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
宋庭終於忍無可忍的喊停,臉色跟臭水溝差不多,這個女人當他是模特呢嗎,左一個,有一個,遠看近看,還笑着拍,哭着拍,想不到他僅僅只是一次大意喝醉了酒,這個女人竟然……
恨的牙癢癢,偏偏關瑾言一臉的無辜,“你不要看那咱們就不看了,要是不夠的話,我這裡還有視頻的,哦,行,我不說了。”
感受到宋庭眼睛裡射出來的“冷箭”,關瑾言識趣的閉上嘴巴,可嘴角的笑意是怎麼也藏不住,儘管抿着脣,還是憋不住的笑,被宋庭狠狠瞪了好幾眼。
偏偏宋庭那表情,又是幽怨又是惱怒,關瑾言本來不想笑也被他的表情逗笑了,終於實在沒忍住,放下手機直接就哈哈大笑了起來,前仰後合,根本就沒一點形象可言。
這下,宋庭是真的惱羞成怒了,大喝,“關瑾言,你給我閉嘴!”
關瑾言憋了好久才勉強止住了笑聲,憋的小臉通紅。
“關瑾言!”
宋庭又大喝一聲,關瑾言這次很配合的舉起右手,“不笑了,真的。”
這下,宋庭的臉色纔算好了幾分,彆扭的說,“願賭服輸,我答應以後不再刁難ms,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我知道,把照片都刪了嗎,放心,我不是那種取笑別人的人,這就把照片都刪了。”說着,又把手機拿出來,當着宋庭的面把照片通通刪了,“喏,照片都刪了,而且你放心,這些照片都沒有備份。”
她把手機亮給宋庭看,卻看宋庭突然沉默的看着她,好久沒說話。
關瑾言雖然心裡也打鼓,憑宋庭從前輝煌的記錄,難保他不會耍賴,可她轉念一想,自己就是這樣的人,如果宋庭真的反悔,她也認了!
半晌。
宋庭幽幽問,“你這麼輕易就把照片刪了,難道不怕我……”
接下來的他沒說出口的話關瑾言都明白是什麼意思,將手機放好,關瑾言淡淡一笑,“如果你真的反悔,那我也沒辦法,就當我信錯人,我認了!”
宋庭又是久久無話,直直盯着她,突然勾脣一笑,“關瑾言,我從來沒敬佩過哪個女人,你是第一個。”
“所以,我應該誇你有眼光嗎?”關瑾言調皮了下。
當然,在臉皮的厚度這方面,是沒人可以和宋庭比的,兩隻手往褲袋一抄,某人很是“厚顏無恥”的承認,“在下眼光一向不錯!”
對此,關瑾言表示……
她不敢苟同。
好在宋庭也沒要她認同,瀟灑的轉身,又是風流公子哥溫柔倜儻的模樣,“行了,我還有事先走,放心,我會交代下去,以後凡是ms的貨,ele絕不怠慢絲毫。”
“慢走,我送你。”這點禮貌關瑾言自認還是有的。
不想,宋庭直襬手,“得了,我見你是怕了,還是別送了。”
關瑾言很是無辜的笑,吩咐艾米將人送了出去。
而得知事情圓滿解決的艾米回來之後就對她如何搞定宋庭表示特別好奇,追着她問,關瑾言敷衍了幾句,沒說實話,畢竟,她贏的其實沒那麼光彩,可話也說回來,商場如戰場,兵不厭詐不是嗎?
舒服的靠在椅子裡,想着擺在眼前的難題暫時都解決了,她長長的鬆了口氣,終於露出會心的笑容來。
……
嚴家,“出差”了一個多星期回到家裡的嚴邵安免不了被一通數落。
“這孩子你說說,都要結婚了,還去出什麼差,這一出門就是八九天,一點消息都沒有,我跟你爸都急壞了。”任雪琴數落一通,細細端詳起兒子來,突然咦的一下,“我怎麼看着你好像瘦了很多,氣色也不好,出什麼事了?”
嚴邵安靠在沙發裡,直接搖頭,“沒事。bsp;”
任雪琴將信將疑。
“來我書房一趟。”嚴震麟突然板着臉出現在樓梯口,丟下句話轉身又回去了。
“別跟你爸一般計較。”家裡的氣氛好不容易好些,任雪琴怕他們父子再起衝突,趕緊拍着嚴邵安的膝蓋安撫,“他一直這臭脾氣,改不了了。”
嚴邵安握了握嚴母的手,站了起來。
他往樓上走,任雪琴反倒着急的站起來,不放心的朝樓上看,這對父子許久不見,不知道又要吵成什麼樣?
唉!
樓上,嚴邵安心情低落,來到書房門口卻看見書房門沒關,透過門縫可以看到坐在沙發裡的嚴震麟,素來筆直的身板竟然彎了下來,右手撐着柺杖,低頭,面容透着深深的沉重。
“爸。”
嚴父的模樣讓嚴邵安心頭重重一沉,上前一步喚道。
嚴震麟保持着沉默的姿勢半晌沒動,許久之後才幽幽問,“你跟我說,兜兜是不是。”
驟然聽到這兩個字,嚴邵安心底的傷口在毫無防備之下被揭開,氣血上涌,他用手掩住脣,忍不住的咳嗽,沉默的嚴震麟慢慢擡頭望他,眼底裡突然劃過深深的傷痛。
“是真的?”可還是帶着一絲期待的問。
好不容易纔止住了咳嗽,嚴邵安兩頰泛出不正常的酡紅,對上嚴震麟的目光,點了點頭,“是。”
霎那間,嚴震麟眸子裡最後一絲期待的光芒也滅了。
他久久盯住嚴邵安,似是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反覆的重複唸叨着,“怎麼會,怎麼會呢?”
嚴邵安不想解釋什麼,走過去在沙發裡坐下,往後靠着沙發的倚靠,父子兩人一個低着頭,一個昂着頭,卻都有濃濃的悲傷從兩人周身透出來。
半晌。
嚴震麟突然猛地一篤柺杖,“姓關的是怎麼看的兒子,那麼小的孩子,怎麼會,怎麼會……”
“不怪她。”仰頭看着潔白的天花板,嚴邵安聲音淡淡的說,帶着幾分自嘲,關瑾言說的一點都沒錯,當初既然他根本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現在就不應該去搶,如果不是他去搶孩子,所有的事都不會發生。
他們母子……還會在巴黎生活的好好的。
“不怪她怪誰!”嚴震麟吼,眸子裡充斥着深深的怨恨,“也不知我們嚴家上輩子欠了她姓關的什麼東西,竟然折了兩條命在她手裡,我,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嚴震麟突然捂着心臟,兩隻眼睛瞪的圓圓的倒在沙發裡。
“爸!”
男人悲慟的嚎叫瞬間充斥了整間房子,在樓下的任雪琴被驚的直接從沙發裡跳起來,驚魂未定的拍着心口,突然面色大變,拔腿就朝樓上跑。
“邵安,你爸怎麼了。”
在樓梯上和揹着嚴震麟下樓的嚴邵安碰到一起,任雪琴忙上前幫忙,同時着急的問。
“心臟病犯了,快,聯繫醫生。”
“什麼?”
任雪琴嚇的腿一軟,險些從樓梯栽下去,還是嚴邵安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心有餘悸的站定,任雪琴和兒子對視一眼,撒腿就朝樓下跑,“我去打電話,這就打電話。”
沒等醫院派120的急救車過來,嚴邵安自己開車載着嚴震麟和任雪琴去醫院,車速飛快,他始終繃着一張臉,一言不發,握着方向盤的雙手看似很穩,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整個人都在發抖,害怕的發抖,一種名爲失去的恐懼在心底一點點滋生,可怕極了。
“老嚴,老嚴,你想說什麼。”
後座突然傳來任雪琴着急的聲音,嚴邵安緊繃的神經像是突然被拉了一下,手一抖,車子登時在馬路中央打了個晃,他飛快看了眼後視鏡,踩下剎車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迅速下車繞到後面打開車門,嚴震麟枯瘦的身體靠在任雪琴身上,面如死灰,一雙眼睛卻瞪的很大很大,望着站在車門口的嚴邵安,猛地伸出手,像是極力要抓住些什麼。
這一刻,嚴邵安竟然害怕了,害怕的沒有去握他的手,於是就眼睜睜看着嚴震麟高高舉起的手顫抖着,一字一頓的說,“不許和姓關的復婚,否則,阿咳,我、我、死不瞑目……”
知子莫若父,即使到了人生彌留的最後一刻,嚴震麟還是用他精準的目光看穿了嚴邵安內心深處深藏的秘密,嚴邵安身體猛的一震,雙手用力攥成拳頭,青筋跳動。
“邵安,還愣着幹什麼,快答應你爸。”任雪琴在一旁着急催他,丈夫彌留之際最後的遺願,她當妻子的必須替他完成。
嚴邵安是痛苦的,額角的筋抖動着,眸子猩紅。
“嚴邵安!”任雪琴從來不會連名帶姓的喊他的名字,是着急了,也是沒辦法了,板着臉斥,“還不答應你爸,你想讓你爸走也走的不安心嗎,這可是生你養你的親爸!”
虎軀又是痛苦的一震,嚴邵安緊緊攥着拳頭,對上任雪琴發紅的眼眶,沉默着點了頭。
“我答應你。”
說完之後,他猛地低頭,不讓痛苦的情緒外露。
“老嚴……”
任雪琴最後的一聲痛呼,京北傳奇一樣的人物嚴震麟走完了人生的最後一刻,在路邊的轎車裡,帶着無盡的惋惜和遺憾,緩緩闔上了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