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乾,總裁辦公室。
宋秦將手機重新放回暗黑的桌面,收回手,擡頭,視線對上辦公椅裡靠着的男人,說,“關小姐說不用了,”
嚴邵安薄削的脣抿出一個深沉的弧度,問,“語氣怎麼樣?”
“很失望,”宋秦如實回答。
嚴邵安於是笑了,陰謀得逞的笑,彷彿好似在說,看,她終究還是拜倒在我的西裝褲下。
宋秦撇去心頭的異樣,默默低下了頭。
對於嚴邵安針對關瑾言所做的一切,他很難表示贊同,然嚴邵安於他有恩,所以……
嚴邵安又豈會不知他的心思,薄脣輕扯,“行了,今天早點回去吧,一會我自己開車。”
這幾日宋秦的情緒是不好,既然嚴邵安鬆口給他放假,他正好趁這個機會也整理自己的情緒,想了想,就先退下了。
嚴邵安的確也沒有阻攔他,因爲他還有其他安排。
暗沉的視線撇過桌上那支手機,這幾日他對關瑾言太好,是時候冷落她,讓她知道點分寸也好,所謂狗不能喂的太飽,女人不能太寵,正好,藉着她工作的事這個契機,也可以試一試自己在她心裡的份量。
他摁了內線給秘書室,“幫我訂張機票,墨爾本,”
放下電話起身,視線掃過桌上那支手機,他伸手夠了,長指劃過關機鍵,將手機丟進口袋,瀟灑離開。
關瑾言一個晚上都在等嚴邵安的電話,眼看着時間已經到了11點,即便是在開會,想必這時候也該結束了,爲什麼他還不給她電話呢?
難道是因爲工作的事……生氣了。
獨自站在陽臺,她幾次想過要妥協,可就在打出電話的時候,又遲疑了,在工作的這件事上,她不想妥協,又等了會,眼看着時間已經逼近零點,手機屏幕始終黑漆漆的,沒有電話也沒有短信進來。
她驀地一咬牙,賭氣的進了房間,將手機留在櫃子,睡了。
一夜噩夢,夢中雜亂的人影晃動,滿身是血的父親,還有很多年不見的母親,她蹲在父親的屍首旁邊,突然擡頭,嘴裡冒出兩顆尖尖的牙齒,鮮血沾滿了脣角,朝她綻出陰森森的笑。
畫風急轉。
程心蕊手裡拿着一把尖刀朝她逼近,她的身後,則是無動於衷的成巍。
突然,嚴邵安出現了。
她害怕的找他求救,他卻冷笑着,徒手破開她的胸膛,將她的心臟挖了出來,他滿手的血,卻笑的那麼燦爛。
“啊!”
猛地睜開眼睛,她嚇的僵在牀上一動不動,良久,扭動僵硬的脖子看了眼牀頭的鬧鐘,四點四十。
天還早。
卻是再無睡意,披了外衣起身,夢裡的畫面歷歷在目,她驚的毛骨悚然,跑下樓給自己倒了杯熱水暖手,再回到房間的時候,她下意識抓起擱在牀頭櫃的手機,想聽一聽嚴邵安的聲音,特別想。
電話撥了過去。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沒有什麼比這冰涼的聲音更讓人失望,她盯着手機屏幕良久,默默把手機放了回去。
嚴邵安真的生氣了嗎?
那也不應該不接她的電話,有事好好商量不就可以了嗎?
“喂,你昨天晚上去做賊了啊?”早上到偵探社,趙俊川看到她就叫了起來,敏捷的身體猴子似的向後蹦了幾步,兩隻手擋在胸前,做出防禦的姿勢。
關瑾言懶洋洋看了他一眼,連和他爭的興趣都沒有,直接在另一張單人沙發坐下,拎起一本畫冊看。
“你,”趙俊川逼到她面前,直盯着她看,“你今天很不對啊,該不會是昨天晚上縱慾過度了吧,”
“你才縱慾過度,春風滿面,”
關瑾言沒好氣的白他一眼,早上出門之前她又打了嚴邵安的手機,可電話還是關機,說起來,從昨天到今天有十幾個小時沒有聯繫到他了吧,倒是不擔心他出什麼事,就是覺得難受。
心裡賭的跟什麼似的。
“好了,別無精打採的了,哥請你吃冰淇淋,”
“喲,你可不像這麼大方的人啊,”
趙俊川摸着腦門笑,“小舞她答應我的求婚了,”
這可是好事啊!
關瑾言一把丟了畫冊站起來,“我說,你也太小氣了,女神答應嫁給你,你請我吃個冰欺凌就想打發了啊,那可不行,”
“喂,你可別得寸進尺啊,”趙俊川還不服氣了,癟着嘴說,“我又不像你男人那麼有錢,”
她家男人……嚴邵安?
想到這三個字,她這心情……
這男人還說要陪她去療養院看爺爺,現在倒好,人都跑的沒影了!
心塞!
睨了趙俊川一眼,“行啊,冰淇淋就冰淇淋吧,走,現在去買,”
兩人還真的跑遍了街上的冷飲店,買了三大桶冰欺凌,一人一桶,還有一桶給齊海,今天趙俊川有案子出去跟了,關瑾言心情不好,齊海也就沒給她安排工作,渾渾噩噩就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
眼看着嚴邵安還是沒有消息,電話也還是打不通。
關瑾言實在忍不住,就把電話打去了宋秦那裡,宋秦電話倒是接的很快,“嚴先生昨天開完會之後就去了墨爾本,那邊的一個項目出了問題,估計三天之後纔會回來。”
“這樣啊,”
關瑾言吐了吐舌頭,開始覺得自己矯情,“那沒什麼事了,我掛了。”
“好,”宋秦的聲音是他一慣的態度,不親近也不抗拒,中規中矩。
關瑾言覺得不好意思,趕緊掛了電話,又盯着手機屏幕發呆,就算是出國了,也應該給她打個電話呀,至少告訴她他的行蹤,難道他不知道她會擔心嗎?
還是說,他因爲工作的事,還在生氣?
唉!
長吁短嘆的過了兩天。
就連蔣玥給她打電話都發現她心情不好,擔心的問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關瑾言沒敢說實話,只推說是工作上遇到的煩心事,蔣玥知道她去了偵探社,倒是也不懷疑,只是考慮到她心情不好,就說,“這樣吧,晚上我來接你,我們出去晃晃,”
反正悶在家裡也無聊,關瑾言就答應了。
到了傍晚下班的時候,蔣玥果然開着她那輛紅色的跑車直接到了偵探社,下車的時候手裡還提着某知名日本料理店的壽司,笑着和她打招呼,“阿言,”
人卻是直接往裡間走。
“海哥,我是阿言的好朋友蔣玥,阿言在這裡呢,多虧你照顧了,”說着,直接將壽司往齊海辦公桌一放,堆着一張笑意盎然的臉,“忙了一天,餓了吧,吃點東西,”
齊海先是愣了下,很快也明白了,心領神會的點頭,“倒是餓了,”
“那多吃點,”
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話麼也不用明說,尤其對於齊海來說,關瑾言原本就是聞少堂介紹過來的,聞少堂的面子他當然不會不給,更別說還有個嚴邵安,現在再來個蔣家千金……
吃着壽司,齊海也是直搖頭,這個關瑾言……
看着普普通通,來頭倒是真不小!
“蔣玥,其實你沒必要,”車裡,關瑾言看着蔣玥,心裡除了感動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這有什麼,我們是朋友,我對你好不是應該的麼,別想了,走吧,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嗯,”
因爲是蔣玥的邀請,關瑾言對她很放心,不可能拒絕,甚至沒問她去哪裡,由的蔣玥開車就是了,可到底也沒想到,蔣玥竟然會拉她去……那種地方!
那是一間位於地下的會所,門口很不起眼,可踏着長長的樓梯下去之後,下面則完全是別有洞天,幾百坪的空間很大,光線卻是曖昧的幽暗色,吧檯,卡座,真皮沙發,舞池一應俱全,顯然是個地下酒吧。
可又不是一般的酒吧。
因爲,來這裡的都是女客,而每一個女人身邊都坐着一個男人,小鮮肉、型男、韓系帥哥,甚至還有歐美大叔,款式繁多還類型齊全。
“這個,”
兩人在門口站了會,就有好幾個男人朝她們投來曖昧的眼神,關瑾言頭皮一陣發麻,偷偷拽蔣玥,“還是走吧,這地方不適合我們,”
“怎麼不適合了,我可是想來很久了,”和關瑾言的格格不入相比,蔣玥顯得興奮極了,拖着關瑾言就往裡面走,“我可不管,今天你必須陪我,”
“嗨,兩位美女,是第一次來吧?”迎面走來一個男人,不對,是穿着女裝的男人,黑色的長直髮,描着誇張的煙燻妝,翹着蘭花指招呼兩人。
關瑾言實在不是歧視他們,可,就是覺得……很彆扭。
“對啊,是第一次過來,”
蔣玥很快和來人交談起來,兩人從價格討論到男公關的種類,反正關瑾言站在那裡接受着各款型男投來的眼神,頭皮發麻的不行,根本沒聽清他們說了什麼,迷迷糊糊的就被蔣玥拽着到大廳靠牆的一組環形沙發坐下。
有人給她們送來了酒水,花花綠綠的雞尾酒映着燈光倒是好看的緊。
“這地方果然名不虛傳,環境一流,還有那些帥哥,嗯,質量上乘,”蔣玥喝了杯雞尾酒,興奮的四處打量,品評店裡的男公關。
關瑾言不置可否,身處這個地方,曖昧舒緩的音樂,還有那一對對的男女,真是嚴重挑戰着她的視覺神經和感官神經。
“來,人都到了,按照兩位的要求,我們給兩位貴客提供了以下十款型男,你們隨便挑,”那人妖打扮的男人又出現了,蘭花指往後一指,一列男人魚貫而來,在兩人面前一字排開。
關瑾言擡眸,只看了一眼,已經徹底呆住。
眼前這十個男人……
都是來自歐美的壯漢,高鼻樑,深眼窩,這些就算了,最重要的是那一身壯碩的肌肉,幾乎要衝破穿在身上的白襯衫,雖然底下穿着牛仔褲,可也難以掩飾他們的龐大。
她嚥了咽口水,將目光轉向身旁的興奮的女人。
此時此刻,特別想問一句,蔣玥,你什麼時候喜歡這種風格的男人了?