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曹仁困守新城,在滿寵等人的建議下,並未棄城而走。
而是選擇了堅守到底,爲曹操在北方爭取戰略優勢。
而曹仁的堅守,也打亂了關羽南征軍原本的戰略計劃。
一邊是徐州諸葛亮致書前線,催促新城戰事宜當速決。
一邊是汝南太守李通,率本郡兵馬,趕過去馳援曹仁。
南方戰事,一時難解難分。
而不出司馬懿、滿寵所料。
此戰佔據上風的劉備,率先派出使者簡雍,來找魏國和談。
因爲劉備已經佔據了大半個河北,汝南戰場又水淹于禁七軍。
他現在迫切希望快速將這些戰果轉化成收益。
繼續扣着這三萬人,也沒有多大意義。
讓曹操趕緊吐地,纔是當務之急。
而作爲戰敗者,曹操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自夏侯淵被斬,于禁七軍被俘以後,就已經宣告他的一敗塗地了。
之所以劉備比曹操更急着和談。
無非就是光腳不怕穿鞋的。
曹操這邊已經爛了,不怕繼續爛下去。
而劉備現在優勢這麼大,繼續拖下去。
傷國傷民,沒有意義。
早點兒和平談判,對兩邊都好。
然而這次談判看似勢在必行,實則過程也十分艱難。
劉備這邊,堅持要在魏國的都城鄴城進行和談。
這對於曹操來說,無異於奇恥大辱,當即拒絕。
表示他只願意在兩國的交界地館陶,進行和談。
劉備見曹操並無和談誠意,不由大怒。
即以齊王身份直接掠過冀州牧李翊,向前線的張郃、徐晃下令。
命他們猛攻魏郡,直搗魏國首都鄴城。
曹操這邊雖看似穩如老狗,實則內心也十分慌亂。
因爲魏國東線全面潰敗,而南線戰場的曹仁又岌岌可危。
從戰略角度考慮,曹操是比劉備更需要停戰的。
因爲他必須先救出曹氏武將第一人,保全新城的部曲。
城裡面的守軍可不是什麼新兵蛋子,那都是魏國的生力軍。
打沒了就真的沒了。
何況自夏侯淵戰死以後,如折曹操一臂。
他斷不能再失去曹仁。
更別提于禁麾下那三萬兒郎,都是魏國培養多年的悍卒了。
劉備手裡的牌太好,曹操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見劉備發狠,頂着國內的民怨沸騰,也要繼續打下去。
曹操便知道,他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即派蔣濟到齊國去請和,希望劉備先暫時讓張郃、徐晃停止進攻。
而劉備也沒打算讓二將真的打下去,因爲戰打到這個份兒上,齊國內部的厭戰度已經拉的很高了。
他只是想通過這場軍事行動,向曹操施壓罷了。
畢竟戰爭已經勝利,兩國倘若繼續保持敵對狀態的話,那軍費支出就太高了。
所以見曹操服軟,劉備果斷叫停。
曹操無奈,只得同意。
表示兩國可以在鄴城進行和平談判。
但提了兩個要求,
第一,要劉備以齊王身份,直接向汝南前線下令。
在談判結束之前,讓關羽立刻停止攻城,保障城內守軍的安全。
當然,這個要求其實也算合情合理。
畢竟都和平談判了,沒道理手下人還要繼續火併。
這也主要得益於曹仁的拼命死守,讓關羽沒能短時間內奪下城池。
不然,曹操連這一個要求都提不出,會更加被動。
第一個條件,劉備欣然接受。
即寫一道手諭,發給關羽,命他暫停攻城。
但並不撤去圍困之兵,算是給自己留了一個後手。
至於曹操開出的第二個條件,則令劉備有些難以接受。
曹操要求前來談判的使節團,人數不能超過八百兵。
站在曹操的視角,他當然覺得自己這個要求合情合理。
畢竟鄴城是他的治所,你要是帶太多人過來,給我一鍋端了。
那我豈不是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而站在劉備視角,他卻覺得曹操這個要求頗爲無禮。
本來在曹操的首都進行和談,就是爲了彰顯齊國榮譽。
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昭告天下。
震懾周邊羣雄,讓他們知道新的霸主已經產生。
這對齊國未來國際上的行動十分有利。
可只帶八百兵過去,如何彰顯齊國國力?
如何宣揚齊國國威?
而且八百兵,也無法保障齊國使節團的安全。
以曹操有口皆碑的人品,劉備完全有理由擔心他會撕票。
所以果斷拒絕了只帶八百兵的要求。
表示至少得派三千人。
可如此一來,曹操也不幹了。
三千人,這已經是一支可戰之兵了。
萬一有變,劉備派遣大軍過來。
與這支使節團裡應外合,那不完犢子了麼?
更別說這三千人,肯定是精銳中的精銳。
於是,兩邊談判一時陷入了僵持。
最後,還是李翊單獨找到劉備,上書諫言道:
“今雖大破魏軍,虜于禁七軍,然國內實已疲極——”
“青徐之粟十去其七,幽州之毳盡充軍資。”
“若遷延不決,恐勝勢漸消,如春冰之泮。”
“曹操新敗,膽氣先奪。”
“當乘破竹之勢,速遣使議和。”
“否則,繼續俄延,必遭反噬。”
“願大王以萬民爲念,效先王權變之智!”
還是那句話,大炮一響,黃金萬兩。
永遠不要低估一場戰場,所帶來的錢糧消耗。
李翊向來主張穩紮穩打。
他極力反對任何透支國力,破壞民生的政策,來不擇手段地服務於戰爭。
譬如玩兒三國志遊戲,有的人推得快,幾年十幾年就能平推。
但這幾乎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
等統一時,
地圖上也全是白地,全國都沒多少兵,沒多少民。
曹操其實就是這樣的玩家。
歷史上的曹操打仗速度其實很快,幾乎是剛統一北方就要南下。
只是因爲赤壁一戰賠光了褲衩,讓人誤以爲曹操打得慢。
這也是爲什麼,
曹操治下的民衆會怨聲載道,即使到大後期了都到處有人造反的原因。
先甭管曹魏的制度如何如何,就你這個高強度打法。
老百姓不造反就有鬼了。
而李翊則是典型的種田型玩家。
他不光要攻城略地,還要在前線打仗的同時,保障大後方的民生。
如果民生凋敝,他情願叫停,給國家休養生息。
所以光看劉備的版圖,再對比同時間線,會覺得劉備似乎也沒比歷史上的曹操快多少。
可要對比一下國內的民生狀況,
曹操得到的大北方,是一個民生凋敝,造反不停的的領土。
國內所有的民衆,所有的資源,都在爲魏國這臺戰爭機器服務。
曹操這個戰狂,他只希望速推。
爲此,他不惜竭澤而漁,大規模徵兵。
這也是曹操在兵力上,能跟齊國基本對上的原因之一。
而劉備擁有的,是一個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北國。
他可以在保障民生的同時,對外也重拳出擊。
百姓安樂,
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
織者有其柕,老幼皆有從依的,繁榮昌盛的國家。
李翊最常對周圍人說的話就是:
“今之視昔,亦猶後之視今。”
“吾等可暫作神遊,遙想百世千年之後,子孫後輩將何以視我輩乎?。”
“彼時,吾等久已身埋黃土,形銷骨朽,面目全非。”
“然吾願其深信,今之世代,已爲彼輩闢一方樂土矣。”
“先賢遺我輩以厚德,今當履我輩之天責也。”
我們站在先賢的肩膀上,現在輪到我們這一代人屢行歷史責任了。
這就是李翊治國平天下的理念。
劉備對此也是認同的。
只是目前齊魏兩國的戰事打到這個份兒上,繼續打下去的確沒有意義。
可劉備又覺得曹操那邊誠意不足。
曹操以一個戰敗者的姿態,尚且敢提出如此無禮的要求。
之後和談,會提出什麼要求劉備都不敢想。
所以劉備認爲不能在這件事上認慫,否則就是一步慫步步慫。
但李翊對此事卻滿不在乎,對劉備說道:
“大王儘管答應曹操條件即可。”
劉備問,“曹操叫寡人只可派八百兵去往鄴城,足見其並未和談之誠意。”
李翊道,“大王權且應下,臣自有辦法。”
好吧……
劉備向來信任李翊,知他多機謀。
既然他說有法子,那肯定有他自己的辦法。
於是回覆魏國使者,表示曹操提出的兩個條件他全部接受。
曹操得知後大喜,認爲這雖然他們作爲戰敗方,頹勢已不可逆轉。
但在談判中先下一城,爲將來取得了優勢。
劉備這邊,又問李翊,打算派遣誰人去和談。
李翊躬身答覆道:
“即爲取河北之地,翊身爲冀州牧,理應親往。”
自己的地,自己去爭取,李翊是這樣想的。
“……誒,不可!”
劉備急忙制止,“曹操多詐,丞相乃我齊國之棟樑。”
“倘若彼使詐來,將丞相扣在魏國。”
“以丞相爲質,找寡人贖地贖人,爲之奈何?”
劉備始終不同意曹操第二個條件的原因就這裡。
哪怕不是派李翊去,也肯定是要派齊國的一位重臣去。
更別說還有一衆隨行人員陪同了。
倘若被曹操扣在鄴城,以劉備的性格,又豈會對他們不管不顧?
而且,外交談判帶去的兵力除了保障安全以外,還可以壯大聲勢。
方便隨時撕破臉皮,宣佈談判破裂,增加談判的底氣。
所以爲了防止將來談判桌上的被動,劉備打從開始就不願答應。
但是李翊對此很有信心,讓劉備儘管把這件事交給他來辦便好。
劉備拗不過李翊,只得答應。
李翊回到府中,即命許褚點本部八百虎賁衛隨行。
又帶了甄堯、徐庶、關平等人爲隨行人員。
這些操作目前還算正常。
可接下來,
李翊又命張郃、張遼各支兵兩千精銳,一同隨行。
又命徐晃率一千水軍,走清河,陪同李翊一同入魏國。
如此一來,前前後後,李翊帶來的人馬已接近六千人衆了。
這六千人,俱是河北精銳。
這一操作,別說魏國人看不懂了,就連齊國人自己都沒弄明白李翊這什麼意思。
不是說好了,只帶八百兵嗎?
你這六千人去是幾個意思?
守關的將士同樣有這個疑問,當即質問李翊:
“貴國既已答應和談,緣何帶這麼多兵馬過來?”
“公是爲和平而來,亦或爲交戰而來。”
李翊應聲答,“特爲兩國和平而來。”
守將又問,“既是爲兩邊和睦,公何以帶如此多的兵馬?”
李翊以手指許褚等衆,解釋道:
“吾所攜之兵,不過八百人衆。”
“何以謂我兵馬多耶?”
守將瞪大眼睛,暗道你這不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嗎?
當即以手指張遼、張郃的部衆,又指了指河邊徐晃的清河水軍。
“這些人馬,豈非是翊公帶來的?”
李翊點頭答,“是。”
是?
守將雙目圓睜,詰問道:
“那何以說只有八百人衆?”
李翊有條不紊地解釋道:
“李某確實依照魏公之言,只帶了八百兵丁。”
“只是我齊國乃東方大國,我等身爲大國使團,豈可無有隨行人員乎?”
“除這八百人外,餘下之衆,皆爲小廝僕役、執鞭馬伕、艄公水手。”
“專爲侍奉我使節團,並無他意。”
“願足下勿疑!”
什麼!?
守將頓時傻眼,沒想到還能這樣解釋。
帶着刀兵的艄公水手,執鞭馬伕是吧?
這麼一看,除了許褚那八百虎賁衛外,餘下之衆的確沒有着甲。
可問題是平日行軍趕路,本來就不着甲的啊。
等到地方了,再披上鎧甲鬥具,這些僕人不就全成了威脅魏國國家安全的悍將勇兵了嗎?“……怎麼,本相親赴貴國,貴國難道打算拒本相於千里之外乎?”
這次,輪到李翊質問魏國守將了。
他確實屢行了承諾,只帶了八百士兵。
剩下的,都是隨行伺候的僕人。
“……這。”
守將面面相覷,一時躊躇難決。
沉吟半晌,衝李翊高聲喊道:
“翊公且稍作等候,容我等通稟魏公。”
“若魏公允許,自當放翊公入城。”
李翊聞言大怒,揚鞭指曰:
“汝等乃戰敗小國,今本相屈尊來汝地和談。”
“汝等安敢如此無禮?”
“汝欲試試本相,寶劍是否鋒利嗎!”
話落,便要命軍士攻城。
守將見此大驚,暗想兩國目前已經停戰。
若此時李翊攻城,等於戰端又啓。
他們豈不成了此次開戰的導火索了嗎?
這個罪責過重,關上守將沒人能擔得起。
於是私下裡商議道:
“縱李翊入城有罪,使兩國交戰亦有罪。”
“等罪,不若先放李翊入城,再作打算。”
放李翊入城,曹操之後可能會治他們的罪。
可不放,憑他們關上這點兵力,根本擋不住李翊的攻勢。
真打起來,全部都得死。
所以不若先放了再說。
這筆賬衆人還是能夠算明白的。
少時,守將將關門打開,放李翊入城。
李翊遂率大軍,直入魏國腹地。
沿途命五百儀仗隊,鳴鑼擊鼓,大宣國威。
魏國民衆見此,無不慨嘆齊國兵強馬壯,國力強盛。
行至半路人多時,李翊又命儀仗隊沿路灑錢,以彰齊王恩德。
如此興師動衆,早早驚動了遠在鄴都的曹操。
他驚問李翊到底來了多少人。
左右答說,有六千人衆。
“……什麼!?”
曹操聽到這個消息後,又驚又怒。
“劉備何得失信於孤耶?”
“關上守將又怎敢擅自放李翊人馬入關?”
左右人便把李翊的說辭,向曹操解釋了。
唔!
曹操捂住胸口,只覺兩眼一黑。
只能說,不愧是李翊。
真能鑽空子!
但更令曹操憤怒的是,關上守將居然敢不通報他一聲,就直接放李翊入城了。
這使得李翊在魏國境內大張旗鼓,人人都知道魏國接下來要向齊國割地賠款了。
國恥,這簡直是國恥!
“……唔!”
由於最近諸事不順,曹操心情本就鬱悶不樂。
現在又被李翊擺一道。
曹操復又伸手捂住腦袋,痛呼:
“……孤頭痛欲裂!”
衆人急忙上前將曹操扶住,高聲傳見醫者。
醫者在施藥以後,將曹操救醒。
曹操緩緩睜開雙目,醒轉過來,謂一旁曹洪道:
“可叫人去將城關守將拿下,孤要治他的罪。”
“……喏。”
曹洪正要領命而去。
郭嘉急止之,諫道:
“彼輩不過奉令而行,且微末之將,豈李翊之敵乎?”
“今李翊大張旗鼓而入,舉國皆知兩國之謀,非問罪之時也。”
“魏公當思何以接齊使之禮,早日救出曹仁、于禁。”
郭嘉勸曹操冷靜,雖然他們被李翊擺了一道。
但他們畢竟是戰敗國,再怎麼耍小聰明也是徒勞無功的。
眼下沒有比救出曹仁、與于禁的七軍更重要的了。
尤其是後者,于禁作爲曹氏外姓第一人,雖然經過這場戰役。
使得曹操對於禁的看法有所改觀,將來也會有隔閡。
但堂堂魏國左將軍,不能永遠成爲齊國的階下囚。
倘不設法相救,將來如何得魏國士人效死?
當然,最最重要的是于禁背後統領的三萬魏國七軍。
這纔是老曹的心頭肉。
三萬可戰之兵,可不是五萬、八萬、甚至十萬新兵可以比的。
“……唉……奉孝所言是也。”
曹操嘆了口氣,強忍頭部脹痛。
站起身來,命曹洪點兵五千,隨同自己出行,去城外接見李翊。
與之同行的,還有程昱、李典、郭嘉等一衆魏國高官。
兩邊人馬很快對接,雙方會與銅雀臺。
這銅雀臺乃曹操去歲築成。
當年攻破鄴城時,曹操在東角樓上,見地上有一道金光。
左右人皆謂地上有寶。
故曹操使人掘之,挖出一銅雀。
使佔者驗之,答曰:
“昔舜母夢玉雀入懷而生舜。”
“今得銅雀,此吉祥之兆也。”
曹操大遂喜,命作高臺以慶之。
乃即日破土斷木,燒瓦磨磚,築銅雀臺於漳河之上。
約計一年而工畢。
按照曹操的想法,修築這個銅雀臺本意是供他晚年娛樂用的。
將來征討天下時,將各地收繳來的美女,盡數置於臺中。
不想美女還未收集幾個,這裡竟成了他曹操喪權辱國的地方。
……唉,真是時也命也。
曹操也算是一個十分自信的人了。
可經過這兩年與劉備的交鋒,屢屢受挫,令他頭髮鬍子都白了不少。
卻未討得半點便宜。
這令一向自負的曹操,都有些內耗,產生自我懷疑了。
宴會很快開始,令美人歌舞以娛賓。
李翊端坐凝神,目不妄視,神色自若。
曹操本意是希望以美人歌姬,亂李翊心智。
盼他得意忘形,好在接下來的談判中,產生紕漏。
可見着其如此氣定神閒,不由令曹操自慚形穢,喟然嘆道:
“李翊此人,心如鐵石。”
“聲色不能移其志,真廟堂之異獸也!”
“怪乎吾屢不能佔其先機。”
對手強的可怕,沒有人性上的缺點。
這令曹操明白,爲什麼他在與李翊的爭鬥中佔不到便宜。
“翊公,別來無恙否?”
曹操率先舉觴勸飲,向李翊示好。
他見一計不成,只能通過這種攀舊情的方式,跟李翊套套近乎。
不想李翊卻端坐於席上,絲毫不應。
曹操舉杯懸空,不知所措。
魏國之中,皆面有慍色。
席間諸將,更是怒目而視,欲要拔劍。
然見許褚立在李翊身後,嗔目而視,虎虎生威。
衆皆不敢動。
良久,李翊睜開雙目,緩聲開口:
“……敗軍之將,猶有雅興觀舞聽樂,無怪乎見挫於吾主也。”
意思是你打了敗仗,還在銅雀臺聽歌賞美女。
這要讓你打了勝仗還得了?
曹操聽出李翊的嘲諷之意,面露羞慚之色。
暗道這人簡直比他想象的還要鐵石心腸。
李翊乃正色,直陳議和條款。
“翊乃千忙萬繁之人,無暇與曹公在此勾欄聽曲。”
“我便直明來意。”
李翊開門見山,之前你曹操連向我主提了兩個條件。
現在輪到我來提條件了。
李翊開出的和談條件大致分爲幾條。
第一,
割讓河北全部領土。
魏國的官員須在一月之內,全部撤離。
第二,
撤去在河套地區的護匈奴校尉與護烏桓校尉。
第三,
即刻與荊州劉表、漢中張魯、益州劉璋、涼州韓遂斷交。
不得再與其來往。
第四,
讓出汝南之地,供齊國的淮南水軍停駐港口。
第五,
賠償齊國的戰爭損失。
共計糧秣三十萬斛,鑌鐵五千斤,錦緞千匹。
馬匹騾畜兩千頭,牛羊各千頭。
以及一千萬五銖錢。
第六,宣佈撤除魏國的仿齊工坊。
將工坊人員,盡數交給齊國。
以上六條,少一條都不幹。
作爲交換,齊國方面,也會作出如下承諾:
第一,齊國會歸還包括于禁在內的三萬七軍將士。
第二,前線圍困新城的關羽,會撤去重圍,放曹仁等衆離去。
並保證曹仁一行人的人身安全。
第三,此前俘虜的一衆魏國官員、小吏,及其家屬,也會一一遣返回國。
李翊的威名,在河北可謂是家喻戶曉。
其威重河北之名,更是連幼髫孩童、白髮老人都知道。
儘管包括曹操在內的一衆魏國官員,都對此次談判的激烈程度有所預期、
可他們還是低估了李翊的胃口。
別說六條了,僅是第一條,就是魏國上下都不能接受的。
讓出全部河北之地?
我沒聽錯吧?
你齊國現在還沒控制魏郡呢,叫我把我的經濟、軍事、政治中心給交出來。
是不是覺得我傻啊?
一個沒有控制魏地的魏國,沒有魏郡的魏公。
傳揚出去,那曹操就不用在天下人面前混了。
汝南之地也是同理,
你關羽現在還沒攻下新城呢,就叫我把汝南給交出來。
是不是太過狂妄了些?
除割地之外,
賠款方面,更是獅子大開口。
讓曹操見識到了齊人有多貪婪。
三十萬斛糧?
五千斤鐵?
我要拿得出這些東西,現在你能在銅雀臺上對我頤指氣使?
更別提剩下的條件有多苛刻。
跟各地諸侯斷交,等於廢去了魏國尋找盟友的可能。
撤去護烏桓校尉與護匈奴校尉,等於淡化魏國在河套地區對異族的影響力。
間接地把河套地區也給讓給了齊國。
甚至還要曹操把魏國的仿齊工坊給撤除。
工匠還得交給齊人。
本來魏國的科技就落後齊國,再把曹操這些年好不容易搭建的工坊、匠人給撤去。
不等於是自廢武功嗎?
李翊這不是想和談、
這是想閹割掉魏國,讓曹操永遠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面對這樣苛刻的條件,曹操如何能夠答應?
當即拍案而起,勃然作色:
“齊未下魏郡,曹仁猶據新城。”
“爾安敢索河北、汝南之地耶?”
“吾魏帶甲尚有十萬,李通也已發兵救援曹仁。”
“楚公劉景升又豈會對孤坐視不理?”
“爾齊非可肆意妄爲也!”
“若相逼過甚,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李翊冷笑對曰:
“公所謂十萬衆,不過新募之卒。”
“李通之援,掣肘於潁川。”
“劉表鼠輩,守戶之犬,對付孫氏尚且不暇,何有餘力來救你?”
“今銅雀笙歌未歇,曹公何不省下刀兵之苦?
“也免傷了兩家和氣。”
話落,李翊淡淡地啜了一口茶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