冷無波。
他緩緩擡起手，骨制義肢在空氣中劃出一道不容違抗的軌跡。
無聲的號令釋放。
五道身影，自鯨墓號不同位置顯現——有的從船尾平臺緩緩升起，
有的在側舷之上展開黑翼，還有的直接懸立於指揮廳穹頂之上，身後是鯨骨聖徽的幽光。
鯨墓“五指”，聽從鯨墓之主的號令。
“——清理雜魚。”
克爾科森的語氣輕得彷彿耳語，卻如深淵裂縫噴出的黑潮，貫穿整個鯨墓艦橋。
他不曾提高聲音，卻足以撕碎所有雜音。
“他們不配我出手，也不配妨礙這場哀歌。”
他目光穿透層層霧海，鎖定遠方那支正在列陣、妄圖逆潮而行的反抗艦隊。
那一瞬，他眼中無怒無懼，只有無聲的審判。
“你們去。”他緩緩開口，“去撕碎他們。把迷失者號帶回來……我要親手爲它敲響沉眠的鐘。”
納西爾·科羅薩垂首，深藍長袍隨風翻飛，語氣肅穆：“沉眠終將降臨。”
葛雷戈咧嘴大笑，鯨皮戰甲咔咔作響，
猩紅的鯨骨指節像是即將張開的利爪：“太久沒吃過活人了——這味道，我已經饞瘋了。”
洛里昂手中的骰子緩緩旋轉，語氣輕佻而危險：“好一個賭局……我倒想看看，那些反抗者準備拿什麼下注。”
莎比妮靜靜撫摸着她的鯨骨舵柄，脣邊的笑意淡若潮痕。
而艾爾瑟則輕聲哼唱，那是鯨墓哀歌的調子，一段足以誘人入夢、令海盜戰士忘卻自身的沉眠曲。
下一刻，五艘鯨墓支艦轟然啓動。
它們如五根指骨自鯨墓號身側彈出，艦體漆黑如墨，周身纏繞着靈魂霧焰。
它們如屍潮中的利刃，朝着戰場五個方向劈波斬浪，帶着鯨墓之主的意志撲向反抗艦隊。
鯨墓艦隊，展開獵殺。
而夢之海·鯨落航道的另一側，正有一支傷痕累累卻不屈的艦隊緩緩列陣。
迷失者號如幽影破浪，在列陣最前，艦首投下的陰影彷彿與鯨墓號遙遙對峙。
王冠號稍微前突，火炮已裝填完畢。
而十四艘由逃兵、殘軍、流寇與舊日海盜組成的雜牌艦隊，如殘星般散佈兩艦周圍，組成一條破碎卻頑強的防線。
這是鯨落航道最後的死戰。
此刻，雙方艦隊，已正式進入交火距離。
迷失者號艦橋之上，艾莉森立於桅杆平臺，冷風將她的披風吹起，
烈焰一般的金髮在風中翻卷，她的目光如刃，鎖定遠方鯨墓艦影。
她知道，這是最後的死鬥。
也是他們無法迴避的命運。
她擡起臂膀。
——「血喬治死戰旗幟」——
赤紅之旗瞬間升騰，烈風之中，彷彿有一個遠古戰神自旗中醒來，發出無聲的怒吼！
那一剎那，迷失者艦隊所有船隻的領域劇烈震盪！
血色戰意如波濤爆發，籠罩每一寸甲板！
這是死亡的契約，也是生者對死者的誓言。
“我們只有一個命令——戰鬥！”
艾莉森拔刀，鮮血染鞘，那一刻，她的眼中映出整片紅海。
王冠號上，艾爾弗雷德高聲怒吼：“開炮！”
震耳欲聾的轟鳴迴盪海天之間！
十四艘雜牌艦隊也毫不遲疑地拉響火炮，彈藥如流星雨怒斬鯨墓艦隊！
他們不再是逃兵，也不再是殘軍。
在這面旗幟下，他們是同一個名字的戰士：
——血戰者。
而戰場，終於——燃起正面撞擊的第一簇火焰。 鯨墓艦隊首輪攻勢如驚雷轟頂，驟然襲來！
沉眠艦的“沉眠炮彈”拖曳着壓制心智的詭力軌跡劃破長空，
爆裂於夢之海的穹頂之上，如深海燃起的幽火。
爆炸產生的音震與光焰在空中交織成詭異的音律，宛如鯨骨崩裂的尖嘯。
那一刻，血喬治死戰旗幟竟也在紅光中傳出痛苦的鳴響，旗布微顫，彷彿戰魂本身也被擾動！
“前排盾列，左舷壓制火力，全線穩住——維持三分鐘，我們還有機會！”
艾莉森立於艦橋，指令如連珠炮，冷靜而銳利，每一字都穿透風雨與喧囂。
然而這一刻，鯨墓艦隊真正的壓倒性優勢終於徹底顯露。
鯨墓號本身雖不動如山，卻彷彿海神的心跳，每隔十分鐘便釋放一次【鯨墓降臨】領域，
其領域波動如鐘聲、如詛咒，每一次釋放，都將戰場某一局部化作“沉眠海域”：
浪流停滯，風向紊亂，艦船遲緩，艦員意志如被抽空。
它不動，是整個戰場的“恆星”，而它的五根手指——就是橫掃星辰的彗尾！
鯨墓艦隊接入戰線的剎那，戰場格局犬牙交錯，動線瞬間陷入紊亂。
每一艘沉眠艦都像是由亡者與詭異編織而成的狩獵戰艦，
它們沒有常規航跡，只有一個目標：摧毀、吞噬、沉眠。
“左翼火力壓制！艾薇娜，幹掉那艘鯨骨艦的主炮陣位！”艾莉森利落指令。
“萊斯特！”王冠號艦橋上傳來艾爾弗雷德的怒吼，“帶突擊隊上船！目標：敵人艦艙中樞，清剿！”
王冠號不退反進，艦首強行撞擊敵艦，鋼鐵怒吼撕裂甲板，一瞬間爲突擊隊硬生生砸開一道血路！
鯨墓艦【潮隱號】的舵盤之上，莎比妮緩緩一笑，長髮如海藻般隨靈流舞動。
她只是輕輕撥動舵柄，反擊如潮汐般精準反制，王冠號當即陷入三艦包圍之中。
“真漂亮的陷阱。”艾爾弗雷德咬牙，嘴角卻浮現興奮的笑，“但我們……不是獵物。”
與此同時，鯨墓艦【沉眠籌碼號】之上，洛里昂輕鬆拋出一枚黑金骰子，手勢宛如魔術師般優雅。
骰子落地，輕響一聲：“五。”
他低語道：“五秒後——那艘船該出意外了。”
五秒鐘後，一艘支援艦後艙突然起火，艙門爆裂、蒸汽噴涌，一整組操帆手被震飛。
“該死，是敵方的秘詭！”雷克斯瞳孔緊縮，“那是洛里昂的干擾！快！必須派人過去止損！”
鯨墓艦隊的壓迫力正如一隻自虛空落下的巨掌，掌心詭力纏繞，指縫之間噴吐着神明般的戰術壓制。
它不只是強，它是精準的、壓制性的、超自然的，它是克爾科森的戰術人格化！
而就在這滔天巨浪中，艾莉森卻如孤峰屹立。
她站在戰旗之下，刀鋒出鞘，身影融入那一面獵獵作響的血紅旗幟中，整個人彷彿成爲戰場的神經中樞，目光所至，戰線即生。
“我們，死戰不退！”
在血喬治領域的鼓舞下，艦隊中每一位士兵的雙眸都泛起赤紅光輝，那不是秘詭的異能，而是意志本身在怒燃。
他們痛而不懼，傷而不倒，如同從地獄甦醒的遠古軍團，用血與怒火迴應鯨墓的壓迫。
而在那沉沉霧靄的另一端，克爾科森緩緩睜開眼。
“——不過如此。”
鯨墓號的甲板微震，一道新的領域波動從船體深處涌出，海水自海底升騰而起，如夢中倒灌的潮流。
“領域召喚，第二次釋放。”
這一輪，他將鯨墓之力直接壓向迷失者號與王冠號之間！
是“分割”。
一塊海域被鯨骨之光貫穿，生生撕裂聯合陣型的中心！
“他們很頑強。”克爾科森彷彿自語，眼眸幽深，“但他們終究……不懂什麼是命運。”
就在此時——
艾莉森望向海圖，眉頭忽然微動。
“……他們在做什麼？”
卡爾維諾湊近：“敵艦編隊？”
“不。”艾莉森盯緊鯨墓艦的推進方式，眼神微斂，“太整齊了。太……刻意。”
她轉身望向遠處的鯨墓號主艦，語氣冰冷中透出一絲興奮：
“他們的所有戰術，都在清除外圍艦隻，迫使我們防守、分散、疲憊。”
“他們——從始至終的目標，從未變過。”
卡爾維諾低聲道：“迷失者號？”
艾莉森緩緩點頭，眸光如刃，脣角勾起一個危險的弧度。
“他們怕我們。”
“因爲我們手裡，有他們的剋星。”
卡爾維諾沉聲道：“你的意思是……要賭底牌？”
艾莉森擡起手，藍金色的卡牌在指間旋轉，卡面上隱隱浮現出一道裂空的幽影圖案。
“我有一個計劃。”她低聲開口。
“代號是——幽影躍遷·戰力投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