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堂內,李翊正在設宴款待臧霸等泰山將。
此次北上,老劉專門準備了大量牛酒,就是用來犒賞泰山軍士的。
而李翊則以軍師身份,親自出面,陪眾人飲酒。
得益於此,泰山幫從上至下,無不感念劉、李二人君臣之德,紛紛欲效死力。
奈何劉備慣行李翊堅守不戰的策略,隻得按下心中怒火。
李翊向臧霸敬酒,安撫眾將情緒。
“來,臧騎督,翊再敬你一杯。”
李翊這一年中喝得酒宴著實不少,對古代這酒中禮儀已是輕車熟路。
臧霸對李翊還是頗有好感的,他們之所以能留在琅琊,多虧了李翊保舉。
“謝軍師。”
臧霸謝過,將盞中美酒一飲而盡。
“……誒,我此前不是說過了嗎?”
“在軍中稱職務,私下裡,你我無須這般客套。”
臧霸嘖嘖稱奇道:
“徐州果然是人傑地靈,竟有先生這樣一位奇人高才。”
“吾觀天下運籌決勝,一時人傑,未有如先生者。”
李翊聽罷,並不以為然。
倒是劉備心中暗自有幾分得意,仰頭大灌一杯。
許是酒興上來了,劉備也向李翊袒露了自己的真情實感,握住他的手,正色說道:
“吾與子玉情同魚水,契若鹽梅。”
“正如高祖之得張良,似漢光之逢鄧禹也。”
劉曄這時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難掩臉上興奮之色:
“主公!袁譚可擊也!”
“袁譚可擊也!”
聽到這話,最激動的反倒是臧霸等琅琊諸將。
一個個都興奮地站了起來,摩拳擦掌。
劉備也精神大振,興奮地看向李翊。
李翊則淡淡一笑,望向劉曄:
“子揚可探查清楚了,消息屬實否?”
劉曄嘴角微微翹起,自信地說道:
“何須探查?”
“適才我於城頭,觀得袁軍旗幟變動,必是徐徐拔營,意欲暗中撤軍。”
“想是太史慈、徐盛兩位將軍已成功繞襲,那位袁大公子慌不擇路,準備逃了。”
其實在徐盛、太史慈提前出發後,李翊便叮囑過劉備,要派探子嚴密監視袁軍動向。
只要一有袁軍拔營跡象,便證明徐盛他們繞襲成功了。
現在探子還未回報,劉曄僅觀其大營,便知其要撤軍。
果真是一位才策奇士。
“……如今袁譚糧道被斷,自然要火急火燎地撤軍回援。”
“我軍也該馬上出擊了,不然袁譚一旦回去,太史慈、徐盛二位將軍便將陷入險地。”
“只要與兩位將軍配合,袁軍首尾不能相顧,必然敗北。”
李翊洋洋灑灑,運籌帷幄的模樣,劉曄看在眼中,忍不住讚歎道:
“曄平生用謀,多出奇策。”
“今軍師令太史慈二位將軍海上繞襲,饒是曄聞之,也覺膽大非常。”
“以曄觀之,軍師纔是真正的世之奇士,可比良、平!”
劉曄平生用計都是習慣用險招,但跟李翊這招海上繞襲的計策比起來,他還是太保守了。
饒是他這麼自負的人,都不得不佩服李翊藝高人膽大。
從用人,到選船,再到兩邊之間的默契配合。
只要稍有差池,都將萬劫不複。
這中間每一個細節,李翊層層把關,無一缺漏。
使人觀之,好不歎羨!
劉曄佩服之餘,心中又在暗想:
“我本為漢皇宗親,卻非人主之才。”
“今劉玄德同為宗室,有雄才而甚得眾心。”
“張飛、關羽者,皆萬人之敵也,為之死用。”
“自子房之遇高祖後,又見子玉之逢劉郎,其謀未可測也。”
“正如蛟龍得雲雨,終非池中之物。”
“莫非,當真是天不絕炎漢?”
如果說,此前劉曄被劉備的攻略進度是99%的話,剩下那1%給卡住上不去了。
而李翊便是打破這一層桎梏的關鍵人物!
劉曄相信與這樣的天下奇才共事,絕對大業可成,漢室可興!
“……咳咳。”
李翊輕咳幾聲,說道:
“主公,時機已到。”
“可令眾將士出城死戰,殺個痛快了!”
臧霸等泰山諸將聞言,個個熱血沸騰,齊齊拱手,異口同聲道:
“願為主公效死力!”
劉備騰得起身,欣然喝道:
“諸將聽令,全軍即刻出擊,殺袁軍一個片甲不留!”
“得令!”
眾將鬥志高昂,這些天憋了那麼久的窩囊氣,終於可以發泄了。
李翊在一旁補充道:
“今我軍與子義將軍他們南北合擊,袁軍首尾不能相顧,斷不是我軍敵手。”
“今日之戰,誰能生擒袁譚,便是頭功!”
李翊刻意將“生擒”二字聲調揚的老高。
劉備頷首,也跟著幫腔道:
“你們都聽到軍師說的話了?”
“誰能生擒袁譚,便是此次徐州保衛戰的首功!”
不得不感歎,軍師的反應永遠比自己快半拍。
劉備剛想說,此戰不要殺了袁譚,李翊就說要將之生擒。
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
在劉備看來,袁譚既然是私自陳兵南下,袁紹那邊尚未得知,那這件事本來就是袁譚理虧。
可如果,劉備將袁譚殺了,本來還有愧疚之心的袁紹,定然徹底與自己結怨。
畢竟虎毒不食子,袁紹再喜歡幼子,也不可能說別人殺了自己兒子,還能忍的。
出擊的號令傳下,琅琊所有的泰山將士,無不熱血沸騰,殺意凜然。城門大開,吊橋緩緩落下。
鉚足了勁的泰山兵,會合徐州兵,共計萬餘眾。
如決堤之洪流,向著袁軍大營席捲而上!
此時起,攻守易型也!
袁軍數量兩倍於徐州兵,本有著數量優勢。
以寡敵眾,本無勝算。
然由於此時袁軍後路被斷,不得不調頭回去馳援。
也就把後背露給了徐州軍。
前面說過,軍隊調頭回轉是非常麻煩的。
軍令很容易傳導失誤,造成混亂。
就在袁軍火急火燎的撤走時,忽聽得後方鼓聲大振,喊聲大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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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軍惶恐不安,倉促應戰。
一時間,
土崩瓦解,袁軍被以逸待勞,士氣高昂的徐州軍殺得大敗。
趙雲、田豫又領鐵騎繼續追殺。
袁譚抵敵不住,軍陣被衝散了。
混戰之中,袁譚與大軍走散,在數百親衛的保護下。
望樂安方向,倉促而走。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一荒山腳下,時約二更,月明如晝。
袁譚方纔聚集殘兵,僅八百餘人。
尚不知其餘大軍走至何處,隻得又分百人出去尋找。
然後命人埋鍋造飯,就地歇息。
一番奔波下來,袁譚早已是累得精疲力盡,氣喘籲籲。
“……好。”
“好一個劉備,好一個李翊。”
“這君臣二人,著實了得!”
“袁某今日算是敗了!”
這一刻,袁譚終於放下了自己的驕傲,當日那橫掃青州的豪氣,皆在此次入寇徐州的敗北中一掃而空。
袁譚現在隻想回家,躺在牀上,大睡兩天。
他回頭望一眼周圍的親衛,全都負傷,疲憊不堪。
袁譚不知為何,一時間悲從中來,慨歎道:
“劍身已缺,徵袍已殘。”
“當日我帶著青州將士,雄赳赳陳兵徐州,隻為將卒謀取功名富貴。”
“奈何今日大敗,將士大半不得生還青州。”
“我又有何面目再回去?”
“於我而言,最大的憾事,便是我還活著!”
郭圖在旁侍奉,聞得此言,忙上去寬慰:
“都督且休懊惱,勝敗乃兵家常事。”
“今日兵敗,來日重整旗鼓,再戰可也!”
經過郭圖一番好言相勸,袁譚情緒穩定了不少。
他剛剛也確實只是感慨一下,哪能真的掣劍自刎?
至多隻是發泄一下心中的悲憤罷了。
“……罷了,今日勢窮,徐州軍很可能複追回來。”
“依我看,還是先莫要造飯了,火速趕回青州纔是上策。”
臨時改了軍令,
將士們隻得強忍著疲憊,託著殘軀,繼續趕路。
沿途又聚攏了不少殘兵敗將。
又過一日,袁譚終是見著一條大道。
“都督,前面貌似是廣縣,我們到青州了!”
郭圖抹著臉上的汗珠,指著前方說道。
“今軍馬疲敝,不若在廣縣就地徵糧。”
就地徵糧的意思,當然就是找當地百姓“借”點兒糧食了。
這其實在漢末諸侯中,也屬於常見現象。
除非遇上軍隊軍紀好,素質高的,不然大部分軍閥部隊都是通過這種方式補給。
要不然,怎麼說打仗受苦的永遠是老百姓。
袁譚長鬆口氣,又回頭望一眼後方,見沒有徐州的追兵追過來。
惶恐的臉上,這才稍有好轉,喘息道:
“……呼,善!就於廣縣徵糧。”
“將士們空腹行軍兩日,早已力竭,再不休整,就要兵變了。”
袁譚忙指揮麾下士兵進駐廣縣,找老百姓徵糧補給。
殘陽西斜。
袁譚騎乘大馬,進入縣城。
“不太對,這廣縣縣民怎如此稀少?”
雖說受戰亂影響,不少百姓跑去逃難了。
但一座縣城,怎麼也不至於一個人煙也見不著吧?
曹操又沒來青州造福過百姓。
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不好!”
郭圖反應過來,“許是有人比我們先到!”
只有一種可能見不著百姓。
那就是百姓看到了軍隊,全都躲在家裡不敢出來。
話音方落,一隊烏壓壓的山地步兵,從巷落裡殺出來。
一將橫戟立馬,冷笑的目光注視著袁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