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伯仍然處在昏迷的狀態,氣息一刻比一刻虛弱,誰也不知道他出了什麼事。我心理鬥爭良久,道:“我們南下。”
“有沒有搞錯!你是要給他找醫生嗎?草原上也有醫生啊!你爲這麼個病人要所有人都鑽到虎口裡去啊?!”米娜頓足。
“不只爲約伯。你看南邊來的官兵,不堪一擊,紀律彷彿流寇;而北邊來的騎兵,紀律整肅,又揹着山險。我的意思,去北邊,可能比南邊還危險。南邊的元城雖然有可能被圍攻,但畢竟只是可能而已,元王爺和綠眉的戰力全並,不至於全無招架之力,也許官兵已經被擊退也未可知。退一萬步說,如果南方事不可爲,我們立刻向西邊,走大漠,也許比鑽山口還要安全些。”我道。
米娜皺緊眉毛:“我哥不能南下啊!他已經是——”登樂爾伸出一隻手止住了她的話。
“什麼?”我奇問。
“也沒什麼……”登樂爾不好意思道,“我並不是草原新首領。”
“可是大家已經最信任你了啦!誰要你跑東跑西,不去老老實實做頭兒的?”米娜直搖他的袖子。
“啊,原來你是這樣的身份了。那,確實不宜離開草原太久……”我躊躇。
“哪裡的話!是我自己願意多出來看看。關於北邊,你說得有道理,不知官兵把住了哪些山險,貿然去衝,太過危險,還不如南下。我此行的目的,本來就是想與元城、綠眉聯繫。”他道,“如果我不幸出事,草原也自然會選出它的新英雄。馬上的男兒們,絕不會爲哪個人死掉而一蹶不振的。”
我往他肩上捶一拳:“你不會死!”
“是啊,”他笑起來,“一見了你的面,不知怎麼,覺得不會死似的。”
往南下,我們沒有能進入元城——它已經被攻陷了。
綠眉和元地的兵力,向西退守,我們費了很大勁兒才與他們會合。
約伯的呼吸早已停止,我總不甘心,仍然帶着他的身體。
向予的眉心跳了一下,慢慢撫過約伯的臉:“原來……死了啊……”
“他到底爲什麼會死啊?!”我急道。
“我跟你說過他斬斷手臂的事?”向予淡淡道。
“唔。”
“後來他父親叫他去殺他妹妹。他揮劍之後,才發現她已經懷有孕。那個小孩子,後來還是生下來了,但體質極度虛弱,兩年來一直在斷續昏迷的狀態,他自知對這孩子有虧欠,想修煉淨靈石,沒能成功,只修成‘同心緣’,用他自己的命替孩子續命。孩子如果死了,他也活不下去。”向予道,“看來,那孩子死了。”
我難受的把手絞在一起,不知該說什麼。
淨靈石,淨靈石,如果能修成淨靈石,就能救許多生命嗎?但厲祥已經修成淨靈石,最後結局……又算什麼?
約伯的遺體被燒化了。這個人,一生不知道是善還是惡,不知道是義還是蠢,終於也就化爲一縷青煙。
這時候,元王爺也已經死去,聽說是死在元城被攻陷的一戰中,只有龍嬰及時趕到,將奄奄一息的父親馱出,他就死在他懷裡。
元地所有的兵力,現在就由龍嬰作主。龍嬰現在披上白盔白甲,真像那麼回事似的,與沈虞孫他們爭奪話事權,寸步不讓:“朝廷軍的軍隊,是我們元軍在正面頂住,綠眉憑什麼與元軍分庭抗禮,名爲結盟,實際上發展自己的力量,這像話嗎?從現在起,應該聽從元軍號令纔對。”
沈虞孫是個大老粗,只會氣得拿刀子劈桌子。而周阿熒他們伶牙俐齒,不是易與的,舌戰個沒完。苦了河白,左右爲難。
我氣得跳上凳子,大喝道:“吵什麼?!你們從來沒想過,有商有量纔是國家行政的正常狀態嗎?”
龍嬰嘲笑的把嘴一撇:“怎麼商量?”
“輪流推舉執政長官,不分綠眉割據地區和元地,所有力量互相支持,所有事務商量着辦!”我熱血往大腦上衝。
“輪流執政?一個上臺後,乾脆把另一個完全吃掉怎麼辦?”龍嬰冷笑之意更濃。
“所、所以政府跟最高長官要分開,政府——官署完全保持中立,作爲民意的保障者,完全獨立,與執政者制衡!”
“神經病!”龍嬰拂袖而去。剩下的人們互相看看,向予小心的問周阿熒:“我沒聽懂,你聽懂了嗎……”“有如流星撞到了我的腦袋,引起我腦汁強烈的動盪……”周阿熒手指頭搓啊搓,“主公,你真是這個意思?那細節可要動很多腦筋……”“我敢肯定要動很多。”河白在旁邊幫腔。
“那、那你們先想想?我先去追龍嬰。”我道,“那孩子不知鬧什麼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